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得見真容，兩全其美
有人將蘇凌月眼前的黑布摘下。
一女子身著紗衫，背身而立。
月華如水，風捲起衣擺，越發襯得那人身姿曼妙，翩然若仙。
那女子轉過身，「下去吧。」
蘇凌月皺起眉，這背影和溫婉的聲音，隱約有些熟悉感。
只是當蘇凌月的視線落到那張臉上的時候。
見多識廣如她，也有片刻的震驚。
女子的體態輕盈明明是正值青春的少女，可那一張臉竟是猶如老嫗。
肌膚黑黃，滿臉深刻的皺紋，像是枯瘦的樹皮。
頰邊額頭均有色塊沉積。
只是那雙眼，黑白分明，清澈如故……
蘇凌月頓時想起，這居然是那天來醫館看病的貴族女子。
沒想到面紗下是這樣一張臉。
「蘇大夫這是想起來了？」紗衫女子示意她坐下。
蘇凌月仍舊有些戒備，僵著脊背在軟墊上跪坐下來。
她手裡捏著銀針。
雖然先前那個高手百毒不侵，可面前的女子卻無疑是個普通人。
「閣下把我挾持來此處，究竟要做什麼？」
女子拿了精緻的瓷盞開始烹茶。
「說起來，我們如今是一家人，我乃當今太后的長女明華。」
說著，女子將茶盞放到蘇凌月面前。
蘇凌月盯著那盞碧色的茶湯發怔。
在醫館見面是她就猜測女子身份尊貴，卻沒想過她竟是明華公主。
說起來，原身對這位公主也有些印象。
聽說明華公主是當今太后長女蕭婉衾，傳聞她天人之姿閉月羞花，性格溫婉深得先帝恩寵。
可千嬌萬寵架不住天意弄人，她五六歲時生了一場大病。
而後以輕紗覆面，深居簡出，即便是太后誕辰，也從不取下面紗。
都說她美到人神共憤，輕易不得展露容顏。
及笈后，明華公主按規矩開始議親。
本朝律法言明，駙馬不可手握實權，一輩子只能掛個虛銜。
有抱負的兒郎絕不會將尚公主視做榮耀。
不過公主名聲在前，榮華在後，仍有不少官宦人家表露心意。
最後，選了袁氏長房次子為駙馬。
按理說公主貌美性善，婚後兩人應該恩愛和睦。
可駙馬袁朗夜夜宿在書房，唯恐避之不及。
「一個女人，被夫君厭棄，被萬人恥笑，皆是因為這張臉——」蕭婉衾的眼底滿是悲涼。
聽她說這些話，蘇凌月心中也有些觸動。
原身又何嘗不是如此？
「但那日去了蘇大夫的醫館，用了那面膜之後，我的臉居然變白了一些，我這才重燃希望，望你能出手相助。」
要知道，以往什麼藥用在她的臉上都毫無效用。
原來是想要自己治病。
蘇凌月不禁送了一口氣，徹底放下戒備。
但旋即又有些惱火。
真不愧和蕭胤鈺是親姐弟，行事風格一般的蠻橫霸道。
要她治病還不由分說就把她給綁過來。
害她平白擔心良久，還以為遇上了歹人。
「殿下今晚所為可不是誠心求醫的態度。」
她皺著眉，很不爽。
蕭婉衾卻笑了，「我在此向姑娘致歉，得罪了。
「但我也並非是要你白白幫我，我能說服陛下同意，你與蕭胤鈺和離。」
一聽這話，蘇凌月不禁眼前一亮，「殿下此言當真？」
明華公主的病在她眼中不算什麼。
要是真能和蕭胤鈺和離，那才是如今的當務之急。
「當然。」
在得到對方肯定的答覆后，蘇凌月一拍大腿，乾脆道:「成交！」
但同時，她有些疑惑。
奇怪，當時也不過皇帝和宸王本人在場。
這倆人怎麼看也不像是會宣揚這種消息的。
卻見公主掩面一笑，「你還不知道？你那句「你好我也好」早就傳遍了京城，三弟如今可是京城的大名人了。」
這……
蘇凌月一時汗顏。
估計是誰也沒想到，那個貌丑卑微的宸王妃，會主動提出和離。
蘇凌月咳嗽一聲，「事不宜遲，殿下此病的癥狀甚是罕見，能否讓我瞧瞧你的肌膚？」
她這是在古代，看病講究個望聞問切。
而後才能確診，並對症下藥。
要是在現代就方便了，給病人來上一套檢查流程，什麼就都清楚了。
外頭風大，兩人最終進了內室。
蕭婉衾將外衫脫了，僅著抹胸。
雖然燭火不算亮，可也能看出她***在外的手臂肌膚都光滑白皙，是尋常年輕女子的模樣。
蘇凌月正要湊近些，剛走了兩步，卻不想蕭婉衾竟是捂著胸口劇烈咳嗽起來。
侍女青棠連忙上前，「公主，您沒事吧？」
眼看她臉色發白，一副喘不過來氣的模樣。
一個想法驟然劃過蘇凌月的腦海。
毫無徵兆地咳嗽，胸悶氣短。
竟然和當初蕭胤鈺的癥狀一模一樣。
回想起前兩次的細節，蘇凌月突然意識到了這恐怕和兩人的距離有關係。
為了驗證自己的猜測，她往後退了兩步。
果然，距離一拉開，蕭婉衾的癥狀便消失了。
雖然氣息仍有些急促，卻並不咳嗽了。
果然！
蘇凌月覺得自己接近了真相。
那邊的蕭婉衾正捂著胸口，「奇怪，我這突然是怎麼了？」
蘇凌月卻又默默後退了兩步。
眼下看來，她似乎不能離這二人太近。
距離越近，反應便越劇烈。
為明華公主診治的事情也要暫且擱置了。
況且在解決問題之前，她根本無法靠近蕭婉衾，更別說什麼施針用藥了。
「殿下，我眼下有一件極其要緊的事情要辦，診治的事情還須暫緩些時日。」
蕭婉衾倒是沒問緣由便應允了。
「慢走，蘇大夫，對了，今日的事情，你務必替我保密！」
蘇凌月點點頭答應，在離去前給了侍女青棠一張藥方，「磨成藥粉加牛乳調成膏狀，每日敷臉。」
之後便急匆匆又回了王府。
來開門的小廝看見大半夜蘇凌月從外頭回來也是一臉詫異。
奇怪，王妃也沒出門啊——
第二日一早，蘇凌月列了一張長長的單子交給兩個丫鬟。
「你們，把這些東西都給我找來。」
單子上少說也有上百種東西，囊括了食物、藥材以及一些看起來便不能入口的玩意兒。
兩人忙了一上午，把東西都找齊了，擺了半個院子。
然後眼看著蘇凌月蹲在這堆東西面前，挨個送入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