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 章 第 52 章
......這油鹽不進的二皮臉,郭霖大喇喇的坐下道:「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了,實話跟你說,我就是想要地雷的製作方法。」
鬧騰了這麼多天也該有個結果了,季誠做好整理好衣袍,嚴肅道:「郭大帥,這麼坦誠,我也不繞彎了。」
「當初做這地雷實屬是羌人破城在即,萬般危難國破家亡之下無奈之舉,但凡有一點辦法,此等有傷天和的武器是萬不能拿出的。」
地雷的威力駭人,幾乎無堅不摧,這也是郭霖趨之若鶩的原因,他沉思許久緩緩道:「我懂你說的意思,只是這朝代更迭,氣運命數豈非人能定,眼下朝局不穩大昭四鄰蠢蠢欲動。」
「南有南渝,北有北狄,羌人之危只是大昭邊防最不起眼的敵人,若是有朝一日......你確定你那地雷的法子能保住你一家老小。」
「北狄與羌人比鄰,地雷威力巨大,齊王為了不引起皇權忌憚,只能三緘其口。羌人可不能,試想一下周遭四國都知道大昭有這麼強橫的武器,那會不會群起而攻之。」
「任何的事物出現了,他就是有其價值和用處的,地雷於天和有傷,但這些人,這些敵人,如果不消滅他們,那他們將要踐踏的就是我大昭千千萬萬的無辜百姓。」
郭霖好像是說渴了給自己倒了一口酒,悶了一口繼續道:「武器這東西,哪一樣不是為了取人性命,你能出現在這,你能解豫州城之危,這難道不是命中使然嗎?」
「若我方能殺敵二十,而不傷一人性命,這又有什麼地方不行呢。」
說完了這麼一大套,郭霖都快被自己超常發揮的口才感動到了。
季誠完了之後,只盯著屋外的紅霞滿天,他記得第一次登上豫州城,那些將士的鮮血比這晚霞還要紅。
他還記得,那個砍死了十幾個人的壯漢,最後半邊身子都沒了,長刀揮到半空中,被羌人一刀斃命。
他還得,死去的楊槐,腸子淌出來一地,連入土的時候肚皮都沒合上。
羌人之危尚且如此,那大昭強敵環伺,若他朝來犯,打到豫州城門。真到那個時候,他真的能拿出來力挽狂瀾的武器嗎?
能保證一直保護他的這些親人嗎?他的愛人、他的親人、朋友。
能來得及嗎?
「郭大帥,容我再想一想,」季誠正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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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季誠把製作地雷的方法寫出來,又交代好注意事項之後,懶得聽那沒鬍子的鵝蛋殼多廢話,直接跟郭霖說要回家。
達到目的的郭霖,立馬就召集親衛開始研究這絕世神器,哪裡還想再看見這敗家玩意,大手一揮,隨便指了個小兵就把季誠送了出去。
本來腦子就亂鬨哄的季誠,到了西城之後就打發了那小兵,自己一個人想逛一逛,他背著個大包,裡面全都是在郭大帥那打來的秋風。
「羅...羅什麼巷來著,」在街上逛了大半日的季誠悲催的發現,他找不著家了。
腳都走酸了的他,坐在一處飯館門前,看著裡面的人啃著大肉包子,身無分文的他十分後悔,自己為啥沒有攢私房錢這項技能。
四六城中他認識的人不超過五個,無奈之下他只好打聽齊王府,徒步而去。
到了齊王府,那看門的倒不至於狗仗人勢,也是讓他在偏門等了快一個時辰,才看著張勳的面。
流浪了一天的可憐人,見到親人一點也沒有潸然淚下的感動,劈頭蓋臉就是一頓臭損:「張大哥,你實誠人還長了一副狐狸相,忽悠人忽悠的一溜一溜的。」
張勳:......他就知道,讓這小子知道以後耳朵要遭罪。
可這是殿下和郭霖出的損主意,偏偏讓他去,他能有什麼辦法,這輩子的演技都用來騙他了。
好容易到家了,臨到家門口季誠坐在車裡不下來,他問:「這巷子叫什麼來著,哪有你這麼領路的,連地址都不告訴。」
張勳理屈只能幹聽著,挨損,他臉上橫肉擠到一塊,討好地笑道:「羅福巷,羅福巷。」
季誠一個眼神都沒分給他,揮一揮衣袖就進了暫時算家的門。
......唉,總算把這祖宗送到家,這一路上耳朵糟多少殃。
廊下林悠在正房門前,蹲坐在板凳上不錯眼珠的盯著門口,從照壁那看見個衣角就立馬跑了過來。
季誠連忙放下包裹,把人擁在懷裡抱了一會。楊槐聞聲出來,見此情此景識趣的又退了回去。
「誠哥,你總算回來了,」六天了朝思暮想的總算把他盼回來了。
「嗯,回來了,」少年紅著眼眶,他看見院里的板凳,心裡瞬間就軟塌了一塊,「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回來了就好,」林悠又抱了下。
這偌大的京城,他連衙門口朝那邊開都不知道,要不是有人來告知,人是被郭大帥請走的他怕是要瘋了。
「走,回屋,」他一個施力,把林悠面對面像抱小孩一樣的抱在懷裡,走了兩步大喊道:「楊槐,做飯啦,我要吃素菜!」
可憐聲稱絕不下廚房的楊槐,在他家生生被整治的做了一手好菜。
進了卧室,季誠把林悠放到床上,欺身而上在人家嘴上狠吸一通,道:「想死我了。」
林悠摸了一下這人下巴上蹭的口水,手臂搭上季誠頸間,甜滋滋道:「我也想你。」
鼻頭蹭了蹭鼻頭,季誠對著窗子又喊:「楊槐,門口的大包拿進來!」
......楊槐使勁扔下手裡的摘了一半的芹菜,嘟囔道:「就知道抱夫郎,自己不會去,少看一眼就那麼難受?」
嘴裡嘟囔著腳下卻沒停,他撿起地上的大包,幾步就跑進正屋,在卧室門口道:「放這了。」
他還沒走到門口就被季誠叫住:「等會,急什麼。」
季誠的手在大包里摸了摸去,好一會摸出來個碧綠的玉佩,像扔玩具似的,扔到他懷裡道:「這個,成色不錯,哥還給你做了兩身新衣裳,把玉佩一帶保准你玉樹臨風,改天咱們上街浪去。」
聽聽還保准玉樹臨風,還上街上浪,這是秀才老爺應該說的話嗎?
雖是心理腹誹,但楊槐還是愛不釋手的拿著玉佩好頓仔細端詳,他眼珠好像粘玉佩上了似的說:「阿誠哥,巷子口有一家燒雞可好吃了,我去給你買來一隻。」
「去吧,去吧,」打發了這見錢眼開的小混蛋之後,季誠把整個包裹鋪開,嘚瑟道:「看看,這些全都是在郭大帥那裡占的...」
「郭大帥送的禮物。」
大包打開鋪了半張床,林悠下巴都快驚掉了,這真的是郭大帥送的,不是誠哥把人家給打劫了?
玉制的風鈴、腰帶、發冠、金器,還有幾個鑲珍珠的飾品,綢緞布匹。林悠不安的看著季誠道:「誠哥,這郭大帥為什麼會送你,這麼多值錢的東西啊。」
這還少的呢,還有好幾身衣裳沒做好呢。不對,他好像忘了給那裁縫鋪留地址了,改天還得去找張勳,他可不想再看見那鵝蛋殼。
「他當然是有求於我了,他想要當初解豫州城之危的法子,」季誠道:「所以就讓你相公敲了竹杠。」
「那不是銀票更好些,」林悠把風鈴拿起來,鈴鈴的響聲好聽極了。
季誠:......這個小財迷,他彈了下風鈴道:「這不是只想著討好你,忘了銀票這回事了。」
「這些我都好喜歡,」林悠拿著一個發冠放到季誠頭上道:「誠哥,這你帶著好看。」
「丰神俊朗那麼好看?」
林悠肚子里沒有那麼多用來誇自己男人的辭彙,只覺得這四個字再合適不過了,他重重的點了下頭道:「嗯,像丰神俊朗那樣。」
他來京城就是為了釀白酒,雖然是用這個由頭把他騙來的。但這白酒還是得做,季誠來的時候就把傢伙事帶齊了,他跟楊槐在連軸轉似的弄了不到十五天,終於湊夠了一千斤白酒。
做完之後就讓張勳拉走,他也不管這些給誰,該怎麼分配。既然各方目的都達到了,他打算修整修整就把老先生請進門。
今年的八月正好就是三年一度的鄉試,算算還有不到四個月的時間,季誠自己知道把握並不大,他能中舉的幾率基本上就是沒有。
就算是這樣,那他也想下場試一試,畢竟下一場在三年以後,就算沒中也要去走個過場,見識見識鄉試是怎麼回事。
三天以後,季誠在張勳的引薦之下見到了,被他吹的神乎其神的盧老先生。這老頭鬍子花白,亮眼睛直冒精光,打量了季誠好半晌,又問了幾個問題。
季誠磕磕絆絆的答完之後,老頭捋須嫌棄道:「要想此等荒料中舉,恐比那嫦娥下凡還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