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兩個故事
神聖的雲霄宮中,一個少年矯健地從高高的宮樑上躍下,極不尊敬地從神像頭上踩過,然後穩落於地。wWW*kanshuge.cOm【看#書閣】少年轉到大殿後,繞過兩條長廊,推門進入了一間寬大的宮室,裡面沒有堆積成山的金銀珠寶,沒有身嬌腰軟的宮妃佳麗,有的卻是汗牛充棟的書籍。這裡囊括了帝國所有圖書,遠遠比那個皇家圖書館典藏的書籍多得多。
少年走到神學類書籍旁,翻起一本記錄索迪亞王朝時期巫術發展的書,很難得見的是作者不偏不倚的紀實風格,這與大陸上一些其他學者言必批判異端的態度大為不同。
正在認真閱讀的少年猛地抬頭,余光中警覺地發現一絲危險氣息,一個擒拿手便向對方兇狠撲去。
啊喲——
接著啪地一聲,書本掉落在地上,少年左手死死地抓住對方的手腕,右手掐住對方脖子,將之粗重地撞到書架上,等他仔細看清時,卻見是個十三四歲的少女,一臉的清純楚楚可憐。
「你……大哥哥,你……你放手,你把我抓疼了。」女孩哽咽起來,兩行清淚順著眼角滴落,女性的柔弱在這一刻釋放之至。
少年緊緊地打量這少女幾眼,在確定她不像是哪個政敵派來的刺客或是大膽潛入雲霄宮的敵國間諜時才放開她。
「叫什麼名字?」少年冷冷問道。
「青瑤。」女孩揉著被捏得發紫的手腕,怯生生地答道。
感到女孩的害怕,少年露出兩撇淡笑,拾起她掉落在地的書,道:「我叫晴天辰,雲霄宮的宮女我都見過,你到底是誰?」
叫青瑤的女孩眨巴眨巴那對清澈的眸子,撅起小嘴嘟囔著:「你又是誰啊,雲霄宮的男修士我都見過,可不知道你是誰。」
晴天辰被這女孩的頂嘴逗得哈哈大笑起來,平日里見的那些宮女就跟她們主子一般冰冷,久而久之他也變得冷傲起來。他稍微打量了她一番,這女孩年紀雖小,身材倒是初具規模,從腰至臀部已經可以勾勒出一條清秀曲線,嗯,胸部還有些青澀,但過個兩年應該足夠凸凹誘人吧,這麼想著,視線自然下移到雙腿,讓人噴血的不是她那對光滑的小腿而是她居然赤著一雙小腳丫!
女孩顯然沒有陷入某色狼視線侵犯中的覺悟,見晴天辰一雙眼珠子都快掉出來的模樣只覺得十分好笑,正準備朝他做個鬼臉時突然發現了一道紫影,還不及她開口便見晴天辰被一隻手抓住了耳朵。www^KANShuge.cOm【看書8閣】
「啊喲,大祭司!」晴天辰狼嚎了起來,這恐怕是他自入雲霄宮以來所遭受的第一次「懲罰」。果然,女人在對男人好色方面有著根深蒂固的的芥蒂,就連神一般的大祭司也不能例外。
大祭司冷冷地拽著他耳朵果斷地制止他勾引未成年少女的行為,若不是現在晴天辰的身高已經有了**的高度,她早就抄起傢伙朝他**抽去了。女孩看著這對師徒,忍不住撲哧一笑,光著小腳丫跑開了。
「晴天辰,你來雲霄宮快兩年了,幻術沒學好,色膽倒是長了不少哪。」大祭司冷笑地斥責道,尋思著是該將他扔到雲霄宮山腳下的沼澤地里,還是該直接剝光他的衣服將他吊在朱雀街的鬧市中。
晴天辰咧咧嘴,裝出一副委屈之極的表情辯駁道:「大祭司,難道你不知道男人與女人最大的不同就是會在不恰當的地點不恰當的時機做出不恰當的事么?」大祭司冷哼道:「比如——」
「比如偶爾會被下半身支配。」
「男人的原罪。」大祭司白了他一眼,輕聲道。
晴天辰暗自吁了一口氣,多久沒見這女人變態了,他依稀記得那一年被她遛狗似的拖到幻池邊並毫無人道地被剝光衣服的慘痛經歷,這兩年跟著她從幻術陣法的入門到理論性的探討,好不容易靠著刻苦的修行才在她心中建立值得稱讚的好學形象,誰知全被今日一時的情不自禁給毀了。
「你還在跟你妹妹偷學武功?」大祭司見晴天辰默不作聲地站在一旁,以為他在自省,便消了一半氣,但依然沒好氣地問道。
「是。」晴天辰恢復平日的神情,走到大祭司身旁恭敬地答道。
「還是不學的好,你沒那麼多值得消耗的生命力。」大祭司嘆氣道,這孩子唯一不讓人省心的就是過於好強,雖然這一個性總被他那貌似深沉的表情掩蓋,被他時不時流露出的放浪形骸迷惑,但身為大祭司,她總能發現別人看不透的地方。
「大祭司,有時我覺得您很像我母親。」晴天辰真誠地看著大祭司,不知是套近乎還是發自肺腑地道。
大祭司抬起頭,冷冷盯了他一眼道:「你見過你母親?」
晴天辰立馬不敢作聲,這個比喻的確是太不恰當,他敢打賭,這個不知活了多少歲數的大祭司九成九還是個老處女,跟一個老處女認母子關係,這在誰眼中都是種無言的諷刺。
二人沉默許久后,還是由晴天辰打破僵持:「大祭司,我在雲霄宮修行了兩年,可是體內的生死印並沒有得到明顯的遏制,每個月都有封印外沖時的陣痛,您能有更好的解決辦法嗎?」
大祭司再次抬起頭,眼神複雜地望著這個短命的少年,她伸手撫摸著他的額頭,眉頭若有若無的淡淡歉意讓晴天辰百感交集,在他心裡他不知一次想要看清面紗下那張神秘的容顏,為什麼,他不知道,也許是青春期自然的衝動,也許是人類自始以來的好奇心。
「孩子,實話說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除你身上的封印,這是遠比魔鬼的詛咒更加惡毒的存在,千百年來神荒大陸都不曾出現過這種封印了。但是相信我,神荒大陸總有能解除你封印的力量,這股力量也許在明天就會降臨到你身上,也許直到你身入朽木也不見得出現……現在我讓你修行這些陣法幻術僅僅是增加你掌握這種力量的可能性。所以,學會忘記死亡的意義吧,它就像是只魔鬼,每一個智者都會輕易被它召喚墮入萬劫不復的地獄。」
女人淡然笑著,如沐春風的語調小心地撫平晴天辰緊皺的眉頭,她頓了頓,又道:「孩子,你聽過關於褻瀆與懲罰的傳說嗎?」晴天辰搖搖頭,坐在她身邊,虔誠而仰慕地聽她講故事。
「麥賜尼文明時期,一個受到神懲罰的國王在被打入冥界前,囑咐他的妻子不要埋葬他的屍體,於是國王到了冥界后借口請求給予三天告假還陽處理自己後事重新回到了人間。沒有想到,國王違背了對神的偌言,對於人世眷戀使他不願回到冥界。
國王觸犯了諸神,諸神為了懲罰國王,便令他每天要把一塊沉重的大石頭推到非常陡的山上,然後朝邊上邁一步出去,再眼看著這個大石頭滾到山腳下面。國王要永遠並且沒有任何希望地重複著這件毫無意義的工作。」
晴天辰安靜地聆聽這個故事,會心一笑,惹怒神的後果的確是很嚴重。
「還有一個故事,傳說一個天帝的私生子被他父親接到天國后,驕傲自大,侮辱眾神,為了戲弄神祇,更是瘋狂地把自己兒子剁碎做成菜肴給眾神吃。他的罪惡滔天終於受到了懲罰。諸神將他打入地獄,讓他備受苦難和折磨,他整日都站在一池深水中間,甘甜的池水就在他的下巴下翻滾,可是他卻忍受著烈火般的乾渴,喝不上一滴涼水,因為只要他低下頭想張嘴喝水,池水立即就從身旁流走;他的身後是湖岸,岸上長著一排果樹,結滿了累累果實,樹枝被果實壓彎了,吊在他的額前,但只要他想要摘取時,空中就會颳起一陣大風,把樹枝吹向空中。更可怕的是他的頭頂上吊著一塊大石頭,隨時都會掉下來的死亡威脅著他。
於是,他要永無休止地遭受饑渴、飢餓、死亡這三種苦難的懲罰。」
大祭司像一個看透人世的智者娓娓講述著這兩個遠古的傳說,安詳而神聖,坐在她身旁的晴天辰虔誠地露出微笑,被她的故事吸引了。
「所以,每一個無知的瀆神者最終會遭到神的懲罰,那些輕易丟棄信仰褻瀆神靈的異端總是在備受無休止的苦難后才會承認他們的無知與卑微。」大祭司起身抓起一把沙子丟入沙漏中,看著沙子緩緩往下方的水晶球滑落,「孩子,永遠都不要忘了你的信仰。」
晴天辰直起那副不再需要仰視大祭司的身子,低頭道:「謹記大祭司的教誨。」
大祭司眨了眨眼睛,突然目光一寒,道:「總有人要試圖冒犯神靈。」隨即她猛一揮手,從她袖口中射出一道寒光,與殿外的黑光撞了上去。
有人敢來行刺大祭司!
晴天辰立馬繃緊了神經,像只獵豹警惕著來犯者。
「女人,永遠不要站在男人的頭頂,那會使你忘記自己愚蠢。」一個並不粗獷的聲音飄進了大殿,陰風習習。
大祭司根本沒有搭理他的想法,她拍了拍晴天辰的肩膀,「這兩個故事告訴你接下來該做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