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以後你就叫小智了
「這叫腦池,非法培育人類大腦得出來的產物。」李林望著眼前那螺旋形怪物的一隻隻眼睛緩緩說道。
以前在戰區遇到過這玩意兒,不過那些毒梟是直接摘了活人大腦培育之後用來做處理器和挖礦。
當時那些腦池中的大腦全都瘋了,說話的語氣和剛才接到的報警差不多,所以李林才想到了這一點。
像眼前培育成這樣的還是第一次見到。
張歐說的幽靈是這東西?
一邊想著,他一邊迅速檢查了一下眼前這個腦池的情況,說道:
「營養液已經大量流失,恆溫環境遭到破壞,需要立刻補充營養液,否則他就快死了。」
說著一把拎起旁邊的那名高管,沉聲說道:
「非法人類大腦改造能判幾年你自己應該也明白,不用我多說吧?營養液呢?」
那高管顯然對腦池的存在知情,此時見到事情敗露,雙腿發軟,已經要站不起來,伸手指著旁邊一個柜子說道:
「在……在那裡,這都是於總他們搞的,我不清楚啊……」
李林將他丟下,在柜子里找到一桶營養液,正要倒進去,隨後眉頭一皺,先把裡面殘存的營養液全部排空,然後才將新的營養液倒入其中,經過沖洗之後,又排空那玻璃箱,再次將裡面的營養液加滿。
那原本已經十分虛弱的腦池此時終於顯得舒服了許多,一顆顆眼睛直直盯著李林,雖然看起來駭人,目光卻極為清澈,釋放著善意。
李林緊接著將這培養箱的溫控系統再次調節到正常狀態,這才長舒一口氣,對趙極說道:
「搞定了,讓吳科他們過來吧,我猜張歐很可能啟動了腦池的自毀系統,準備將這顆腦池活活憋死,這個項目背後,大有問題。」
趙極此時已經發出信息,看著那血肉螺旋般的存在打了個冷顫,說道:
「我從小最怕章魚……這東西怎麼長成這個樣子?那些眼睛……就好像有感情一樣……今晚要做噩夢了……小李哥,你以前遇到過這玩意兒?」
說著,趙極朝李林身後靠了靠,再也沒有了剛開始那混不吝的傻大膽模樣。
李林用手肘捅了捅趙極說道:
「怕啥,不咬人,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這顆人工培育的大腦產生了智慧,已經擁有了自我意識。」
「當初我在戰區遇到的那些腦池,都是直接拿活人做的,直接用化學手段洗掉記憶和意識,當成生物計算機來用,很多大腦還有殘留記憶和意識,那叫一個慘吶,真的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李林一邊說著,一邊找到腦池裝置上的一個外介面,將自己的警務通插了上去。
立刻,一個模糊的電子合成音在警務通的外放喇叭里響起:
「謝謝……謝謝你救了我……這就是……現實嗎?」
這電子合成音明顯是有了足夠的硬體資源,顯得有些奶聲奶氣,比之前報警的那個嘶啞聲音好聽多了。
李林咧咧嘴,說道:
「不用謝,你可是個關鍵的人證,回頭得幫我們破案吶,我叫李林,你叫什麼?」
一旁的趙極大驚小怪地說道:
「卧槽卧槽,它會說話?」
李林白了他一眼:
「多新鮮吶,這可是非法改造的大腦,天知道小麥科技加了多少科技進去,總之是一個超級智慧,比你聰明多了,你才多大腦容量?它是你的幾倍十幾倍。」
趙極此時被震撼得說不出話來,李林的警務通又響起那個有點奶聲奶氣的電子合成音:
「名字?我沒有名字……他們說我是冥河項目……這不是一個人的名字……」
李林洒脫的擺擺手說道:
「那簡單,我給你起一個吧,作為一個超級智慧,你就叫小智怎麼樣?起個賤名好養活。」
腦池立刻歡喜道:
「喜歡……我就叫小智。」
趙極此時看得心裡發毛,把李林拽到一旁低聲說道:
「小李哥,你咋還跟他拉上家常了?這就是個科學怪物啊……太瘮人了……」
李林皺眉道:
「小趙啊,這我就得說你了,小智是一個身世悲慘的人,是人!按照現行法律,只要身體是以人類構造為基礎的、擁有自我意識和智慧的,都能夠獲得人類身份以及相應的平等權益,回去我就給他辦個身份證,孩子不容易啊,證件照都不好照。」
趙極的眼睛都要瞪出來,這特娘的是證件照的事兒嗎?
李林看著他嘆息一聲,微微搖頭:
「趙啊,就你這一身改造,我還以為你是個極客呢,你現在的反應讓我很失望。」
「我……」趙極囁喏一聲,臉瞬間就紅了。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吳大龍帶著彭芯他們飛快趕來。
眾人看到腦池中的小智也都是一陣惡寒,不過好在明白這絕對是重要線索,說不定就是破案的關鍵,心中也都欣喜不已。
李林將情況向他們交代一番,並且將自己以前遇到過的類似情況講了講,打了個招呼,就和趙極離開了現場。
現行法律對於小智的規定,不需要他來多說,單位有專門的法制部門。
眼看已經凌晨三四點了,今晚折騰了這麼久,也確實累了,得回去休息了。
趙極此時早就已經沒有了剛見李林時的倨傲,一口一個小李哥,跟李林打了招呼之後屁顛屁顛開車走了,同時帶走了李林的警用摩托。
李林則是打了個車,回到了自己在東區租的一間小公寓。
公車畢竟不能私用,回頭還是得買個自己的車。
中城這邊寸土寸金,哪怕是個小公寓,也並不便宜。
公寓樓的樓齡比李林的手機年齡還大,是那種老式塔樓,裡面住的人也是剛工作的年輕人、獨居的考研學生、在外打拚的上班族為主。
在公寓樓門口驗證一下身份,李林進了電梯,來到自己所在的樓層。
正往門口走去,一陣爭吵聲突然傳來。
就見一名身材曼妙、面容俏麗的女孩兒正在走廊里望著虛空,眼眶微紅,正在說著什麼,顯然是在通過腦機介面和某個人進行虛擬實境通話。
「我爸欠的錢我一定會還給你們,請給我一點時間!我正在努力賺錢!」
「你們之前開的條件我是不可能答應的!這是我做人的底線!」
女孩兒的胸口因為激動而不停起伏,面色也變得潮紅,楚楚可憐。
聽到李林的腳步聲,女孩兒從通話中切出,轉頭看了一眼李林,連忙羞紅了臉轉身打開自家房門走了進去。
她住在李林隔壁。
李林聳聳肩,推門進了自己家。
關他屁事。
總共三十多平的公寓雖小,裡面收拾得很是整潔。
隨著李林的進入,周圍天花板上的全息投影被激活,立刻投射出一道道溫馨的影像,將這小公寓從視覺上改造成了一座溫馨的農場小屋的樣子。
壁爐騰起火焰,室內溫度也隨著中央空調而上升,一切看上去都像是真實的一樣。
李林倒了一杯酒,舒服的在沙發上坐下,朝著眼前的虛空望去。
立刻,天花板上的全息投影儀閃動,將一個個人物影像投射在虛空中,同時在每個人物之間都閃現出一些文字和影像。
如果趙極在這裡,一定會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因為此時的李林根本沒有做任何動作,這個房間中的一切智能設備卻都在為他服務。
而那些虛空中的全息影像,更是只有進行信息傳輸才能夠浮現。
哪怕是擁有腦機介面的人,也很難做到如此盡善盡美的影像演繹。
而李林卻是一個自然人!
虛空中的影像定格,左邊是吳大龍、趙極、劉熏玥等一眾賽調科成員,右邊是於兵、王軒、張鷗、小智等今天案件相關人員。.
這是一張複雜的人物關係網,也是一個基礎的案件結構圖。
而在所有人物的中央,則是一張凄美的面孔。
夏蓮。
李林抿一口杯中的白蘭地,讓一團火一般的酒漿順著喉嚨游入腹中,仔細看著眼前的信息。
從目前得到的線索來看,張鷗控制王軒劫持於兵,藉機把於兵搞下台,自己去做了CEO,最終目標很可能就是毀掉小麥科技的非法大腦改造項目。
只是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而且為什麼要自殺?
李林想著,虛空中的人物關係圖中,張鷗的身後浮現出一個黑色的人形,臉上寫著一個大大的「X」。
這個未知的X,就是一切的關鍵。
對於這個案子,李林其實並不怎麼感興趣,真正吸引他的,是張鷗所說的「進化」。
這個進化,和夏蓮死前所說的進化,是否是一個意思?
這兩個案子背後,是否有同一個影子?
還有就是,賽調科的人也需要一個個排查一下,看看是否和夏蓮案有關……
李林思索片刻,看向虛空的另一側,在那裡,一份擁有法律效力的文件浮現。
如果最後實在找不到其他的線索,就只能用這個殺招,將暗中可能存在的敵人引出了。
這份文件,是夏蓮留給他的物品之一。
那是一份關於將夏蓮所持有的蓮花科技股份全權轉讓給李林的遺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