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救命之恩，心懷愧疚
蕭胤珏眼下青黑，無精打采，渾渾噩噩的，顯然是一副睡眠不足的樣子。
但那雙眼似有寒芒射出，銳利如故。
蘇凌月垂下眼，無奈道：「果然什麼都瞞不過王爺。」
這話已然是承認了蕭胤珏的猜測。
他不由沉了眼眸，怒意在眼底翻騰，「你——」
自從雪山歸來，這個猜測便縈繞心頭。
眼前這個女人實在是膽大妄為，居然敢欺瞞於他。
但看著她面上毫無血色，虛弱躺在床上的模樣，一張不算好看一直惹他厭惡的臉，此刻他卻怎麼也生不起氣來。
蘇凌月為了救他生生豁出一條命去。
蕭胤珏自認不是什麼好人，但也並非善惡不分。
他皺著眉，一腔怒火最終被澆滅，語氣和緩下來，「你為何要騙本王？」
蘇凌月抬眸看他，「王爺的腿疾，其實是藥物所致，乃至陽至烈，非尋常藥物可解，唯有藉助雪山常年陰寒之氣使舊傷複發，最為嚴重之時才能最大限度壓制……」
「那你大可直接告知本王，何必假借雪絨草託詞？」
聞言蘇凌月卻笑了，「我若直說王爺未必肯信，也未必能在那冰天雪地之中走那麼久。」
蕭胤珏一怔，也意識到了什麼。
的確，他的腿是因為中毒。
可若說解毒必須要使舊傷複發，他多半是不肯信的，還會以為這女人在戲弄他。
畢竟，這解毒方式太詭異了。
實話告訴他的話，這趟雪山之行也就泡湯了。
見男人一副情愫複雜的樣子，蘇凌月費力地支起半邊身子，想要坐起來。
但一動就牽扯到了右臂上的傷口，頓時疼得倒吸一口冷氣。
見狀，蕭胤珏下意識上前來扶她。
畢竟，她也算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了。
寬大有力的手掌貼著她的脊背，輕鬆將蘇凌月扶起。
磅礴的熱力從掌心透過薄薄的褻衣，蘇凌月只覺得呼吸越來越緊促。
該死，又是原主殘存的意識。
將她扶起之後，蕭胤珏便鬆開手，皺著眉對外頭道：「御醫呢？不是說今日便能止疼？怎還不見好？」
這女人每痛苦一分，他心頭的不適便增添一分。
盛怒之下的宸王緊抿著唇，讓人感覺到徹骨的寒意。
兩個身著深青色服制的御醫忙不迭跪在了外間，饒是隔著一層珠簾，也能看見二人抖得好似篩糠。
蘇凌月看了一眼滲出血色的紗布並不在意，皮外傷而已。
比起身上那些棘手的毒來，可以說不值一提。
唯一需要擔心的也就是在這沒有消炎藥的時代，要避免傷口感染。
但這些在她看來也是小菜一碟。
遂喊了蕭胤珏一聲，「王爺，我這傷是小事，況且恢復起來總須時日，我能治好，讓他們走吧。」
「當務之急還是你的腿。」
後半句話蘇凌月壓低了聲音，只有她和蕭胤珏聽得見。
蕭胤珏神色稍霽，盯著她看了一會兒，心頭有些不是滋味。
她重病在床，還對自己如此上心。
想起從前自己的苛待，和猜疑，他第一次對自己產生了懷疑。
看著蕭胤珏臉上莫測的神情，蘇凌月也摸不准他是個什麼想法。
不過，只要他配合治腿，自己就能早點遠走高飛！
「還不快滾。」
蕭胤珏發話，兩個早被嚇得魂不附體的御醫忙迭聲謝恩，連滾帶爬出去了。
等見到外頭有些刺眼的陽光才反應過來，這是逃過一劫。
宮裡頭誰不知道宸王性情狠厲，惹惱了他的人沒一個好下場。
兩人受召來為王妃治病那是把頭別在褲腰帶上的。
原以為今日難逃一死，沒想到那貌若無鹽的王妃一句話，竟是讓素日說一不二的宸王改了主意。
兩人一邊抹著汗一邊小聲道：「看來傳聞不真，王妃分明極為受寵。」
真真是撿回了一條命。
而屋內蘇凌月也問起蕭胤珏的病情。
「王爺用藥后可覺有所改善？」
「並無。」
「不應該啊，我再為王爺把一把脈。」
蕭胤珏將袖口挽起，主動吧手遞了過去。
因為右手受傷，蘇凌月的姿勢顯得有些彆扭，但這並不影響她看病。
蕭胤珏的脈象急促，果然是沒有好轉之像。
雖然她用寒氣壓制陽毒，又輔以溫葯，但收效甚微。
蘇凌月目光清明，眉頭微顰。
饒是臉上紅斑未退，也顯出十足的***。
很快她收回了手，微涼的指尖從腕間離開。
蘇凌月卻並未察覺到這些，而是認真道：「王爺中毒已久，想要徹底拔除，靠葯浴收效緩慢，等我傷愈為王爺施針解毒。」
蕭胤珏點點頭，「不急在一時，你好生養傷。」
說完，兩人都沉默了。
這話不像是蕭胤珏會說的，蘇凌月也覺得他的態度出奇的好。
等人離開之後，丫鬟彩兒才小心翼翼地掀帘子進來。
見蘇凌月正費力地用左手拆右臂上的包紮好的傷口連忙撲上來，「王妃，您做什麼？您的傷經不起折騰——」
眼看彩兒一雙圓眼都泛起水霧，眼底是不作假的擔憂。
蘇凌月無奈解釋，「我有數，你幫我把紗布拆開。」
傷口被包的嚴嚴實實，不利於恢復，還更容易滋生細菌。
彩兒雖然咋呼了一些，卻極為聽話。
小心翼翼地把紗布拆開了，等看見她小臂上那少了一塊兒肉的猙獰傷口之後，更是心疼的淚珠子直掉。
倒是忠心。
「王妃，您傷的這樣重，就是好了也得留下一塊疤。您怎麼這樣傻？」
聞言，蘇凌月也是十分無奈。
天知道，她也不想啊！
好不容易重活一世，她還嫌命長不成？
當時那畜生撲上來的確驚險，可左右都是侍衛，再不濟她也有辦法應對。
可沒想到原主殘留的意識太過強烈。
眼看蕭胤珏遇險，身體竟然第一時間就撲了出去，擋在了他身前。
要不是她反應快，用袖中所藏銀針自保，恐怕半條胳膊都得給那雪豹撕了。
也不能同這丫頭多說些什麼，只好嘆氣。
「你去城西的回春堂找個叫趙子常的孩子，給我抓幾味葯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