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觀音
與其說是打開了，不如說是綻放。
哪怕是紙盒，現在都像花蕊一般，鬆弛，羽化，哪怕是紙盒都在被感化影響。
在看見盒子的那一刻，周凡眼神中的殺意便猛地開始停頓，原本攥緊的手，卻是緩緩的鬆開。
好......溫暖。
周凡眨了眨眼，惺忪的眼睛帶來前所未有的放鬆，呼吸變得悠長又緩慢，面部的緊張悄然放鬆。
房間的焦點赫然是這不斷打開的一層又一層的紙盒，哪怕連紙盒，都含苞待放。
一層一層。
紙盒變得越來越薄，紙片一層層的撕下，而那溫柔的青光也逐漸的開始綻放，淡淡的青光似乎夾雜著些許的紫色，隨著紙皮的縫隙漸漸流露，一雙雙手像皮影戲般，在紙后重疊輝映。
平靜與安詳，夾雜著......一絲的悲傷。
紙片人停止擺動，周凡放下拳頭，躁動的氣息變得溫和，就連雙方的殺意，也在安撫下煙消雲散。
只是共同的看著面前的盒子，靜靜的等待它的誕生。
一雙雙手揮舞，直到......紙皮徹底的剝落。
咔擦。
快遞的紙皮掉下，在落下的那瞬間變得乾癟枯萎，還沒落地，便化作黑灰煙消雲散。
而禮物也流露出了他的全貌。
這只是一塊簡單的瓷器碎片而已，淡青的紋路上勾勒著一隻簡單紋路的手，可明明只是一些線條，卻感受到了一絲的溫柔，與憂傷。
好悲傷啊。
莫名的悲傷從心中難以抑制的生長，周凡抿了抿嘴，忍不住啜泣，控制不住的眉頭輕皺，鼻子啜泣，下一刻......眼淚從眼角落下。
緊接著，眼淚止不住的流下，悲傷也控制不住的湧出，他的腦袋明明什麼都沒想，但就是莫名的悲傷。
紙片人臉上更古不變的笑容在此刻煙消雲散，再無半點神情，只有眉宇的緊張，能體現她......正在憂傷。
他們都在憂傷。
碎片還在變化。
紙盒雖然剝掉了，可是那一雙雙手變化卻還在繼續，仔細一看，能看見著一雙雙虛幻的手捧著這碎片一下下的打開，模仿著花苞，消失又出現，消失又出現。
每一重手的變化，這碎片便變化一身，從一塊小小的瓷器碎片，出現了人身形狀，盤坐在雙手中間，雖然看不清人形，卻讓人倍感澄清。
「咕嚕。」
周凡咽下一口口水，此刻的他已經淚流滿面，可他卻渾然不覺，只是痴痴的看著面前的瓷片一點點的變幻。
而另一邊的紙片人更是誇張，原本便被周凡狠狠重鎚，在這瓷片的影響下，紙片更是斑駁掉落，全身只剩下一張枯萎的人皮。
紙片人的面部扭曲，只能看見肉眼可見的悲傷。
瓷片的變化還在繼續，也來到了最後的關頭。
一層層的手掌剝落，孵化著瓷片，而瓷片的人形一層層的變化，在最後......露出了真容。
「觀音。」
周凡輕輕呢喃，這瓷片幻化出現......正是一尊青色瓷觀音!!
只見這觀音通體青白色，雙掌請捻，眯著眼，盤坐在一層層幻化的手掌上，明明只是小小一尊觀音，卻給人頂禮膜拜的崇高感。
而在觀音形成的這一刻，周凡最後的情緒也來到了最後。
巨大的悲傷籠罩在周凡的腦海之中，他完全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哭，為什麼會傷心，
他只覺得來到這個世界便是巨大的悲劇，而現在的他......只想懺悔。
對。
懺悔。
要懺悔！！
周凡鼻子一酸，恭盡的看著觀音，旋即毫不猶豫的拿起了桌上的水果刀，朝著自己的脖子狠狠的揮去！
他要，
自殺。
——
另一邊，紙片人也來到了最後一刻。
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厲鬼，更是完完全全沒有辦法抵抗觀音的影響，那充斥在整個房間的悲傷，就連厲鬼都可以動搖！
此刻乾涸的臉皮已經完完全全的扭曲，眼睛閃爍著淚光，只有無盡的懺悔。
她靜靜的站在原地，消解著自己，如無意外，她會直接消散而去，灰飛煙滅。
但就在這最後一刻，暮然間，執念在斑駁的眼中閃過，與此還攜帶這一些愛意。
「送禮......送禮。」
「這個禮物......他一定喜歡。」
年邁的嗓音發出樹皮般的聲響，規則的意志加註於紙片人的身上，讓她在「懺悔」的過程中，多了一些變化。
她必須將禮物送出去，才能懺悔。
送禮......
優先。
緩緩的，紙片人驅使老舊破爛的身體，緩緩的......接觸了觀音，然後抬起。
——
蹣跚的淚遍布周凡的臉，他只覺得自己罪孽深重，數不盡的悲傷湧入他的身體當中，他狠狠的舉起了刀，-就要用自己的生命進行贖罪。
可就在這時，觀音被紙片人猛地抬起，在最後關頭，紙片人需要......完成送禮。
紙片人抬起，年邁的身體宛如初戀的小女生，羞怯又大膽將觀音......推到了周凡的懷中。
與周凡有了——
肌膚之親。
觀音詭異的融進了周凡的身體當中，與此同時肌膚之親發動，複製觀音技能，讓周凡的身體微微一顫，體內激蕩的鬼氣使得他的念頭有些獃滯，隱約出現另一個觀音。
雖然複製了技能，但周凡沒有辦法發動，他的整個意識被悲傷所操控，是想不到使用技能，哪怕是使用技能，也於事無補。
可觀音除去觀音本身......還作為禮物存在。
一份恐怖的禮物，贈與了周凡，不過瞬間，周凡身體里的鬼氣便翻倍的增長，眨眼間突破了瓶頸，勢如破竹的沖向整個身體！
而突破了瓶頸，周凡的天賦「肌膚之親」微微一顫，產生了不知名的變化。
正是最後這不知名的變化......讓周凡的眼神得到了片刻的清明。
好不容易從巨大的悲傷中清醒過來，周凡看著自己舉著刀，朝自己的脖子割來，有些驚訝，但下一刻，更嚴重的事情發生了。
只見紙片人在這一刻猛地貼上了周凡的身體，那乾枯的手臂狠狠的朝著周凡的身體插來，與此同此還聽見了紙片人的獰笑與痴狂。
她說道：
「這件禮物，配得上，我們的愛。」
「我可以，殺，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