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消失的記憶

「Goodmorning.」

黑人少女咳嗽一聲，朝季赤說道。

「Goodmorning.」

孫書文的英文水平是六級，相比季赤的雅思7分要低上不少，但簡單的日常交流還是完全沒問題的。

季赤下意識的回了一句，對黑人少女歉意的一笑，低頭望向手機，將點開的聊天記錄上滑，翻到了之前發給母親的視頻。

視頻的第一幀，是機艙內明黃燈光下擠滿了人的過道。

季赤點開了視頻。

手持手機的拍攝者大概是剛剛坐下，周圍有些人還在翻著隨身的行李，幾乎所有的位置都坐的滿滿當當，還有一些準備上座的人群在緩緩的往裡挪動。

短短的視頻只有五秒，看完視頻，季赤再次抬起頭。

此時的機艙內，只有一半左右的座位上坐著乘客，而空著的座位上皆是空空如也。

「抱歉。」季赤用英文朝黑人少女問道，「飛機落地過么？為什麼乘客少了這麼多？」

黑人少女盯著他的眼睛，認真的聽完了季赤的話，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沒有，飛機還要3個小時才能到亞的斯亞貝巴……乘客少了很多？」

她扭頭看了看四周。

「本來就只有這麼多人啊。」

「……」

季赤心中微沉，猶豫一下，朝她道了聲謝，低頭默默地思考起來。

再次點開視頻，季赤將視頻中排到的人臉與周圍坐在座位上的乘客一一對照，發現都能對的上號。

視頻的發送時間是在10小時前，而這趟航班從中國到亞的斯亞貝巴的飛行時間是13小時，與黑人少女描述的時間一致。

不論是朋友圈的照片還是手機上的聊天記錄，乃至難以作偽的視頻，都證明了這趟航班的擁擠與上座率的爆滿。

季赤再次抬起頭，朝時不時朝自己投來視線的黑人少女問道。

「之前排隊的時候等了好久啊，這段時間坐飛機的人真多。」

「是啊，正好撞上疫情，我都已經等了半年啦。」她點了點頭，朝季赤略顯羞澀地笑了笑，又問道，「你是來愛塞俄比亞旅遊的遊客么？還是學生？」

「學生，不過我是在愛塞俄比亞中轉。」

「這樣啊。」她的臉上立刻出現了遺憾的神色，「你的目的地是哪？」

「美國。」

「誒……」她立刻擔心地說道，「這個時間，你去那裡不會有危險么？」

「只是讀書的話還好吧。」

危險？美國有什麼危險？

一邊說著，季赤又四處張望了一下。

為什麼？本該滿滿當當的座位，為什麼只剩了一半不到的人？

季赤解開腰間的安全帶起身，黑人少女偏了偏只穿著熱褲的細長雙腿，主動給他讓開位置。

沿著狹窄的過道，季赤走到了前面一節的機艙。

這節機艙是商務艙，過道和座位都明顯寬敞了許多。

與他所在的那節機艙不同的是，這裡的座位基本是滿的，只有零星的三個座位上沒人。

繼續往前，頭等艙的座位一個不少，全部坐滿了人。

而從他所在的機艙向後走，後面一節的經濟艙有少許幾個位置空著，最後一節的經濟艙則是真正達到了100%的上座率。

季赤默默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他所在的這節機艙……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有什麼可以幫你的么？」

一直望著他的黑人少女突然開口道。

季赤扭過頭，直直的與她對視。

這位混血少女的年紀大概在二十左右，蔚藍色的眼眸正有些擔心地望著他。

他嘆了口氣，掏出手機，把之前拍攝的視頻打開，遞到了少女的面前。

她好奇的看向屏幕，先是露出的困惑的表情，接著小口微張，猛地抬起頭來觀察四周。

「這是……？」

「只有我們這節機艙的人少了一半多。」

視頻結束，季赤把手機收了回來。

「我知道，這節機艙是只有一半不到的人，這些多出來的人是什麼？特效？」

聽到她的這句話，一股寒意席捲了季赤的身體。

「……現在航班剛剛開放，國際航班基本都是爆滿的狀態，這輛民航飛機也是如此……上座率接近100%，為什麼只有這節機艙的乘客會這麼少？」

季赤稍微組織了一下語言，再次朝她問道。

「因為……因為……」少女馬上開口，然後露出了困惑的神情，「誒……？」

季赤舉起了手機，再次把那段視頻打開。

「這個人是你，你右邊的那個人。」他伸手指了指視頻上的畫面，「五十多歲的中年男人，你有印象么？他之前應該一直坐在你的旁邊。」

少女下意識地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右邊座位，渾身突然一抖。

一股難言的驚愕和錯亂感籠罩了她，這是一種不可名狀的體會，只有當事人，甚至連當事人都難以清楚體會的……奇詭。

「我……」她語氣顫抖的說道，「我不記得，好像……不，我不記得……」

就在這個瞬間，季赤突然意識到一件恐怖的事。

機艙上原本應該存在的人在消失后，其他人似乎會失去對他們的記憶，如果是這樣的話……

他抬頭仔細望了一下四周，打開手機的備忘錄，輸入這麼一條信息。

【我所在機艙的上座率是40%，有16個座位空著，疑似存在有讓這節機艙乘客消失的超自然力量，其他乘客會被抹去記憶、混淆常識】

「你是為什麼坐上這趟航班的。」季赤問道。

她又望了望四周，此時機艙里大部分的乘客都還在沉睡。

「我和父親來中國參加姐姐的婚禮，順便旅遊……她和一個中國人結婚了。」

黑人少女精緻的臉上浮現出恐懼，語氣喃喃的說道。

「所以跟你一起來的還有……」

季赤和她同時把目光投向右側。

——那個本該坐著一位男性中年黑人的位置。

「不……」

少女驚恐的長大嘴巴，下一刻，她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只是默默地流淚。

「您好，請問有什麼需要幫助的么？」

黑人少女用流淚的雙眼與長相相當漂亮的空姐對視。

直到這位空姐被看得都有些局促和緊張了，她才默默地搖了搖頭，示意自己不需要幫助。

黑人空姐又把視線投向黑人少女身旁的季赤，見他點了點頭，便在致以歉意的一笑后離開了。

「為什麼……為什麼會消失……」黑人少女低下頭，咬住左手的大拇指，「我的父親……見鬼……我現在還覺得這是正常的……法克……」

季赤沉吟了一下，再次掏出手機，打開備忘錄，添上了一條新的信息。

【我身旁女孩右側座位的父親消失了，她還記得她的父親，但失去了一些相關的記憶，在意識到消失事件后，認知出現了一定程度的混亂】

正想關上備忘錄，季赤突然一愣，他猛地抬起頭，神色緊張的觀察四周。

【我所在機艙的上座率是40%，有16個座位空著，疑似存在有讓這節機艙乘客消失的超自然力量，其他乘客會被抹去記憶、混淆常識】

不對……不對！

現在空著的座位有18個！

他的記憶也被篡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