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做賊心虛,救命恩人
蘇凌月甩給他一個白眼。
是是是,是她沒考慮周到了。
可他這看傻子的表情是怎麼回事?
上了車,蘇凌月掀起帘子,看著車軲轆在地面攜捲起灰塵,一路緩緩往前馳去。
對面的男人一坐下,便開始閉目養神。
她細看了一眼,以前並未覺得,此刻看來,原主的欣賞水平還是極好的。
彷彿是天神完美傑作的一張臉上,五官稜角分明,刀削斧鑿般的下顎線清晰又神秘。
男人的眼睛忽然撐開,女人慌亂的目光與他對上。
似乎有奇怪的電流在她的心臟處作祟。
「做賊心虛」的蘇凌月尷尬一笑,僵硬地扭頭,不再看他。
彷彿,無事發生。
一聲若有似無的笑后,男人又閉上了雙眼。
莫名其妙的,她的臉有些發熱。
外頭的風輕撫她額前的碎發,男人從夾縫中瞥見,她嫻靜得像是春日裡的睡蓮。
一直到外頭的風夾雜著些許的寒意,楚城允的一聲「到了」,兩人才打破僵局,下了車。
白茫茫的一片山地間,高聳的山峰時不時探出幾抹翠色。
一陣寒風席捲著梅香,讓人心曠神怡。
「王爺,雪絨草的樣子,昨夜畫過圖給你看,狀若絲絨,如曇花般盛開後轉瞬即逝,若是尋到,切記要叫我過來,需要特殊處理。」
女人聲音軟綿綿的,卻莫名讓人不爽。
好像,她在指揮自己?
想到自己的腿疾,蕭胤珏沉著臉沒有發作。
不過那什麼雪絨草的長相也太奇怪了,無根無葉的植物,真的存在么?
上山的路並不輕鬆。
一條僅限一人通過的狹窄小道已然被冰雪覆蓋,周圍全是掛滿了積雪的參天大樹。
一開始,他們的長靴雖深深陷入雪底,倒也能勉強行走。
越往高處,空氣越是稀薄,原本呼吸不暢的他們,呼出的氣很快便成為了薄薄一層的結晶。
一路寂靜無比,除了他們的腳步聲,便只有瑟瑟而下的積雪。
「王爺,您在這裡歇息,讓屬下去找吧!」
楚城允望著前路,滿臉憂愁。
原本王爺便腿疾未愈,如此勞累,怕是吃不消。
蕭胤珏還未發話,默默走在最後面的蘇凌月想都沒想就大聲道:「不行!」
她加快速度,十幾步的距離,已然滿頭大汗。
「王爺,雪絨草金貴,你得即刻服用。」
她嘴角帶著笑,「王爺,最後一段路,你不會半途而廢的吧?」
女人的笑容很乾凈,跟周圍的純白色似乎融為一體。
可不知為何,他總是看出幾分嘲諷的意味。
他沉下眼眸,忽略掉腿部傳來的劇烈疼痛,邁開步子。
「走吧。」
不知過去多久,似乎前路永遠沒有盡頭。
蕭胤珏的額上滲出密密麻麻的冷汗,他扶著旁邊的樹,快咬碎了牙齒。
這樣的痛楚,原本不足為懼。
可周遭徹骨寒冷,雪水透進靴子,他的舊傷發作了。
他隨時可以坐下休息,或是讓楚城允帶他下山。
可偏偏想起女人方才仿若挑釁的笑容,他握緊了雙拳,一步一步朝著前頭走去。
這女人,越來越奇怪了。
「王妃,眼看便要黃昏時分,找了一路,這雪絨草怎得還未看見?」
楚城允看著自家王爺臉色越來越白,忍不住還是問了一句。
看著大家不信任的眼神,蘇凌月只能幹笑。
「這種東西要看緣分的,王爺無緣的話,找一輩子也找不到的。」
傷口已經被撕破,要命的疼痛不允許他再有多餘的耐心。
眼裡浮現出的殺意為這冰雪世界再添一抹寒冷,男人沉聲道:「你最好沒有欺騙本王。」
蘇凌月打了個寒顫,搖搖頭。
這男人真難伺候。
看來,不告訴他真相是正確的選擇。
她堆起的笑容有些虛假,「王爺,我怎麼會騙您呢——」
千萬解釋到了嘴邊,一個字還未丟得出去,她的瞳孔驀然縮緊。
野獸的低吼聲響起,當蕭胤珏順著她視線回頭時,已經來不及了——
一條渾身閃爍著白光的灰白斑紋雪豹張開了血盆大口,眼裡透出只屬於野獸的嗜血殺意,騰空一撲,尖牙瞄準了蕭胤珏脖子的位置。
「王爺小心!」
所有人驚呼出聲。
原本,這樣的野物,從不是他的對手,甚至,都不能近他的身。
可現在,他腿疾發作,身體笨拙,很難躲過這致命的一擊。
就在雪豹的牙尖距離他只有一寸時,身旁一道人影衝出,只聽見女人一聲慘叫。
人和雪豹,都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剛跑到蕭胤珏身邊的楚城允已然驚出一身的冷汗,見他沒事,趕忙沖向蘇凌月。
「王妃,您沒事吧?」
蘇凌月咬著唇,蜷縮著抱著自己的右臂。
那裡被雪豹撕下了一大片肉。
血液長流不止,她痛苦地皺緊眉頭。
「告訴,告訴王爺,單子上的葯,每日兩次,沐浴……」
後面說了什麼,他們沒聽清。
因為,人已經暈了過去。.
眾人面面相覷,蕭胤珏面色凝重地看著地上的女人。
她……居然救了自己的命?
大難不死的蕭胤珏並不覺得慶幸,反倒,心裡浮現出几絲奇妙的愧疚。
如果自己身體健康,那剛才是不是就可以反制野獸,那蘇凌月也不會這樣,倒在地上,生死聽天由命。
不過,這不都是因為這個女人要帶自己尋什麼雪絨草的么?
他們的交易,她不也是受益方?
「把她帶回王府,叫御醫,務必將她救活!」
不過當務之急,還是蘇凌月的命最為重要。
救命之恩,總是有的。
蘇凌月醒過來,已經是一天之後。
昏暗的房間里,彩兒守在床頭,正打著瞌睡。
「彩兒。」
身子有氣無力的,她戳了戳丫頭,才醒過來。
彩兒滿臉驚喜,「王妃,您醒了?奴婢這就叫王爺過來!」
她想說的是:我有點餓了。
可彩兒已經跑遠了。
片刻后,咯吱一聲,大門一開,男人大步流星走到床前。
蘇凌月看著他,忽然有些想笑。
「王爺,按理說,您的腿疾應該好了不少,怎得還憔悴了許多?」
「雪絨草,根本就沒有,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