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100
教授布置的課題難度太超綱,賴川黃泉和機動隊王牌抱頭研究了整整五天,才終於擬訂出幾種具備可操作性的方案。
但不等賴川黃泉細化,日賣電視台那邊的工作又纏了上來。
她先是被經紀人帶著穿梭在東京及周邊城市的大都小巷,參加一檔美食類相關的綜藝節目,途中甚至還和萩原千速見了一面。隨即又被一臉哀怨的經紀人小聲碎碎念:「真的不能分手嗎,爆火之後幹個一兩年再單飛。到時候有名利雙收,還怕找不到美男嗎,多香啊。」
但賴川黃泉只是捏著下巴沉默片刻:「可是……錢和美男,我都有了啊。」
她擰眉,認真地苦惱起來:「我男朋友可是警視廳人氣王誒,至於錢……等我從東大畢業,應該不愁找不到好工作。而且我爸爸工資超級高,他說這些全都是為我賺的,只是不要亂敗家,他讓我隨便花。」
經紀人噎住,醞釀了會才問出聲:「那你為什麼進軍演藝圈,是為了夢想嗎。」
「為了給男朋友買跑車。」
「……?」
經紀人自閉地揉著眉心,臉上的表情像是聽到了什麼髒東西。但他也深刻意識到,賴川黃泉確實只適合當明星,不能當愛豆——愛豆這種販賣幻想的職業,要是被粉絲們知道她努力工作是為了收割他們的錢給男朋友買車,一定會氣到衝進日賣大樓把桌椅板凳全掀了。
可惜了賴川黃泉自帶的標籤屬性,要是好好打造,指不定能成為超人氣愛豆的。
但在看到前來接人的萩原研二的臉后,經紀人動了別的心思:「不然你兩成團一起出道吧,剛好我們最近打算模仿韓國的er,推出一個主打情侶的一男一女構成的組合。如果是你們兩一定能爆火,而且本身就是情侶!」
然後再次慘遭拒絕。
「抱歉,警官這一職業是不被允許兼職第二份工作的。」
萩原研二笑眯眯拋下拒絕的話,牽著賴川黃泉頭也不回地走了,任由經紀人痛心疾首地追在後面挽留。他們這次是要為即將發生的炸.彈犯的第二次報復做準備。
警察廳大樓地下室內的臨時會議室里,曾經的警校五人組再次集結,伊達航也於一天前順利轉入警視廳搜查一課。
伊達航低頭沉思:「事先通過未來知道了炸.彈犯的身份,這種事說出去估計也沒人會信。」
對於擁有上帝視角的賴川先生和信任他的警校組而言,炸.彈犯的事和黑衣組織一樣是一個充滿詭辯的論題。
管理員記得炸.彈犯的臉,但是他們沒有證據。
四年前那場險些導致整支機動隊在火焰中交融成灰燼的炸.彈案中,警視廳沒能搜集到有用的關鍵性證據。搜查一課也曾通過已死炸.彈犯的關係網進行摸索排查,但除了一段已經被變音的勒索電話音頻,他們一無所獲。
就算管理員能直接把炸.彈犯的臉列印出來交給警視廳,又有什麼用。他們沒有證據,無法把人投進大牢,也不可能派人24小時全天監視炸.彈犯。炸.彈犯既然能為了泄憤精心籌劃四年,就一定不可能會放棄向警視廳發起恐.怖.襲.擊。對付這種瘋狗最好的方法就是把他長長久久地關進金屬柵欄,囚.禁至死。
松田陣平看向坐在沙發另一端的降谷零:「如果是公安,應該是沒問題的吧,畢竟公安的行事風格……」
「誠然如你所說,我可以要求警視廳公安部幫忙配合調查。不過……」降谷零托腮看向被機動隊雙王牌夾在中間的女人,「這裡好像有人比我更適合做這件事。」
在場所有人一同扭頭看向賴川黃泉,她咬斷嘴裡的牛肉乾,向眾人展示了從剛才起就一直被她握在手心裡的手機。只見亮起的屏幕上赫然顯示著[正在通話中]和[臭老爸]的字樣。
賴川黃泉:「臭老爸,聽到沒。」
電話那頭安靜兩秒,才慢吞吞出聲:「把炸.彈犯的照片傳過來,我一會就派人處理。」
如果是賴川先生,可以調動的人力遠在降谷零之上。
萩原研二出聲詢問:「但是你們打算什麼時候實施逮捕呢?如果炸.彈犯只製造好東西,甚至沒來得及實施威脅,那他被判決的年限一定會大幅度縮短。說不定只能以危害社會或者非法持有危險物品判刑,甚至無法證明他和四年前的炸.彈案有關。
如果炸.彈犯已經開始實施恐怖威脅,這個時候再進行抓捕,刑期就會被拉長。但這也意味著我們在用百姓的性命去賭。」
松田陣平抱著胳膊低頭沉默。若從一己私慾出發,他更希望炸.彈犯被判重罪,刑期越長越好,最好是死刑。但死刑在日本可以說是名存實亡,檢.察院已經很多年沒有判處任何人死刑了。
松田陣平相信,萩原研二一定和他抱有同樣的想法,特別是在擁有了被重置的過去的記憶后。
他們曾眼睜睜看著鮮紅的血液如何一點點從賴川黃泉體內流走,看她似斷翅的蝶從高樓一躍而下。看隊友在烈焰中化為灰燼,看摯愛如一陣風消散。
痛苦的情緒來回遊竄,滿腔恨意。
一枚小小的炸.彈,零線和火線的連接點蹦出火花,燃燒的卻是半支機動隊警員的性命。紅藍雙線,系住了機動隊雙王牌,也綁住了賴川黃泉。
正是這枚為滿足一己私慾製造的炸.彈,焚燒盡多少個機動隊警員的家庭。賴川黃泉被逼到兩次自.殺,那些犧牲的隊員們的家人又能好到哪裡去。
一根橫截面寬度不過幾毫米的電線,卻承載了太多生命的重量。
恨不得揍炸.彈犯一頓,讓他下半輩子都待在牢里。
但血淋淋的現實就是這麼的矛盾。
無人在炸.彈案中死亡,這意味著審判結果會比預想中的更輕。想要他被重判,就必須出現更嚴重的後果。
「呵。」
萩原研二冷笑一聲,靠在沙發上仰頭看向天花板。
可是,不管是萩原還是松田,哪怕恨意滔天,也絕不會為了泄憤把整個東京架在火上烤。他們怎麼可能會為了一己私慾,縱容更嚴重的後果出現。
他們會壓下心底洶湧澎湃的慾望,把不甘壓縮進肺里,把自己排在民眾之後。
——一切為了正義。
哪怕為此犧牲;
哪怕為此投身黑暗;
哪怕為此摒棄自己的私人情緒。
因為他們是警察。
[正義]二字說來輕巧,有時卻比性命還要重,壓得人喘不過氣。但總得有人挑起沉甸甸的擔子,撕開黑暗的幕布。
松田陣平緩緩吐出一口濁氣:「在他試圖安裝的過程中實施抓捕吧,只有這樣才能儘可能小的避免人員傷亡。」
至於他內心似海嘯般波濤的仇恨……算了吧。
諸伏景光出聲附和:「我也贊同。如果在他製造完成但尚未安裝時就直接實施抓捕,可能只待個幾年就會被放出來。到時候他一定還會再次報復,製造更瘋狂的炸.彈襲擊。但如果是安裝過程中抓捕,就能讓刑期延長。」
他蹙眉露出個苦笑:「抱歉,這次我恐怕沒辦法幫忙。」
降谷零拍了拍諸伏景光的肩:「這也是沒辦法的事,雖說赤井秀一那傢伙已經幫你弄好了死亡的假象,但組織那邊似乎不太放心,私底下在悄悄尋找和你有關線索。」
他站起身:「那麼,派人調查炸.彈犯的事就拜託賴川先生您了。」
電話那頭的賴川先生:「嗯,我現在就去安排。」
公安行動迅速,不過幾天時間就找到了炸.彈犯本人並實施暗中跟蹤。不過他會這麼快被發現,也有自身過於自負的關係,輕蔑地認為警察都是沒用的草包。
在從風見裕也處得到炸.彈犯已經出門的消息后,降谷零倒是帶著諸伏景光外的其餘四人潛入過炸.彈犯登記在案的住所。幾人一通翻找,在房間發現不少炸.彈設計圖紙和計劃草圖。萩、松二人對視一眼,用手機迅速拍下所有資料。再趕在炸.彈犯回來前把房間復原,翻窗逃離了現場。
重新回到警察廳,萩原研二把拍好的照片全部列印成紙張,和松田陣平一起縮到角落研究起來。
降谷零他們聊的推理系內容,賴川黃泉聽不懂。她雙手托腮沉默片刻,擠進機動隊王牌中間,加入對炸.彈類型及拆解步驟的學習。
十來分鐘后,降谷零出聲:「松田,你那邊怎麼樣了。」
角落裡,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盤腿坐在地上。賴川黃泉不喜歡跪坐,她現在已經一整隻地趴在萩原研二背上,把他壓得彎下腰。此時三人已經把手上的設計草圖全都過了一遍,心裡大致有了個結論。
萩原研二反手握住環繞住他脖子、垂落在他胸前的賴川黃泉的手,才不急不緩道:「定時炸.彈、遙控裝置、水銀汞柱一個炸.彈里同時安裝了多種引.爆裝置,這個傢伙要是不走邪道,勉強也算是個人才。」
松田陣平冷哼一聲:「可惜是個徹頭徹尾的人渣。」
降谷零略作思考,沉聲道:「我們看過他的這堆亂七八糟的謎底草稿了,不出意外的話,第一個炸.彈地點應該就是杯戶市購物廣場的72號摩天輪。」
聞言,松田陣平下意識看了賴川黃泉一眼,隨即垂下視線:「和記憶里的位置一模一樣,這麼說來第二枚炸.彈應該是在米花中央醫院了。」
但降谷零給出了意料之外的答案:「不,從現有線索來看,他選擇了三個場所,分別是米花中央醫院、杯戶市中央醫院,和米花街二町目的辦公大廈。」
伊達航擰眉:「全都是人流密集的地方。」
就在幾人思索方案時,管理員倏然出聲,提供了一條重要線索:「在過去幾個周目,第二枚炸.彈的位置發生過變化,但有一件事是固定不變的。炸.彈犯是先去第二個場所安裝好炸.彈,才去的摩天輪。」
聞言,幾個人異口同聲道:「所以我們可以安排人在這幾個地點蹲守,在他裝好炸.彈后直接帶走進行拆除,再去解決摩天輪里的炸.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