第374章 一團和氣
翌日清晨,李小武蘇醒了過來,頭疼欲裂,叫他忍不住呲牙咧嘴。
馮善長立在床邊,對著他笑。
今天的馮善長,有別於昨天的馮善長。他颳了鬍子,洗了澡,換了新衣;髮辮油亮,散發香氣;在其臉上,寫滿自信;雙眸當中,吐露傲氣,大有不可一世的氣勢。
「哥,哎呀……」李小武剛一說話,頭又疼了起來,但他仍強忍著疼痛,問馮善長:「我怎麼在您的屋裡了?月姣和小貓兒呢?」說著,就要強行起來,去見他在世上最為關心的兩個人。
「別動,千萬別動,你一動彈,傷口很容易迸裂。」
馮善長好心地勸著,同時用兩手按著李小武的肩頭,不准他起來。
「哥,這到底咋回事呀?」李小武著急地問。
「嗐!」馮善長嘆了口氣,「昨晚咱家進來人了,是專為找你來的。」
「找我來的?!」李小武面露慌張,竟不由自主地哆嗦了起來。
他怕死,他不想死,他死了,月姣和孩子就沒人照應了。所以,他說什麼也不能死。
「哥!你趕緊救救我!」
「放心吧,我已經幫你把那人給解決了。你不知道,那人厲害的狠,我若是晚出來一步,只怕他已經把你的腦袋給拿走了。嗐……萬幸呀,萬幸呀……」
「哥,」李小武慌張地問,「您不是做了法,讓人找不到我么?那為嘛還會有人找到我?」
「嗐……我也說不好呀。」馮善長無奈地搖著頭,「這世間不乏高人,我這點道行根本不成氣候,比我的能耐高出去不知多少倍的大有人在,想要破我法咒,循氣息找到你,並非什麼做不到的事。」
「那那,那我該咋辦呀?」
「你不用擔心,我昨晚救下你之後,重新起壇做法,把你的生辰八字跟那個想要取你性命的死鬼的生辰八字做了調換。如今,你已經死了,但你還活著。」
「我已經死了,但我還活著?」李小武咂摸咂摸其中滋味,明白了,盟兄用了斗戰星移之術,讓那個倒霉蛋兒代他去死,他本人卻仍舊活得好好的。
「哥,」李小武說,「我想去看看月姣和孩子。」
「我說了,你先別動。」馮善長語氣和藹地說:「你這個樣子,會嚇著月姣和孩子。你呀,踏實在我屋裡養傷,後院我已經安排了人手,幫你照料月姣和小貓兒。」
「可我……」李小武捨不得那娘兒倆,一刻見不到,他心裡便很是彆扭。
「放心吧,那娘兒倆好著呢,你就好好養著,快點兒把傷養好了,比什麼都強。我剛剛讓人燉了肉湯,待會兒你一定要喝一大碗才行。須知道,高湯補氣血,你現在氣血虧得厲害,需要好好補補了。」
李小武無心喝湯,只想快些見到月姣和小貓兒,但盟兄又不准他去看,叫他心裡很是難受。
「老爺,陶先生給接來了,我把他請到花廳等您。」
是門房管事老汪頭的聲音,在門外謙恭地說著。
「好。」馮善長對屋外的老汪頭說:「你先去伺候著,我隨後就到。對了,我讓人一早送來的那頭五花豬,你可得讓人看好了,要是跑了,我可饒不了你們。」
「您放心,看得穩穩的,跑不了。您要沒別的吩咐,我就忙去了。」
「去吧。好好招待陶先生,千萬不能叫他挑了理。」
老汪頭走了,李小武忙問馮善長:「哪個陶先生?」
「咱大舅哥,陶日昶呀。」馮善長笑著說。
「是月姣的娘家哥哥?」李小武問:「他來幹嘛?」
馮善長哈哈一笑:「你呀你呀,你讓我說你什麼好,誰家添了孩子,不得知會娘家人一聲,若不請大舅哥過來看看外甥,往後你叫大舅哥還怎麼跟咱處親戚。」
「可我,我跟月姣,她她……」李小武磕磕巴巴,語無倫次。
「我明白你擔心什麼。你是擔心大舅哥知道孩子是你跟月姣生的,會當場急眼。你放心吧,他不會急眼。你不說,我不說,那些下人們都被我施了法,他們更是什麼都不會說。既然都不說,陶日昶哪知道那孩子的生父是誰,他指定當是我的孩子。你也說了,孩子長大了會認我當干佬,我看呀,不用等長大,現在我就是他的干佬。既然我是孩子的干佬,那他就是我的兒子,我就可以名正言順的跟他喝一杯喜酒。」
「那,那那,嗐……」李小武沒轍了,只能按盟兄說得辦,「那就有勞哥哥了。」
「你我是自家兄弟,何必說這些話。只不過,你可不能讓他看見你,他那人愛打聽閑事,一見著你,他就該問東問西了,萬一咱倆一不留神說漏了嘴,那可就給自己找麻煩了。你呀,踏踏實實在我這屋靜養,外面的事情交由我來打理。月姣和孩子,你也放心,我待會兒去趟後院,跟她說一聲,讓她抱著孩子,跟我去見見孩子的大舅。」
「唉。」李小武無奈地點了點頭,「兄弟全聽您的。」
這時候,他才重新意識到他名不正言不順的身份,人家馮善長才是月姣的真丈夫,而他只是一個撿別人舊衣裳穿的下三濫。他多想那個陪在月姣身邊,抱著孩子跟孩子的大舅有說有笑的人是自己。可惜,他沒有資格享受這種快樂。
「老爺,湯燉好了。」
門外又有人說話,是個女人的聲音。李小武聽出來,那是在廚房打雜的於三姑的聲音。
馮善長走到門前,打開房門,將托盤接過來,打發於三姑忙別的事去。
於三姑替主人關好了房門,去干自己的事情。
馮善長端著托盤來到床前,將托盤放在床頭的小桌上,拿掉擺放在托盤上,那個白瓷大海碗的碗蓋,一股濃濃香氣立時瀰漫開來。
「來。」馮善長將李小武攙扶著坐了起來,「趁熱喝,這是我一早親自為你燉的,悶了足有兩個時辰,皮和肉都化成了湯。」
說罷,將白瓷湯匙遞到了李小武的手中。
李小武貪婪地聞著香氣,未曾動湯匙之前,先朝海碗中端量幾眼。
白湯上面浮著幾粒枸杞,伴有幾根參須,一看便知,這是一碗滋補血氣的肉湯。
「別光看著呀。喝呀。怎麼?還要我喂你呀?」馮善長在一旁催著。
李小武嘿嘿一笑:「那我可就不客氣了。」
說罷,將湯匙伸到碗中,舀湯水送進口中。
讓湯水在口中打個幾個滾兒,咽下去之後,李小武趕緊問:「這湯真好喝,這是拿什麼肉熬的?」
「你先喝,喝了我再告訴你。」馮善長嘿嘿笑著,神神秘秘的樣子。
李小武被那湯水的鮮味所蟄伏,放下湯匙,端起大海碗,咕嘟咕嘟往嗓子眼裡灌。
他只顧著喝湯,卻根本沒有看見,馮善長的臉上露出一種極為怪異的笑容。
那笑容當中夾雜無限邪惡。好嚇人,真的好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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