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6 章 第二十二章
架到最後自然是沒打起來,在座幾位都不是幾歲的小孩了,口頭上過個乾癮,最後止殤打個圓場,事情也就含含糊糊地過去了。
帝釋天自己逞完強,待冷肆與止殤一走,卻是拉著墨焰的手埋怨道:「焰兒,你怎麼那麼衝動啊,冷肆那個老狐狸下手沒輕沒重的,萬一傷到你怎麼辦。」
墨焰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你有立場說我嗎?」
帝釋天扁了扁嘴,「我們只是打打嘴仗而已,怎麼可能真的打啦。」
「那你為什麼覺得我就是真的要和他打?」
因為你有前科啊。
帝釋天機智地閉了嘴,「咳咳咳,我們還是好好吃止殤一頓吧,也不算白來……見過你哥哥了嗎?」
「嗯。」
「是不是很春風得意?」
墨焰終於微微笑了一下,「畢竟是要成親的人了。」
帝釋天看得目眩,痴痴道:「那我們已經成親那麼久了,我們比他們更好。」
墨焰似乎有些無奈,睨了她一眼,「這有什麼可比的?」
「要比他們也比不過我們。」
墨焰知道她是妒的,不再和她講。
帝釋天像是懷念又像是惋惜地道:「就是仍趕了些,好多東西都沒準備好。」
當初須彌之主成親排場可別說多大,現今竟還覺得少了,墨焰實在有些受不了她的窮奢極恀。
「也就你不拿那些寶貝當回事,須彌山遲早被你敗光。」
帝釋天理所當然地道:「可那些寶貝本來就是本王的,放在寶庫里又沒什麼用。而且……再多寶貝都比不上本王的王妃,我還嫌不夠呢。」
墨焰算是明白她今日是鐵了心要說些甜言蜜語,膩歪得不行。
「唉,能娶到墨焰你我真的是無憾了,當然,要是能有個孩子就更好了。」
貴為一天之主,帝釋天絮絮叨叨的能力墨焰可是深有體會。她嘆口氣,無奈道:「只要回善見城之前你不再亂講這些,我就答應你。」
「答應什麼?」
帝釋天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墨焰丟下一句「自己想」后,起身赴宴。
帝釋大人後知后覺地意會到她指的是哪件事,欣喜若狂地追了出去,「真的嗎焰兒?你是說真的?」
墨焰既然說出了口,那自然是真的不能再真。只帝釋孕子干係重大,再加上兩人的身體狀況,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事前需要籌備的事比想象中更多,帝釋天這下倒是不急了,仔細地籌劃著孩子的事。
而除了墨焰這邊的事情有了進展之外,守世一族那邊也終於出來了消息。聞素願意為帝釋天提供一枚轉還丹,條件是屆時若是妖界與天界正式開戰,她須協助守世一族。
須彌山與天界原本就是站在一條戰線上的,這個條件不算過分。聞素雖然對家人略顯冷酷無情,但行事準則向來以大局為重,帝釋天反倒不怕她會玩什麼花招。
這件事最大的功臣是乾達婆,為她這件事沒少跑腿,如今心愿達成也算是心中大石落地。只是她不知道這究竟是件好事還是壞事,與天人來說過分糾纏前世之事極有可能引來災禍。
帝釋天當初急切地想要尋到轉還丹,是為了得知當初的真相,打破和墨焰的僵局,如今拿到手不免有些猶豫。她知道,回憶起前世的事很有可能讓如今的一切幸福變成泡影。
帝釋天收下轉還丹卻終於因膽怯暫時沒有使用它,在她看來,只要再給她們一點點時間,一切都會迎刃而解。
比起帝釋天的積極準備,墨焰顯得淡定不少。不過她一直十分配合,就連床笫之事也對帝釋天放縱了很多。
帝釋天可算順心了一段時間,誰見都看得出她有多春風得意。
而要說誰最忙碌,自然還是蒹虛。帝釋天想一出是一出,累的全是她們這幫下面的人。
「這能怪誰?還不是你們太寵她了?見過任性的主子,沒見過那麼任性的。」冷圖茗真心覺得善見城的這些個臣子有些忠心耿耿過頭,與其說是效忠帝釋天,不如說是拿她當孩子一樣慣著。
「上位者難免有點小毛病嘛。」蒹虛不好講帝釋天的不是,訕笑道,「帝釋大人還算好的,也不怎麼真的為難我們下面的人,就是小孩子脾氣。」
「你嘴巴里這個小孩子都一萬多歲了,現在還急要孩子呢。」
「沒準等她有了孩子會好一些呢?」
「你怎麼不說她有了王妃更讓人頭疼了呢?」
蒹虛敗下陣來,不再和她爭了。她知道冷圖茗是為自己鳴不平,謝道:「好啦,謝謝你擔心我,我沒事的。以前幫我母親打下手的時候更苦更累,現在都還算好。」
「誰擔心你……」
冷圖茗幫蒹虛一起配藥,正閑聊著,婉璃突然從門外匆匆跑了進來,拉起蒹虛就往外走。
「婉璃,這是怎麼了?」蒹虛被她拉著走了好幾步才來得及開口,冷圖茗眼疾手快拉住蒹虛,這才避免她被帶著跑。
婉璃滿臉焦急,「哎呀,咱們邊走邊說,別磨磨蹭蹭的了。」
「不是,你那麼急找我不是帝釋大人有事就是王妃有事,她們找我自然是看病的,你不說清楚情況,我都沒帶上藥箱,到時候怎麼辦啊?」
帝釋天貼身的內務官大部分是不允許帶空間系一類的法寶,尤其是醫官管得更加嚴,只能用一目了然的藥箱。這婉璃當了多年女官,如今一急還是這般沒頭沒腦,真是叫人擔憂。
婉璃一拍腦袋,連連點頭,「是了是了,王妃突然有發熱症,大人急得不行,你快去看一看。」
「發熱?什麼時候開始的?」
蒹虛一聽事關墨焰自然不敢怠慢,旁邊冷圖茗比她還快,已經幫她拿好了藥箱。
「應該是今早,大人先起了床,以為王妃昨晚累到便沒叫她。王妃素來勤勉,即便累到修習是不會落下的,我在外面等了許久不見她起床,這才進去查探了一下。」
「王妃癥狀如何?」
「渾身發熱,昏迷不醒,伴有囈語。」
蒹虛皺了皺眉,「我先看了再說吧。」
兩人很快到了胭脂舍,帝釋天一直守在床前,一見到蒹虛急瘋了似的拉住她,「蒹虛,你快幫我看看墨焰。」
「大人稍安勿躁,微臣這就為王妃查看。」
蒹虛一看到墨焰就已經有了些底,稍稍安撫了一下帝釋天,然後為她把脈。
帝釋天坐在一邊,滿臉的緊張不安,自責懊惱。眼巴巴地看著蒹虛,似乎只要她說出一個「不好」來就能暈過去。
蒹虛這一次尤為謹慎,看了又看,瞧了又瞧。帝釋天差點沒急死,只看到神情嚴肅,在一旁不敢打擾。
兩刻鐘之後,蒹虛終於放開了墨焰的手,帝釋天焦急地問道:「怎麼樣?」
蒹虛拱了拱手,彎腰虛做了一個禮,祝賀道:「恭喜大人賀喜大人,王妃是有喜了。」
帝釋天愣了一下,像是不敢置信一般,「那、那麼快?」
蒹虛只覺得自己之前的講解是白做了,只得再介紹一遍。
「這並非是昨晚的……咳咳,應該說是不完全是因為昨晚……」
帝釋天急過頭,這時聽她一說才稍稍記起來。
「是半年之前那次?那也太晚了吧?」
蒹虛搖頭晃腦地道:「大人此言差矣,天人精血著胎與凡人不同,必是要與母體經過長時間的接觸涵養才能……」
「好好好我知道了,」帝釋天沒耐心再聽一遍,「那焰兒為什麼會高燒不退,昏迷不醒?她近來身子可好著呢。」
「這個嘛……應該算是著胎的自然反應,只是有些人癥狀輕,有些癥狀重一些。我們之前稍稍低估了大人您血脈的威力,這才發生了這樣的事。」
「那、那墨焰有危險嗎?」
帝釋天都快後悔死了,早知道會這樣,她急什麼呢?
「一般是不會的,王妃是阿修羅,體質比其他天人強悍不少,照理說能夠承受。現在的癥狀只是暫時的,您可以當做她在做胎夢。最多三日,最少一日,等精胎著落便可慢慢恢復。」
「要三天那麼久?」帝釋天心疼不已,「焰兒看起來那麼痛苦。」
「微臣可以稍稍做一些處理,幫助王妃減輕癥狀。不過最主要的還是大人您要耐心等待,這是一件喜事。」
確實是喜事,也是她一直奢求的事。
「我知道了……」
墨焰覺得自己做了很長很長的一個夢,夢到了父王與母后,夢到了曾經的自己與帝釋天,也夢到了兩人的結局。
等她走到盡頭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手中牽著一個小小的孩子,白髮碧眼,像極了帝釋天。
她抬頭看向自己,小小的手指著地上的血泊,張嘴無聲地叫了一句「母后」。
一切彷如夢境,一切又彷如真實。
墨焰睜開眼看到了帝釋天含淚焦急的臉,耳邊是她熟悉的聲音。
「焰兒,你沒事吧?」
墨焰虛弱地笑了一下,「我沒事。」
若那就是結局,她已然可以安心地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