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七 暗夜之舞
西郊霸主四臂大地熊死後，周家村順勢向西拓展了二十里，成為了縱橫方圓七十里的大村。
有了更大的獵場，游商來往更加頻繁，周家村收入水漲船高，名聲鵲起。
自古財帛動人心，黑風寨聞名而來。
數百狼騎兵裝備精良，猙獰的鬼面具下一雙雙貪婪的眼睛肆意地掃過周家村村民。
「人都到齊了嗎？」狼騎兵首領冷聲道：「若有一人膽敢藏匿，定屠滅你周家村。」
村長周嚴出列道：「回稟大王，吾周家村三百六十五口都在此，敢問大王此來周家村所謂何事？」
狼騎兵首領淡淡道：「吾乃黑風寨大當家狂風，至今日起，你周家村受我黑風寨保護，每年須向黑風寨繳納五百兩。」
「多謝大王照拂。」
周嚴恭敬道：「周家村窮鄉僻壤，還望大王多多體諒。」
狂風手一擺，打斷周嚴，環視一周，「誅殺四臂大地熊的周小山可在？」
周小山聞言緩步而出，雙手抱拳道：「小山拜見寨主。」
「尋常山村，我黑風寨都收取一千兩保護費。」
「你周小山能夠斬殺四臂大地熊，算是一個好漢，我才只收五百兩。」
狂風手握刀柄，冰冷的眼眸凝視著周小山，大有一言不合就出手斬殺的架勢，「你可有不服？」
「我常年在木原縣新兵訓練營修鍊，周家村能得寨主照拂，周小山感激不盡。」
周小山經歷了「無人區生意」，這點場面話越發得心應手。
狂風心領神會，這周小山話里藏鋒，隻言片語點出他周小山潛力無窮，今日若是太過分，日後武道大成，必然雙倍奉還。
兩人相互凝視許久，狂風沒有把握留下周小山，且周家村常年狩獵為生，困獸猶鬥，屠滅周家村必然要付出一定代價，「本寨主生平喜歡收集妖獸魔晶，小山兄弟可否割愛將四臂大地熊魔晶贈與我，今年周家村的保護費就免了。」
周小山微微一笑，從懷中掏出魔晶，直接丟向狂風，「寨主既然喜歡，這枚魔晶就贈與寨主。」
晶瑩剔透的褐色魔晶散發著迷人光暈，三級魔晶市價都在一千兩以上，狂風收穫寶物，心情大好，沒有繼續為難周家村，轉身率部離去。
……
狼騎兵絕塵而去，周嚴神情嚴峻，周家村方圓七十里都布置了陷阱，若非熟人帶路，黑風寨不可能輕易攻入周家村。
這鬼面狼騎兵中必有叛徒，此人若是不除，周家村永無寧日。
周嚴眼神逡巡，停留在周小山身上，「小山，你過來。」
「周爺爺，有什麼事情嗎。」
「黑風寨在北地經營二十多年，一直顧忌周家村陷阱，且周家村窮鄉避壤，十多年來都沒有將之納入『獵場』。」
周嚴頓了頓，「十多年前，周家村附近不乏數個有望升級成為鄉鎮的大村落，可惜都在黑風寨敲骨吸髓的壓寨下土崩瓦解。」
「陷阱可以重新布置，但這個內奸不找到，周家村不出數年，必然絕跡山林。」
周小山略一沉吟，「周爺爺，我明白了。」
「注意安全。」周嚴拍了拍周小山的肩膀，「若事不可為，就去木原縣，只要你們年輕人還活著，他黑風寨必然不敢滅了我周家村。」
「嗯嗯。」
……
周小山心中憤恨無比，周家村以宗族立村，全村人留著一樣的血，到底是那個吃裡扒外的白眼狼透露了周家村陷阱圖。
循著狼騎兵留下的足跡，夜幕時分，周小山狂飆三百里，終於趕到了黑風寨。
周小山稍作歇息，吃飽喝足，借著月色細細打量著黑風寨。
陸陸續續有狼騎兵攜帶著戰利品從各方歸來，有女人、孩子、牲畜、糧食、工具等等。
月上梢頭，黑風寨聲息漸歇，不時有女人的痛呼聲劃破夜空，不過片刻，就有馬車拖著數具沒有穿衣服的女人屍體從寨內走出。
周小山瞳孔微縮，腦海中不由自主劃過七妹身影，「黑風寨不除，周家村永無寧日。」
黑風寨裝備精良，不能力敵。
如果行蹤暴露，必然引起黑風寨瘋狂報復周家村。
夢魘之力發動，周小山化作一個白髮老道，悄然潛入黑風寨。
此時黑風寨內部寧靜無比，偶有抽泣聲從周遭木屋中傳出，恰好掩蓋了周小山的腳步聲。
周小山循聲潛入一處木屋，屋內炭火盆內熬煮著所剩不多的牛肉，香氣經久不息，靠窗大床上一男子正在酣睡，一旁抽泣女子半裹著床單驚訝地看著潛入的周小山。
周小山食指禁聲，女子會意，雙手護住嘴巴。
周小山右手匕首劃過男子脖頸，左手捂住男子口鼻，數秒之後，男子不再掙扎，才鬆開雙手。
「藏起來。」
周小山通過夢魘之力發送一道訊息給女子，女子驚訝莫名地看著周小山離去的背影，心道：「這難道是傳說中的傳音入密，老天開眼，終於派遣高人來收拾這幫山賊了。」
……
周小山依葫蘆畫瓢，最開始還有點不適，到後面殺了數十人，已經波瀾不驚、習以為常了。
黑風寨有個傳統，每次有新鮮貨色到了山寨，山賊們都會分兩輪嘗鮮，上半夜一輪，下半夜一輪。
下半夜這一輪正是巡夜歸來的山賊，立馬發現了山寨異狀，頓時鑼鼓大作。
「咚咚……」
「敵襲……」
狂風驚聲而起，拿起床前大刀，沖了出去，「集合，緊閉寨門，清點人數。」
頓時，驚慌失措的山賊找到了主心骨，向狂風雲集而去。
周小山眼睛一眯，夢魘之力發動，竊取一名山賊信息，化作山賊模樣，沒入人群。
「二狗。」
「到。」
「張山。」
「到。」
「陳虎。」
「到。」
……
「回稟寨主，狼騎兵應到一千三百六十人，實到一千三百二十人。」
狂風驚怒道：「一幫飯桶，敵人潛入營寨，悄無聲息殺死我黑風寨精銳四十人，居然全無警覺。」
「寨主，那些娘們發現入侵者后，全部隱匿不報，該當如何處置？」
狂風惡狠狠道：「剝皮吊起來，通告全寨，入了我黑風寨就是我黑風寨的人，敢有不報者，全部剝皮處死。」
「諾。」
……
周小山聞言心頭火起，殺意沸騰，從來沒有這麼想殺人，這些山賊該死。
夢魘之力·化身萬千！
周小山一刀砍向身旁的山賊。
「張山，你瘋了。」
「寨主，好多張山。」
夢魘之力·信息欺詐！
虛虛實實，周小山釋放一道道虛假信息沒入周遭山賊識海，指鹿為馬，周遭山賊突然發現身旁多出了很多張山。
這些山賊同樣一臉迷糊地看著周遭。
突然，某個張山一刀劈向身旁的山賊。
一石激起千層浪，山賊頓時大亂，互相戒備，但凡有橫刀相向，立馬回刀就是一擊。
凄慘聲，痛呼聲，此起彼伏，刺激著山賊們最後一絲理智。
鮮血刺激著味蕾，恐懼在人心滋生，一個個山賊開始暴走。
即使有理智的山賊也無力回天，只能加入殺戮盛宴，三步之內只要出現張山身影即是群刀屠戮。
狂風眼睜睜地看著狼騎兵陷入自相殘殺，一股冷氣從脊柱骨直衝腦門，不寒而慄，「住手，住手……」
忽然，周遭山賊怪異地看著狂風，狂風亡魂直冒，「我是你們寨主狂風……」
亂刀襲來，局面徹底崩潰，狂風本就是凶戾之輩，生死之間，哪裡還會顧忌誤殺，一把大刀耍的密不通風，三步之內，血肉橫飛，殺氣四溢。
「殺了他，他就是真的張山。」
「殺了他，我們才能活下去。」
不知何人高呼一聲，眾山賊向著狂風前仆後繼地殺去。
……
黎明破曉，微光籠罩大地，漸漸有女人和孩子從木屋中探頭走出，驚恐地看著猶如修羅煉獄般的廣場，屍橫片野，血色浮屠，黑風寨寨主狂風已經支零破碎，一顆頭顱被釘在高台上，旁邊還有七個字。
「此後再無黑風寨。」
……
此時，周小山正在二十裡外的山神廟，他的情況很糟糕，昨夜殺至高潮，眾山賊殺意沸騰，這股精神力量反噬了周小山，近千人的識海衝擊，帶來了各種各樣的負面情緒，生老病死、愛恨別離。
山賊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慾，這些慾念積少成多，成為一股精神洪流衝擊著周小山識海。
周小山也是第一次面對夢魘之力反噬，只能精神進入識海，硬抗精神洪流，身體只能暫時棲身山神廟，只希望沒有野獸經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