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活人不能欠死人的情
他一個哆嗦，趕緊又鑽進了宿舍。
在溫暖的檯燈照射下，他才緩和了許多。
只是，今晚是沒心情看書了，他睜著眼睛，躺在床上，側耳傾聽。
清醒的時候，什麼都聽不到。
一旦準備入眠，兵馬喧囂的聲音就又來了。
這讓林木子感覺自己一直遊走在睡與不睡之間。
整整一夜，都處在那種撕裂般的感覺之中。
一直到第一縷陽光出現在天際的時候，他才再次睡著了。
窗外嘈雜的聲音吵醒林木子的時候，太陽已經升的很高了。
陵園的工作沒有人檢查，起早起晚，也不會有人監督。
林木子揉揉眼睛，推開了房門。
這一次他沒有拿著茶杯接水刷牙，而是一溜煙的來到了撒樹葉的地方，查看樹葉的情況。
果然，與昨天一樣，外圍的樹葉雖然依舊是綠色的，但是卻似是失去了生機。
內圈的樹葉則依舊和昨天撒的時候差不多，青翠而充滿生機。
看到老羅過來了，他撿起兩片樹葉就跑到了老羅的面前：「老羅，老羅，你看，這是外圈的樹葉，這是內圈的樹葉。外圈的樹葉沒有了生機，內圈的樹葉卻還是保持著新鮮。」
老羅瞥了一眼：「不都是樹葉嗎，沒什麼不一樣的。」
「真的不一樣，這個死氣沉沉的，這一個充滿生機。」
老羅伸手摸摸林木子的頭：「不發燒啊，一大早說什麼胡話呢。」
林木子不甘心：「這不是你說的嗎，天黑前，要給房子周圍撒上樹葉。不就是辟邪嗎？」
「那是老人傳下來的。求一個安心而已，沒啥特別的意義。你想多了。」老羅提起掃把，又開始掃樹葉。
林木子想了想，拿著兩片樹葉就去了商店。
上班的大嬸盯著兩片樹葉看了好久，才說道：「都一樣啊，沒什麼區別。」
林木子有些意外：「你仔細看看，左邊的這片沒有生機，右邊的這片，卻生機勃勃的。這還看不出來？」
「真看不出來，都是綠葉，都是一樣的大小，一樣的形狀，哪有什麼生機不生機的這麼邪性。我看你是值夜班的時候想多了了，癔症了吧。」大嬸嘟噥一句，丟下林木子，開始清點貨物。
林木子看著手裡兩片截然不同的樹葉，有些鬱悶了。
又問了幾個人，包括刻碑的邵師傅和砌牆的朱師傅，都沒有看出什麼差別出來。
林木子揉揉眼睛，他想不明白了，為什麼這麼明顯的差別，別人都看不出來呢？
走回宿舍的時候，他忽然停了下來。
因為他又發現了不一樣的地方。
有一個墓前，靠近墳墓的草叢長勢良好，充滿生機。
但是外面的草叢卻長的很萎靡，就像是生病了一樣。
上午去幫助廚房的大廚挖菜的時候，又發現菜地里也不一樣。
有些菜地里的蔬菜也長勢良好，但是有些菜地的菜，一看就病懨懨的，沒有生機。
這一切，都透著詭異。
到了下午的時候，林木子又去了菜地前查看，卻發現一切都變了。
原本沒有生機的菜苗，現在也恢復了生機。
根本看不出區別。
林木子趕緊回去看那些樹葉。
樹葉倒是沒變。
沒有生氣的樹葉依舊死氣沉沉。
而有生機的樹葉，依舊還保留有生機。
有問題，
這個陵園絕對有問題。
每到夜間，就有某種東西奪走了這些植物的生機，而到了白天，植物們又慢慢的緩過勁來。
但是落葉不一樣，它們失去了補充生機的機會，所以才會保持原樣。
那些守墓人也是如此。
陵園的其他工作人員都沒事，那是因為他們只在白天出現在陵園內。
但是那些值夜班的守墓人，在晚間卻被這股神秘的力量奪走了生機，所以才會慢慢的得病，甚至死亡。
這就是陵園的邪性所在。
至於這個邪性的東西到底是什麼，就不得而知了。
林木子決定，要把這個問題搞清楚。
「林木子，你值夜班就不害怕嗎？」刻碑的邵師傅背著手走過來。
今天陵園裡沒有人刻碑，他昨天的活也都做完了，現在的他很閑。
「怕啥啊，反正遲早，我也要進去陪他們。」林木子隨口說道。
「嘿嘿，小夥子倒是挺看得開。我這個老傢伙都沒想過死，你倒是想到了。」邵師傅搖著頭走開了，估計是感覺跟林木子說話有些怪怪的。
今夜是老羅值班，但是林木子沒有走。
一來是因為他現在沒有了其他的去處，二來是因為他想要探索出這個陵園的秘密。
以前的他的雖然膽大，但還是隱隱的有些懼怕一些神神道道的靈異事件。
這也很正常，就算是再大膽的人，也怕人類未知的神秘東西。
但是自從自己得了絕症之後，他就不再害怕了。
一個將死的人，害怕死人？
說出去豈不是笑話。
「老羅，你昨天說的活人不能欠死人的情，有什麼說法嗎？」
昏暗的燈光下，老羅摸出一桿煙槍，從煙袋裡掏摸出一些煙絲壓進煙斗中，手中拿著一根麻桿點上火，就著麻桿上的火頭，一下一下的吸著煙斗。
很快，屋子裡就充滿了煙草的味道。
這不是香煙的味道，也不是雪茄的味道，而是非常好聞的煙葉味道，有點像農村燒土灶的時候那種炊煙，這讓討厭二手煙的林木子也不反感。
「這是老人傳下來的。活人的情可以欠，死人的情絕不能欠，欠了會要命的。」老羅的話說了等於白說。
「老人還傳了些啥，你一起說了，我也好有個戒備。」
「沒了，就這些。」老羅是個沉悶的人，也不看書，也不看手機，就這麼拿著麻桿點火抽煙，一明一暗的。
他的房間也燈光暗淡，只有煙鬥上這一明一滅的紅光。
這讓老羅顯得很神秘。
看看問不出什麼，林木子決定自己去看個究竟。
走出門，一股如同進入空調房的涼意襲來。山下現在是燥熱的夏季，但是在陵園卻感覺到一絲沁涼。
天上幾乎見不到星星，也見不到月亮，城市的燈光也被山嶺遮擋住了，只有遠處散住的農戶家裡有幾盞忽明忽暗的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