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不說實話，便是你了
蘇凌月虛弱地躺在床上，想起蕭胤珏對自己的嚴刑審問，越發覺得一顆心冰冷異常。
上一次，是她從雪豹嘴裡救下了蕭胤珏。
可現在，若不是自己發現了端倪，只怕蕭胤珏對她的下一次審訊折磨也將在不久後進行。
越想越氣，蘇凌月乾脆不再去想蕭胤珏。
是誰給她下了蠱？那種只存在醫書中的苗疆蠱蟲，從小以香料餵養長大，成年後放入載體內，聞到香味便會散發無味的毒氣，讓用香之人生不如死。
當然，若是有人背後操縱，蠱蟲也會擇機發作。
這人居心歹毒，以皇室獨用的龍涎香餵養，所以，她的存在，是對整個皇室的威脅。
所有的信息在蘇凌月的大腦里匯聚，怎麼也牽扯不到一條線上來。
她處理了傷口，睡了過去。
第二日一早，蘇凌月被趙子常拽去了醫館。.br>
門口站著一堆扛著鋤頭的男人，中間一副擔架上，一個男人黑著嘴唇，僵直著身體。
為首眼熟的婦人在看到她的一瞬間，衝冠眥裂。
「就是你！把我男人害死了！」
蘇凌月想起來了，這不是昨天那雙腿被壓壞男人的妻子么？
她身後的一群人也跟著叫嚷起來，「庸醫！我要砸了你的醫館！」
「大家快來看啊！宸王妃殺人了！我大哥送來的時候還活著呢！被她一治就斷了氣！大家千萬不要來這裡治病啊！人家要錢她要命的！」
蘇凌月從氣氛中嗅到了几絲不同尋常的味道。
昨日送人走的時候，還好好的，男人還杵著拐杖，說明日再過來。
自然疾病，沒有這麼快的。
她要過去看看，十幾個男人把她攔在外頭。
「你還想對我男人幹什麼！」
女人眼淚簌簌而下，可眼皮絲毫沒有浮腫的跡象。
周遭的百姓看熱鬧的同時，也不忘對蘇凌月進行譴責。
「我就說這醫館有問題，咋可能開張生意這麼好，原來是宸王妃想必之前的都是托兒，故意給我們演戲的，幸好我沒去過，不然死的就是我了！」
「真可憐啊，那女人兒女夭折，後半輩子只有男人可以依仗，現在人死了，這不是也害了她么？」
蘇凌月站在眾人間，面色不改，朝著身後的丫鬟招手，讓她去王府調一隊親兵過來。
彩兒滿心疑惑走了。
自家王妃真自信，之前才被王爺丟進地牢里，這還沒幾天，王爺能給她親兵用么？
給了。
蕭胤珏真給了。
「讓暗衛的人過去，暫且聽她吩咐。」
聽說女人醫館出了事，他第一反應，其實是想過去看看。
不為什麼，她治好了自己的腿，他不喜歡欠人情。
於是，一群拿著刀槍帶著櫻帽的士兵在前頭開路，有人想攔蘇凌月，也不敢攔。
她如願來到死者面前，探了鼻息又把脈，的確是屍體一具。
人死了，她雖然清楚與自己無關，可如今沒有證據，百口莫辯。
「人不是我害死的，如果你們需要，我可以給你們一筆補償。」
她蘇凌月不是個壞人，可也不是慈善家。
她這麼說，只是想弄清楚他們的目的。
「我才不要什麼賠償！你這個庸醫，殺人犯，就該被宸王休棄！滾出京城！」
女人哭吼著，嗓子干啞，一副悲憤欲絕的模樣。
若不是還有親兵攔著，彷彿隨時都會衝上來跟蘇凌月拚命。
但蘇凌月精準地捕捉到了關鍵信息：宸王休棄，滾出京城。
一個靠男人過下半輩子的女人，冒著得罪王妃的風險大鬧一場，居然不是為了錢？
只想讓她被休，滾出京城？
女人話音剛落，此起彼伏的質疑聲和辱罵鋪天蓋地襲來。
「以為自己是王妃就可以草菅人命么！長得丑就算了，還這麼惡毒？」
丑么？
她明明已經變好看了很多。
「今天是他被你醫死，明天豈不就是我了？你這樣的人怎能成為我們的王妃？」
好像，宸王妃是誰，應該由蕭胤珏來定奪吧？
她也不稀罕。
一個個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都想坐這個位置呢……
等等。
蘇凌月低頭看著死者那張黑色的嘴唇，與他還算安詳的面相格格不入……
她嘴角一勾。
「這樣吧，既然人死了，雖與我無關，你們偏要賴在我頭上，先不說其他，死者的後事，我替你們打理，來人！去棺材鋪，買一副上好的梓木棺材，選塊風水寶地，將人厚葬！」
幾乎是沒給對面反應的機會，蘇凌月的人便匆匆走了。
婦人的臉色微變，咬著唇要說什麼。
旁邊的男人死死拽住她的衣袖，人才沒跑出去。
「王，王妃，我，我們可以自己安葬。」
誰也不清楚，女人的態度怎得轉變如此之快。
只有蘇凌月看見她額上冷汗淋漓，面色發白。
對嘛，這才是丈夫要死了，最真實的反應。
蘇凌月坐在丫鬟搬來的椅子上，嘴角微勾，笑容看似和善，卻讓人渾身發抖。
「放心，你命苦，我不會坐視不理。」
不多時，一具棺材被擱置在門口，蘇凌月眸色清冷。
「入棺！」
幾個親兵幾乎是從那些人手裡將屍體搶過來的，入棺利索，蓋子一合。
女人咬著牙，頭上青筋暴起。
蘇凌月淡淡道：「送去地方吧。」
棺材被抬起，沒走幾步，聽見「轟隆」一聲，一道慘叫聲響起。
「你們！你們把我男人放出來！他還沒死，還沒死啊！」
聞言，在場眾人皆是一驚。
什麼意思？
那人分明沒了鼻息和脈搏，該是死得透透的才是！
蘇凌月站在女人面前，一片陰影灑在她的臉上，表情晦暗不明。
聲音夾雜著冷峻，她一張臉顯得有些駭人。
「事到如今，再不說實話，這副棺材，埋的便是你！」
婦人渾身癱軟，扶著棺材，小聲啜泣起來。
「王妃，我們對不住你啊！」
當然對不住。
蘇凌月想知道的，是為什麼要對不住。
「所以？」
婦人看向左右，猶豫著說道：「是有人給了我銀子，讓我們害你，想讓宸王跟你和離，把你趕出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