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5 章 第 65 章
就聽林悠道:「中了!恭喜!」說完轉身就往許漣房裡走。
這家裡他哪裡都能去,就這月子房他去不得,只能眼睜睜看著干打轉。
許大山看他這吃癟的樣子,嘲笑道:「活該!」
家裡的老爺中了舉人,幾個新來的孩子全都得了賞錢,個個喜笑顏開嘴裡說著吉祥話。季誠想過自己能中,但沒想過能有這麼好的名次。
他高興的晚上飯除了給林悠親手頓了排骨,剩下的吃食直接從酒樓里定了一桌。高興熱鬧的氣氛,一直持續到了晚上。
林悠只要生氣了,不吵不鬧就知道拿後腦勺對著他,季誠用手指點了點肩膀,林悠就往外蹭了蹭。他點一下,他蹭一下。
眼看著快到床邊了,季誠一把摟過來欺身而上,「好夫郎,還生氣啊。」
「你放開我,」林悠使勁推身上的人還是紋絲不動,他氣的把頭扭向一邊。
「相公錯了,好不好,」就算是他認錯認的快,林悠還是不爭氣的紅了眼眶,「誠哥,你那樣說我心裡難受。」
林悠只要一哭,他就立馬不知道哪邊是北,暗罵自己嘴上沒有把門的,「我就是一時嘴快,相公跟你說對不起,不生氣了好不好?」
「誠哥,我只想跟你在一起」林悠轉過頭來,眼裡充滿了不安,「誠哥,我們不會分開的對不對。」
季誠的心軟的揪成一團,他抱緊林悠道:「不會的,我們會一直一直在一起。」
「等郭大帥從豫州回來,相公就去提親,風風光光的把你娶過門,」季誠鄭重道:「你等我!」
林悠的小手偷偷的摸上了季誠的腰帶,暗中進行著以為只有自己知道的動作。從前只有他著急生孩子,才會主動要求那事。
但今天他不知道怎麼了,想是要證明什麼一樣,只想和他緊緊的挨到一起,越近越好。
季誠察覺到那隻作亂的小手,主動配合著,他咬著林悠耳朵道:「夫郎,提前入個洞房可好。」
這一夜疾風驟雨,如癲似狂,時快時慢,天將蒙蒙亮的時候,林悠才能得閑睡了過去。
等他醒過來的時候,季誠依舊是在褻褲和床單,只不過是從外面挪到了卧室裡面。季誠洗東西洗的順手,他也漸漸看的習慣。
林悠手墊在下巴上,看著那人拿著褻褲一點點仔細揉搓,心中好奇。他家這男人,洗那種東西,怎麼能洗得那麼心安理得。
「看什麼呢,」季誠沒抬頭,卻笑著說:「渴不渴,腰疼不疼。」
「看你,」林悠道:「不想起,渴了,喂我。」腰有點酸。
他回答的這樣直白,季誠罕見的有些不好意思。
「慢點喝,」季誠習慣性給林悠揉著腰問:「嗓子還幹嗎?」
「有一點,不過好多了,」林悠的目光緊隨季誠的身影,他道:「你下次慢點就行。」
「真的行?」季誠壞笑道:「不是你說,用力嗎?」
還叫他不要停。
......一直停不下來的是他嗎?林悠氣悶的照著他肩膀就錘了一拳,「說什麼呢你,」讓你慢點,又不是讓你又快又使勁。
「明明是你先說的,」見他臉上終於有了小模樣,季誠總算是放下了心。
為了哄夫郎開心,他真的是身體力行啊,得虧他有個好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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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霖星夜兼程只用了不到五日的時間就到了小雁村。在村民的指引下找到了,那個面向京城長滿了荒草的土坡。
「阿致,你是皇族貴胄,怎能葬在這無名的土坡山,」郭霖摘下腰間的酒壺,往墳頭撒了一圈,自己喝了一口道:「我帶你回家好不好。」
夜梟嗚鳴,月影孤懸,山澗的風陣陣的吹著,郭霖盤坐在黃土上,望著那副白骨出神。
他的心中摯愛,在這荒野的山間孤零零的躺了二十年。m.
昔日的音容笑貌猶在眼前,那人的絲絲血肉卻化作枯骨,郭霖的手覆在那指骨上,擬著他們十指交握的樣子,他們從未這樣牽過手。
從未想過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二十年的寸寸相思化作,心頭最鮮紅的硃砂,從心上流到指尖,漸漸又融進深深白骨。
「梁致啊,你去的時候有沒有想起過我,」空蕩蕩的山谷間只回蕩著郭霖一個人的聲音。
你一個人遠走他鄉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一個人在偏遠山村生下孩子的時候,有沒有想起過我。
你有沒有想過我也心中有你,愛你。
若你知道我愛了你一輩子,你會不會後悔,這一生就這麼生生錯過。
他這一生,榮耀富貴加身,卻換不來一生所愛。
阿致你總說我走的太慢,其實你有沒有想過是你走的太快了,若你肯等等我,等我發現你也喜歡我。
我們的結局是不是就能好一些,我寧願一輩子怨懟,也好過就這樣陰陽兩隔。
早就去了二十年的人,骨頭都已經散了。郭霖這一輩子殺人無數,也救人無數。鮮血白骨堆成了他的大帥之名,此刻他無比珍視的收斂著每一塊白骨。
最後他在那頭骨上,痛苦的落下一吻。
阿致,這次你能不能慢些走,等等我。
無論是三生河畔還是奈何橋、都等我一下,讓我再看你一眼,再去喝下那抹掉一切的孟婆湯行嗎?
郭霖再也忍不住痛苦出聲,淚水順著臉頰滾滾落下,砸進埋了梁致二十年的黃土裡。
月似當時,人已不在。
梁致你這輩子欠我的,下輩子要記得還。
肅親王中年喪子,眼看著自己快要進棺材了,卻得了這麼個寶貝外孫,他每日早飯過後都會來西城的這個小巷子里報道。
這都日上三竿了,倆人一個都起,想都知道昨夜是幹了些什麼。
老王爺活了一輩子終於體會了一把,什麼叫自己家的白菜讓人拱了,還一點辦法都沒有。
當年的事肅親王心痛不已,眼下就只有看著這個小外孫,還能解解他的心寬。與他一起來的還有蘇銘和齊王梁燁。
之前一直暗線聯繫的幾個人,終於在季誠家的小院子里第一次聚首。而季誠與齊王也是去年豫州一別後,第一次見面。
這一堆的變故可以說全是因齊王所起,他道:「季誠許久未見。」
「見過王爺殿下,」季誠行禮道。
「自豫州一別,本王時時惦念,京中局勢繁雜,」梁燁問道:「多有連累之處,還望諒解。」
從前見面,梁燁是落魄的王爺,季誠是窮酸的書生。現如今梁燁已經得到肅親王的全力支持,可季誠卻搖身一變,成了自己的叔公,硬生生比自己高了一輩。
「此番雖然兇險卻也安然無恙,都在困局之中,」季誠道:「在下相信齊王殿下總有,破籠而出一飛衝天的那一天。」
之前這齊王遲遲不露面,卻把他賣了個乾淨,是打定主意讓自己給他賣命。
這會沾親帶故了,左右他也躲不掉,季誠也不能太下人面子。
「如今你已中舉,今後如何打算?」齊王問道。
洞房都進了,如今媳婦卻不是自己的了,這還不算,他媳婦竟然是皇室血脈,如果他不掙出一份前程,如何娶得起王府的哥兒,他道:「如今我還只是舉人之身,若想再次求娶夫郎,恐怕還要加把勁考個進士才行。」
「師弟,」蘇銘頓了下道:「你想要繼續考恐怕是不成了。」
季誠和林悠都不解的看他,蘇銘道:「京兆府尹這個人向來兩邊都不願意得罪,他怕得罪了殿下,又受了那邊的指使。」
「判了你二人婚書無效,這結果你不忍下還好說,可你認了,也就是默認了當初你曾經強佔過人家的妾氏。」
考取功名之人,最在意的就是名聲,吳志遠來這麼一出,相當於就是把季誠的前程也給斷了。
雖然沒徹底的如了渝王的意,卻也徹底的噁心了一把季誠。又沒把季誠下獄判刑,齊王這邊也同樣說不出什麼。
真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堂堂府尹,這麼高的官,怎能如此陰險無賴,」林悠之前惦記著季誠說的,要名正言順的把他迎進門。
林悠氣的眼睛都紅了,語調發顫道:「我們...我們是實打實的夫妻,官府備案的婚書,他憑什麼說不算就不算!」
「咳...」肅親王道:「悠兒別急,外公不會讓你嫁給別人的。」他外孫婿的前程,一個小小的京兆府尹可掐不斷。
這孩子一顆心全都長到了人家身上,一個哥兒哪有對婚事這麼大吵大嚷的。
林悠論起輩分還是梁燁的叔叔,這番話語他好似沒聽見一樣,只悶頭喝茶。蘇銘更是一副神遊天外的樣子。
「餓不餓,我讓楊槐燉的雞湯這會正好喝,」季誠拉著他的手道:「你先去喝點墊墊肚子,晚些相公再給你做好吃的。」
「我不餓!」自覺失態的林悠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卻還是倔強著說:「你受了那麼多苦,才考中的舉人,說不能考就不能考了!憑什麼!。」
「你這會生氣,肚子自然不餓,」季誠溫言道:「若一會氣消了怕是要肚子疼,」他捏了捏林悠的手。
一屋子的高官王爺,他的前程自然落不下,「乖,聽話啊。」
這個季誠雖說只是個舉人,倒是對他的外孫子是實打實的好。
之前的事他查清楚了,他這應該捧在手心裡長大的外孫,在鄉野受盡了委屈和虐待長大,要不是這年輕人,他的外孫還不知道要收到怎麼樣的□□。
想到他堂堂一國親王的外孫子,竟然在那種鄉下地方,受盡欺負長大,他就氣的恨不得把那死了的趙仲懷拖出來鞭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