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壽宴賦詩 張府密議
凝視著黛玉遠去的背影,弘曆彎腰從身前一棵枝葉繁茂的梔子樹上摘下一朵香氣濃郁、清麗可愛梔子花,把花朵湊到自己鼻子面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陶醉的說道:「好香。」暗暗在心裡掂掇:這個小人兒雖生的淡雅,就像這朵搖曳生姿的梔子花,可是身體蘊藏著的卻像是熱烈盛開的玫瑰。
神色一端,望向張仲清:「如何?」
「果非尋常,不同一般,稍後與家祖父詳談。」張仲清望了寶玉一眼,沖弘曆使個眼色道。
弘曆會意,閉口不言,一行人談笑著離開。
且說黛玉,隨著紫鵑匆匆朝客廳走去。途中黛玉看著紫鵑臉色不好,眼中隱隱似有淚花,停住腳步的驚疑地問:「紫鵑,怎麼了?出什麼事情了?」
「姑娘,老祖宗和二太太責備奴婢把姑娘自己留在花園中,還說奴婢不多加勸阻由著姑娘的性子來。」紫鵑低著頭紅著眼圈說道。
「啊!」黛玉心情一下低落下來,大是不安,深感愧疚:自己的任性連累了忠厚的紫鵑,更何況今天在花園中偷打人家銀杏果的一幕如果傳出去,會成為笑柄的。自己在前世可以什麼都不在乎,但這是古代,自己是黛玉的身份,不能太有失大家風度,以後切記,不能再這樣。
黛玉雖暗暗在心中告誡自己,但是自己的脾氣自己明白,遇事還是會得意忘形,不顧一切的。
客廳中,到處鶯聲燕語,笑語喧喧。尚、金二位夫人忙的不可開交。賈母懷裡正摟著一個長相嬌憨的小姑娘,雖說賈母和其有說有笑的,但是眼神一直不停的望著門口,直到看見黛玉進來,才長舒一口氣。
「玉兒,你怎麼樣了,好點了嗎?」賈母拉過黛玉愛憐的問。
「玉兒好多了,讓外祖母擔心了。」黛玉心底發熱,外祖母是真心愛我的。
「湘兒,這是你林姐姐。」賈母指著黛玉對懷中的小姑娘介紹。「玉兒,這是你史家妹妹,叫湘雲,我跟你提起過,以前經常接家來住,恰好這幾年她叔叔升任外官她一直隨任,所以你來以後沒有見過她。」
看看湘雲,臉蛋笑的紅撲撲的,芙蓉面柳葉眉,櫻桃小口,眼睛靈動的彷彿會說話,長長的眼睫毛撲閃撲閃的,象現代的芭比娃娃似的。黛玉一下子就喜歡上了,心想:可惜自己前世只生有一個兒子,做夢都想有這樣一個可愛的乖女兒在身邊。
看見黛玉,湘雲也驚喜的撲上來抱著黛玉的胳膊搖晃著:「林姐姐好漂亮。」
黛玉心情大好,拉著湘雲的手,扭頭沖賈母撒嬌道:「外祖母,今天就把湘雲妹妹接家去吧。」
賈母高興的合不攏嘴,連連點頭答應。
黛玉與湘雲一見如故,一對小女兒偶偶私語。
不提這邊女眷壽宴開席。單講張府的秘房中,張廷玉、弘曆、張仲清背沖門微微躬身站著,他們面前,在質地細膩、雕工精緻的紫檀長桌的兩側,赫然分坐著兩個人,正是四皇子贏政與十三皇子贏祥。
四皇子仍是那副冷厲的面孔,弘曆上前陪笑道:「父王,她雖然與眾各別,但並未有什麼太特別的地方,也未見她施展過什麼妖術,估計只是有些個特異能力吧,性音大師從說她面相上看貴不可言,應該不是什麼妖孽轉世附身。」
贏祥連連點頭稱是,不知怎的,他不願意人們把絕世風姿的黛玉看成妖孽。
張廷玉搖頭道:「還要再看看,她對吾小孫女的診斷與太醫下的脈案並不一致,方子我拿去讓太醫院看了,說並無什麼奇特之處,也不會有什麼害處,讓小孫女先照方吃幾副再說吧。」
張仲清在一旁插言道:「四王爺、十三爺、祖父。」停頓了一下,他接著說:「我很奇怪,按說林如海家也是書香門第,清貴世家,他們家的小姐應該是舉止進退彬彬有禮,不應象這樣單獨隨意去別人家的花園,而且去打銀杏果。」說至此,想到黛玉當時的狼狽情景,張仲清眼中浮起了一絲笑意。
「嗯,秘密派人去江南林府調查。林如海是八王爺的心腹,現在是到了最關鍵的時刻,容不得一點紕漏,一著有失,滿盤皆輸。何況如果她有特異能力,被對手利用更是被動。」張廷玉果斷的說道。
贏祥趕緊補充說:「張相這話有禮,不過性音說此女身佩和弘曆同樣的天珠,經他推算,此女只會被我們所用,不會對我們造成威脅。」
這邊壽宴上起了一點小波瀾。
大廳中僕人穿梭往來,忙忙碌碌往各餐桌上端茶送菜。
「啊呀!」一聲驚呼,原來一個小丫頭子送水路過黛玉身旁時,黛玉無意中胳膊一抬,兩下碰個正著,茶水一下子全傾倒在黛玉的後背上。小丫頭登時嚇的臉都白了,趕緊跪下來哆嗦著拿出手帕給黛玉擦拭。
尚夫人臉一沉,快步走過來,邊道歉邊命人:「把她帶出去打十大板,速速領林姑娘去更衣。」
黛玉大驚:「且慢!夫人,對不起,是我不小心碰到了這個小姑娘她才失手的,起因在我,不能責罰這位姑娘。」
尚夫人搖頭道:「雖如此說,還是她太不小心。」
黛玉一急,口不擇言:「真的不怪這位小姑娘,夫人不要是非不分啊。」
「玉兒!」、「大姑娘!」賈母、王夫人齊聲喝道。
黛玉知自己言語逾矩過份了,趕緊低頭道歉。
那個小丫頭臨走時感激的看了黛玉一眼。
賈母臉色有點不好,王夫人更是面沉似水,二人不住口的向尚夫人表示歉意。
尚夫人毫不介意,指派丫鬟領黛玉去佳佩小姐卧室更衣。
等黛玉再次回來時,廳中各命婦正爭相向張老夫人祝賀詞。這時,大廳的東邊第一張桌子上一個中年命婦輕輕站起身來,對尚夫人優雅的說道:「今日張老夫人八十大壽,小女若水特備了劣詩一首以致恭賀。」
尚夫人趕緊上前施禮,喜道:「八王妃忒也客氣了,不勝榮幸之至。」
黛玉聽到是八王妃,很是注意的看了幾眼。但見其體態輕盈,方臉寬額,嘴巴緊緊的泯著,臉相上能看得出是個剛強之人,歷史上她被描述為妒忌之婦,八王爺娶她也只為其家族勢力雄厚強大,不過沒有聽說過她有女兒,可能是八王爺姬妾所出。
這時她身側一個十三。四的少女膚色白膩,明眸秋水、皓齒朱唇,看到八王妃的示意,亭亭玉立的站起來,嬌聲說道:「恭祝老婦人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接著細聲念道:
寶婺星輝自雍容,教忠教孝益溫恭。
遐齡天錫稱人瑞,懿德淑行仰母宗。
吟完下面一片叫好聲。有此開頭,接下來又有幾個小姐獻上了祝壽詩。
八王妃端起酒杯,遙遙的向賈母說道:「聞得賈府眾位小姐文采出眾,怎不賦詩一首,祝張太夫人千秋呢。」
賈母謙遜了幾句,王夫人帶笑命探春作一首來。
微一沉思,探春曼聲吟出:
榴紅花獻瑞,灼映壽筵開。
彩喜兒孫舞,南山頌瑤階。
賈母王夫人笑容可掬。湘雲忍不住了,挺身站起高聲讀到:
氤氳佳氣集門牆,獲畫貽謀世澤長。
八秩金萱垂翠葉,蓬萊春滿衍征祥。
「好詩!」黛玉由衷的誇到。
尚夫人笑望向黛玉:「林姑娘怎不做一首?難道不會嗎?」
黛玉還未回答,湘雲搶著說:「林姐姐書香世家,豈不會作。」說完暗暗晃晃黛玉。
黛玉本不想再出風頭,現在眾目睽睽之下也不好拒絕,腦子急速轉著圈:不寫就不寫,寫一定要寫特別,不落俗套的。一般的祝壽詩都太俗了,寫個特別點的吧。
想畢,黛玉低首斂眉沉吟了一下,抬頭笑說道:「我填一首詞,以賀老夫人千秋。」
更休說,便是個,住世觀音菩薩。甚今年,容貌八十,見底道,才十八。莫道壽星香燭,莫祝靈椿龜鶴。只消得,把筆輕輕去,十字上,添一撇。「
讀完席面先一陣靜默,接著大家一致叫好:」林姑娘好巧心思,果然別出心裁,與眾不同。「
密房中,張廷玉、嬴政等聽得下人的回報,對望一眼,「十三弟,儘快派人去林府密查。」
贏祥口中答應著,眼前卻浮現出自己遇到黛玉的一幕幕,想著小丫頭的才貌絕倫,刁鑽古怪,嘴角不知不覺的浮現出一絲微笑,引的嬴政不由注意看他兩眼。
弘曆與張仲清則在一旁竊竊私語,張仲清悄聲對弘曆道:「大哥,林姑娘怎生長的,恁的刁鑽古怪。我讓家人把白果交給母親,讓她交給林姑娘。」
「出去作客一天,累的腰酸背痛的,時時拿捏著,心更累。」馬車上,黛玉毫無形象的伸個懶腰,癱了似的,探春見怪不怪了,而同去賈府的湘雲則笑得伏在探春身上:「林姐姐,沒想到你在私底下這麼沒有形象。」
黛玉懶洋洋的說:「人如果天天端著架子不得累死,咱們好姐妹在一起就該放鬆身心。」
「對了,林姐姐,尚夫人怎麼想起送你這麼多銀杏果啊?」湘雲與探春好奇的問。
提起這個黛玉就有火,沒好氣的說:「那誰知道。」
回到榮府,大家都各自歇息去了,賈母吩咐鳳姐安頓好湘雲,然後單獨留下黛玉說話。
嘆口氣,黛玉心中明白,這是賈母要就張府的事情要對自己進行說教了。
賈母給鴛鴦使個眼色,鴛鴦會意,悄悄的把眾丫鬟帶到屋外,把門虛掩上,自己站門外把風。
果然,賈母看人都走完了,方痛心的對黛玉說:「玉兒,今天你的行為很是不妥,一個千金小姐獨自去遊玩別人家的花園,這豈是我大家的規矩。還有詩也作的刁鑽古怪的,不是溫厚之相。你母親去世的早,我不想讓別人說你缺乏母教。」賈母邊說邊拿帕子試淚。
黛玉低頭乖乖的聽訓。「外祖母,玉兒知錯了。」
王夫人的房中。賈政正和王夫人家常閑話,賈政問王夫人宴席上的一些事情,都有哪家女眷去了等等。
王夫人笑對賈政說:「金陵的薛姨太太來信了,說要帶哥兒、姐兒上京嗯,哪個丫頭叫寶釵,知書達理,溫柔敦厚的。」
賈政點點頭,看王夫人眉頭緊鎖,心事重重,發問:「夫人怎麼了?」
王夫人慾言又止,想半天才說:「老爺,論理我不該如此說,但是我一直覺得蹊蹺。」
「喔?」賈政坐直了身體,疑惑的望著王夫人。
「敏妹妹端莊文雅,舉止進退有度,林家也是書香世家,可是……。」王夫人有點難以措辭:「可是林姑娘卻不像世家出身小姐,舉止嗯…有點不一樣。」
「嗯」賈政目光炯炯,吩咐道:「你把這事放心上就是了,我會處理。」
夫妻正說著,外面有丫鬟稟道:「老爺,八王爺府邸來人了,請你過去。」
本書由首發,請勿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