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不可名狀的腦池

小麥科技新任CEO剛上任不到半天的功夫，就拿電線和電路板把自己戳死了。

再加上前任CEO被人劫持並爆出商業犯罪的事情，這加起來是絕對的大案了。

可以說自從賽博罪案調查科成立以來，還是頭一次遇到這麼大的案子。

從目前得到的信息來看，這絕對是一個案中案，連環案，巨麻煩的那種。

吳大龍一陣頭大。

嘆一口氣說道：

「保護好現場，小趙小李辛苦了，先回去休息吧，其他人跟我勘察現場……你倆就值今晚的班。」

剛才跟李林吹了個牛說今晚別睡了，沒想到真的不用睡了。

「謝謝頭兒。」趙極笑嘻嘻地說道。

說是讓他倆值班，其實是回去睡覺，只需要把報警線路轉接到個人警務通上就行了。

李林的老式警務通此時同樣收到一個連接信號，當下點了個接受，進行了連接。

只要有賽博相關的報警電話，就會由公共安全局的中央智能系統處理后直接打到他的警務通上了。

李林活動了一下脖子，雖然已經是凌晨，不過晚上剛捏了腳，並不怎麼疲憊。

雖然張鷗已經死了，但一定能留下相應的線索，如此轟動的案子官方也會全力以赴，倒也不急於一時了。

將警械收起，李林朝幾個苦著臉的同事點點頭，邁著弔兒郎當的步伐，笑著向外走去，留下吳大龍帶人發愁。

就在他即將進入電梯的時候，手腕上的警務通猛然震動，現出幾個字：

警情接入。

趙極罵罵咧咧地說道：

「真特娘的點兒背，平時十天半個月都沒警，怎麼剛值班就來警……」

說著身子猛然停住，已經用腦機接通了信號。

李林隨手在警務通上一點，同樣接入信號，打開了外放。

就聽一陣白噪音傳來，隨後是一個嘶啞如同即將渴死的人的聲音：

「……沙……沙沙……好黑……沙沙……救我……沙……救我……」

聽到這聲音，趙極長舒一口氣，同時關閉了自己的埠，笑罵道：

「又他媽是假警！要是讓我找到這孫子，非得給他幾個大嘴巴子。」

見李林不明所以，趙極解釋道：

「這是個經常接到的假警電話，這幾個月老是有人打過來惡作劇，每次都說什麼黑，什麼求救的。第一次是我接的警，當時老重視了，趕緊順著信號找，找到了小麥科技的一個地下處理器，完全被鋼筋水泥封死的地方，總共有一個屏幕大小，根本不可能藏人。」

「不信你看看信號來源，是不是小麥科技的總部大樓？那台伺服器就在咱們腳下，之前科里專門找小麥的技術部了解情況，對方說是伺服器的某個節點被人惡意攻擊劫持了，還帶我去看了那台伺服器，就是個密封的水泥箱子。」

「這孫子是真不開眼，非得在這會兒又來這一出，等我找到是誰非得讓他好看。關了吧，聽著怪煩人的。」

「……沙……救……沙沙……疼……沙……好黑……」

那個聲音仍然在李林的警務通上不斷響起，仔細聽的話，完全就是電子合成音，而且是極為粗劣的那種。

李林並沒有關閉，而是仔細聽著。

「……救……沙沙……幽靈……沙……冥河……」

李林的瞳孔猛然一縮，這些詞，他從張歐的嘴裡聽到過。

「科長，我看這個信號有古怪，最好過去看看。」李林向吳大龍說道。

吳大龍顯然也知道這個假報警的事兒，此時正在勘察現場，當下有些不耐煩地揮揮手說道：

「行，你要想去就去吧，帶著趙極。」

趙極拉著臉說道：

「不是，小李，我都跟你說了這是個經常打過來的騷擾假警，你怎麼還不信了？非得跑那麼一遭，不嫌累嗎？」

李林此時面色肅然，沒有理會他，大踏步走進了電梯。

趙極嘆一聲晦氣，只得跟了上去。

畢竟吳大龍已經說了讓去看看。

此時整個小麥科技總部大樓都已經被警方封鎖，李林和趙極暢通無阻，而且還有小麥科技的一個高管幫忙帶路。

「小李啊，我看你這個人有點喜歡認死理兒，你這樣在單位可不容易招人待見，我都說了假警假警，你非得親眼看看，有這時間咱倆回去睡覺不行嗎？」

趙極一路上絮絮叨叨，李林則是面帶微笑，並沒有說什麼。

很快到了小麥科技總部的地下五層，正是報警信號的來源地。

一條長長的走廊出現在眼前，走廊兩旁則是一些獨立的房間，上面貼著各種項目實驗室的牌子。

「兩位警官，這裡屬於我司的前沿項目實驗室，許可權級別很高，一般人進不來，說實話這裡真沒啥好查的，就是一些實驗項目罷了。」那名高管一臉無奈的說道。

很快來到了信號發出的位置，趙極說道：

「這地兒我都來查過三次了，第三次直接上了透檢裝備，裡面就一點盒子大的空間，一個生物主機，別的啥都沒有。」趙極絮絮叨叨的說著，他們已經走進了走廊盡頭的一間實驗室，眼前出現了一些伺服器陣列。

空無一人。

這些伺服器陣列的最裡面，是一個長方形的水泥盒子，上面還貼著一層特殊的屏蔽材料。

這盒子就那麼擺放在一個實驗台上，周圍連著一些線路，看起來平平無奇，猛一看就是個實驗台。

趙極指了指那水泥檯子，說道：

「信號來源就是這裡，這是小麥科技的一個新的實驗***器項目，我之前來的時候他們就是這麼說的，大公司之間商戰很厲害的，估計就是被哪個競爭對手攻擊了……這下你滿意了吧？走了走了，回去休息了。」

李林此時卻像是沒有聽見一樣，伸手摸索了一下眼前的實驗台，用力敲了敲，隨後將耳朵貼上去彷彿在聽著什麼。

緊接著在趙極和那名高管詫異的目光下，李林突然伸手拔下了實驗台上的一根管子。

一種無色透明的粘稠液體立刻流了出來。

他將那液體抹了一點聞了聞，隨後向趙極說道：

「趙哥，快，把這個拆掉。」

趙極一愣，隨後說道：

「你幹啥呢？一共手提箱大的地方，裡面還能藏人咋滴？這就屬於過度執法了，我知道你剛來想立功，但不能瞎搞啊！這不是胡鬧嗎？」

一旁的那名高管此時已經瞬間變了臉色，說道：

「你們不能這麼干！這些尖端實驗室裡面都是我們公司的寶貴財產，投入巨大，這要是出現問題導致項目失敗，我們誰都賠不起！」

李林笑嘻嘻地說道：

「放心，有上面兜底兒呢，多少都能賠得起。」

隨後看向趙極：

「趙哥，趕緊的，砸完咱回去休息，這裡面絕對有問題，這些液體我以前在戰區緝毒的時候遇到過，是非法精神增幅藥物，這很可能是一個毒窩。」

眼看李林說得信誓旦旦言之鑿鑿，趙極立刻眼睛一亮，緝毒那可是大功！

瞬間將右臂的功率調到最大，手肘上探出一個汽錘，說道：

「你小子可別坑我哈！這要真是毒窩，那咱倆可是大功一件！」

想來李林也不會在這種事兒上坑他，趙極立刻開動氣錘，沿著眼前實驗台的邊緣敲上去，瞬間砸出一個個坑洞，連成一條巨大的裂縫。

「小心點，盡量不要破壞裡面的東西。」

趙極興奮地說道：

「放心吧！保證贓物不會跑掉！我這機械臂那可是經過最頂級的改造，我工資全花上面了！」

一旁的高管面如死灰，想要上前攔截，卻被李林一把抓住拷在了旁邊的柜子上。

「哐哐哐哐……」

實驗台的上層被徹底破開，即將被拿掉。

在敲擊的時候趙極也確實感受到裡面有不小的空間存在，和之前檢測的差不多。

就在這時，李林突然又沾了點那液體聞了聞，一拍腦門說道：

「啊呀，趙哥，我搞錯了，這不是非法精神增幅藥劑，這是生物計算機營養液啊。」

聽到這話，趙極的身子一顫，一張臉瞬間垮了下來，苦著臉說道：

「你是我哥，你可別害我啊！不是說好了要立功的嗎？」

這要是搞錯了，把人家的正常項目給毀了，他們不光要丟工作還得賠錢，搞不好還要坐牢。

李林笑嘻嘻地說道：

「砸都砸了，先打開看看吧。」

趙極一臉欲哭無淚，只得將那實驗台被敲下來的上半部分抬起來。

微弱的光芒閃現，兩人的眼前出現了一個手提箱大小、類似於鋼化玻璃箱的東西。

密密麻麻的管線插入到這箱子的四周，箱子裡面，只剩下一半的營養液中，是一個怪異的存在。

一個完全由人類腦組織組成的怪物，彷彿章魚一樣，長著一條條懸臂一樣的「觸手」。

這些組成它肌體的懸臂完全按照斐波那契數列螺旋排列，每一條懸臂的頂端，都有一顆發育不完全的眼球，在突如其來的外界光源刺激下不停轉動。

在這怪物的中央，那數十條懸臂匯合的地方，則是一隻巨大的眼球，周圍還有一圈兒牙齒排列。

看到這東西的瞬間，李林微微點頭，自語道：

「果然是腦池……」

一旁的趙極則是渾身發麻，剩餘的人類肢體上雞皮疙瘩全起來了，顫聲道：

「小李哥這……這特娘的是個啥？我們咋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