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 第 46 章
楊阿婆雖然是得了肺病,前些年病的下不來床,但他的眼睛耳朵是好的,話音剛落楊阿婆便轉過頭,笑著道:「你這瘋子,我兒子活的好好的,用你在這造謠。」
楊槐氣的牙齒欲裂,那一瞬間他都想殺了這人了事。過了這個年他才十四歲,想隱藏自己臉上的表情也來不及了。
「娘...娘,你別信他的,」楊槐極其慌亂道。
季誠心道,我的祖宗欸,你可別說話了。全特么露餡了。
季誠沒管那些個,他使了自己最大的力氣,加速的把人拖出村子,怕楊槐還沒反映過來道:「楊槐,快點,我還想上廁所吶。」
好不容易把這倆人扔到了村口,他們三都撕扯的滿頭大汗,季誠道:「看見這條路沒,以後不許跨過這條路半步聽到沒?」
「楊槐,」季誠遞了個眼神給他。
他也沒管身後的楊槐如何拳打腳踢,他拉著要衝過去的林二娘道:「你是林哥兒的姑姑,我不為難你,但林哥兒已經是我的人了,以後少打他的主意。」
身後的嚎叫沒持續多一會便停了,林二娘盯著倒地不起的趙仲懷片刻后,表情說不出的詭異,她桀桀笑道:「他這就解脫了啊,怎麼能就剩我自己呢,要有他在能替我挨不少下呢。」
季誠被她臉上的表情嚇住,他愣了片刻怒道:「你是他親姑姑,怎麼能看著他在火坑裡不護著他。」
「他在火坑裡,那我不在嗎?」林二娘臉上扭曲的笑著:「如果不是他,不是他爹,我會在這窮鄉僻壤待著嗎?」
林二娘瞬間暴起,把季誠推到一邊,手指直指季誠道:「你知道他是誰!他就是個禍害,就應該生下來就掐死,不不!就不應該生下他,他就應該是一灘血水!」
「賣給趙二根就算是便宜了他!如果沒有他!沒有他,我和我娘怎麼會活成這個樣子,」林二娘怒吼道:「我的女兒,我那麼多女兒都不知道被賣到了哪裡,他林致遠的兒子憑什麼有人護著!憑什麼!」
楊槐和季堂一樣被她這幅瘋魔的樣子震在了當場。林二娘表情扭曲的死盯著著季誠,咬牙切齒恨恨地說:「你還把他當成寶!哈哈哈!等著遭殃吧你!」
面對這瘋了一樣的女人,季誠倒是不害怕,只是她嘴裡說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林二娘撲到趙仲懷身邊,換了副嬌柔的語氣道:「仲懷,傷到了哪,疼不疼,」說完了還對著趙仲懷的額頭上吹了吹。
回去的路上幾人相顧無言,季誠腦子裡亂鬨哄的,馬上要到了楊槐家門口,季誠叮囑道:「別說實話,不管你娘怎麼逼問都不能說實話知道沒。」
楊槐也明白,他娘好不容易能下地了。這個關巧上再來當頭一棒,他娘要是再倒下想起來就難了。
「知道了,阿誠哥。」
「那大哥,我也回家了,」氣氛不對季堂也有眼色的撤了。
「嗯。」
他脖子和臉上被林二娘撓出來不少口子,風一吹殺得直疼。下院的族長家鬧哄的聲音漸小,人群應該是要散了。
「他就是個禍害!如果不是他,不是他爹他們怎麼會在這窮鄉僻壤!」
「怎麼能救剩我自己呢,要是兩個人他能替我挨不少下呢。」
季誠心頭反覆縈繞著林二娘的這幾句話。
小林子的爹到底是怎麼回事?
幾乎每天都見面的許漣今天格外好看,林悠不知道這輩子能不像他一樣,有穿著滿身紅裝嫁人的那一天。
他回家以後見季誠不在,便把箱子里的月白袍子拿出來換上,青玉簪子插在頭頂,最後他又把狐狸披風也繫到了身上。
家裡沒有鏡子,他想著下次進城也想買一個許漣那樣的銅鏡,不用多大能照人就好。正思索著要不要打盆水自己照一照。
季誠便進了屋了,這一臉的傷可把他嚇了個夠嗆,「誠哥,你這是怎麼了?」
林悠剛要上手去碰,又怕季誠疼,轉身就去拿了徐掌柜之前留在他家的葯,還得去打一盆水清理一下。
他心急的忙得團團轉,剛要出屋子,就被季誠一把拉倒懷裡。
季誠抱著他,這人瘦瘦的,他好吃好喝的養了這麼久,也沒見他胖起來。季誠心疼的摸著不似從前乾草一樣的頭髮。
他的心肝,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到底早了多少罪。
季誠用目光仔細描繪著林悠的眉眼,在他的眉間落下一吻。這麼好的孩子,老天爺怎麼就不長眼讓他糟了這麼多罪。。
這人臉上還帶著傷呢,這會怎麼還惦記著親他。林悠稍稍推開道:「誠哥,脖子上都流血,得趕緊上藥。」
「嗯,」季誠精神也不是很足,任由人家擺弄。
脖子上有幾道深口子,血都流到中衣上了,林悠心疼的不行,他氣鼓鼓地道:「誠哥,誰傷的你!」
「沒誰,一會再告訴你,」季誠拉著林悠做到自己的腿上,下巴搭在他的頸間問:「小林子你穿成這樣想要幹什麼呀?」
林悠平時就白凈好看,這一打扮就像是戲文里走出來的貴公子。
就想著自己家偷偷臭美的人,壓根沒提防會被人堵個正著,林悠不好意思地笑了:「我看漣哥兒,今天那麼好看,大山哥肯定很喜歡。」
「我也想讓你高興,」畢竟我也好看。
低沉沙啞的嗓音就在耳邊響起:「不用看別人,你最好看。」
這細白的脖頸吻上去該是什麼滋味,季誠盯著那一截片刻,一吻剛要落下。林悠便從他懷裡跳下去,他蹦躂噠的在原地轉了兩圈。
狐狸披風畫出好看的半圓,一張臉笑盈盈地對他說:「是不是好看!我也覺得好看。」
剛剛還溫熱的懷裡陡然一空,人就變成了地上轉圈圈的小精靈,季誠曬然一笑:「這婚禮咱以後也要辦一個。」
「真的嗎?」林悠也覺得不僅僅是那一身紅好看的晃眼,更重要的是有三拜九叩,叫所有人都知道他們是夫妻。
「真的,這婚禮一定要有,」季誠癱倒在炕上道:「我要把最好的都給你。」
他們倆參加婚禮都吃的五飽六飽,晚飯沒做,季誠今天也沒有要學習的心思,早早的就打理好自己,準備睡覺。
剛進卧室就見林悠跪坐在炕上,用布巾絞著頭髮,盈盈一握的腰肢彎著好看的弧度。季誠接過他手裡的布巾道:「我來幫你。」
林悠稍稍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把布巾遞給季誠,自己則挪到了炕沿邊上,季誠一邊仔細擦著他的頭髮,一邊狀似無意地道:「小林子,咱倆婚書籤了半年了,要不要回家看看你姑姑。」
「不...不用,我爹和奶奶都死了,那個家現在姓趙的說了算,」林悠想起那天來找他的姑姑,生怕她出現在季誠面前。
「那爹...你爹...你現在還有印象嗎?」按道理季誠做了人家的女婿,也該跟著叫爹的,可他糾結了一會到底沒叫出口。
「不記得了,我兩歲的時候他就病死了,」提起父親林悠心中悵然,他只聽奶奶說起過,爹爹相貌英俊還很有才學,但為什麼會遷到小雁村這裡,奶奶卻沒說過。
都是沒爹的孩子啊。季誠坐在炕上,讓林悠枕著他的腿,修長的秀髮均勻的散開在溫熱的炕上。
他輕揉著林悠的頭皮問:「那你姑姑呢,對你好嗎?」
提起林二娘,林悠直接轉過頭看著季誠手上的脖子,「你這傷,是姑姑撓的?」
林悠心頭一陣懊惱,千防萬防還是讓姑姑和誠哥碰了面。看他緊張的樣子,季誠就知道白天來鬧事的這倆人,之前肯定來找過麻煩,讓林悠給擋了回去。
「沒事,就撓幾下不疼,」季誠安慰道:「以後他們都不會再來了,放心吧。」
他一直觀察著少年的表情,好像聽見了他姑父以後不會再來了,臉上也沒有一點輕鬆,季誠問道:「怎麼了,是不是惦記你姑姑。」
林致遠死的早,林悠幾乎是林二娘一手帶大的,小的時候林二娘是那麼溫柔的一個人。但自從她嫁給趙仲懷之後,孩子一個接著一個的生,又一個個的賣掉,或是送人,林二娘看他的眼神就變了。
有時候陰狠狠的,有時候還能聽見林二娘在半夜裡,摸著他身上的傷口哭泣。
「是有些惦記的,」畢竟是她帶大了自己,林悠嘆了口氣說:「以前不是沒想過跟姑姑一起逃出去,可姑姑對趙仲懷言聽計從,跟她提起過一次,她還罵了我一頓。」
這樣的人惦記也沒用,當人性完全被馴化了,除了自救,別人如何能幫。
季誠扶著林悠起身,飛快的把自己被褥收起來,那動作快的林悠都看呆了,這...這是要跟他...圓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