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秦檜為何難以殺死
岳雲問過之後,才知道是岳飛主動提出要出獄,是大理寺派人送回岳府了。
「就算提前回府,這路上也應該遇到才對?」
岳雲正自疑惑。
這時,有一名老卒匆匆從府上方向趕來,稟報道:「啟稟少將軍,太尉已經回府上了。」
「呵!老頭子這是特意提前回府,而且還繞開了我。」岳雲稍一回憶原主的一些記憶,便明白了岳飛為何要躲開自己這個長子了。
「等會兒回去再找老頭子算賬。」心中暗忖不已,岳雲沒有立刻打馬回府,而是下馬進了大理寺監牢。
「帶我去見万俟卨。」看著迎上來的牢頭,岳雲淡淡的說道。
「卑職這就帶少將軍過去。」那牢頭哪敢怠慢,連忙說道:「還有那兩個對岳太尉動以酷刑的獄卒,也已經打入死牢,只等交給岳太尉和少將軍處置。」
……
「啊……啊……岳雲你看清楚了……」
「你……啊……你折磨我可以,你……啊……你對我動以酷刑,我也認了……啊……」
「但你一定要……認真看我給……你的手稿……啊……」
大理寺監牢中,岳雲坐在一把交椅上,身前擺了一張桌案,上面放著酒菜。
此時,他手中拿著万俟卨給他的手稿,認真的看著。
而正對著的死牢中,兩名獄卒心神不定的正在對万俟卨動以酷刑。
酷刑的類型和順序跟這些天岳飛所承受的酷刑一模一樣。
但因為岳雲非常認真的在看著手稿,万俟卨雖然一邊慘叫,但神色竟然有些亢奮。
看完万俟卨的手稿之後,岳雲微微閉眼,開始沉思。
万俟卨手稿中的信息量非常大。
關於秦檜的一些事情實在是觸目驚心。
貪贓枉法、賣國求榮、結黨營私、斥逐異己、陷害忠良、屢興大獄、一言治罪、粉飾太平、竊弄國柄、荼毒生民,等等。
最主要的是,万俟卨有大量的證據,這些手稿裡面寫明了這些證據的來歷、甚至藏在何處。
但正如秦檜絲毫不怕万俟卨將這些事情曝光一樣,岳雲知道,即使將這些證據拿到手中,也根本不能將秦檜怎麼樣。
因為這個國家的皇帝信任他,整個朝廷、整個國家都掌握在對方手中,話語權、司法權、刑罰權都在對方手中。
甚至這個時期人們最看重的士林輿論都被對方所掌控。
沉思了好一會兒,岳雲看著一邊慘叫,一邊大罵秦檜的万俟卨,突然說道:「万俟卨,我父親承受過的酷刑,你只要能夠承受三輪,若是不死,我便想辦法讓你活下去。」
万俟卨愣了一下,瘋狂而絕望的眸中立刻迸發出求生的光芒。
不得不說,生命很脆弱又很頑強。
剛才眼看著奄奄一息、快要死的万俟卨彷彿注入了生機似的,慘叫聲都變大了。
岳雲對万俟卨的神色變化非常滿意,突然問道:「万俟卨,除了都統制王貴和副統制王俊誣告我父親之外,我父親麾下將官還有誰做了這等小人之事?」
万俟卨一邊慘叫著一邊說道:「除了這兩人之外,還有一名叫潘志江的營指揮使投機鑽營,想要通過主動誣告岳太尉投入秦檜名下,秦檜已經答應他殺死岳飛之後,幫他升成軍指揮使。」
……
三輪酷刑之後,岳雲深深的看了一眼竟然還沒有昏死過去的万俟卨,上前捏碎了用酷刑的兩名獄卒喉嚨,又將万俟卨打暈了過去。
然後喊來牢頭,說道:「我殺了他們三個人,你們如何善後?」
牢頭恭敬說道:「上面早有交待,這三個人本來是讓岳太尉來殺,以熄岳太尉怒火的,如今被少將軍所殺也是一樣。事後我們會對外說他們畏罪自殺。」
「兩名獄卒也就算了,殺一名從五品的朝廷命官已經不用走司法程序,可見大宋司法已經腐敗到何等程度。」岳雲心中禁不住心中感慨。
但他緊接著想起,連岳飛這等立下滔天大功的二品大員都能夠被莫須有的罪名輕易定罪,提前殺死一個本就必死的監察御史又算什麼。
心中這樣想著,岳雲吩咐道:「光是殺了万俟卨還難以消除我父子心頭之恨,我要將万俟卨的屍體帶走挫骨揚灰。」
說完,岳雲不等牢頭同意,直接喊來一邊候著的老卒,讓他們帶著万俟卨的「屍體」往外走去。
牢頭在旁邊看著,哪敢阻攔。
……
岳府。
卧室中嶽飛躺在床上,旁邊一名大夫在檢查其身上的傷痕。
舊傷加上新傷遍布全身上下。
舊傷是在戰場上敵人留下的,新傷是被他拚命保護的人傑作。
旁邊除了從大理寺監牢回來的岳雲和岳銀瓶之外,還有張憲、姚政、徐慶、李山等岳飛麾下都統制級別的大將。
牛皋和湯懷兩位都統制駐守在前線,不在臨安城。
其中,張憲也是剛被釋放,身上同樣有酷刑所留傷痕。
「大夫,我父親無恙?」
問話的是岳銀瓶,而且是第六次不厭其煩問起這個相同問題。
大夫恭敬說道:「小娘放心,岳太尉外傷雖重,但沒有傷到根本,老夫塗抹傷葯后,再調養一個月,便能恢復,前期一定要休息好。」
床上岳飛威嚴的說道:「你們都出去吧!不要打擾我休息和大夫用藥。」
岳雲和眾將以軍中禮抱拳恭敬稱是,然後走了出去。
岳銀瓶拉著父親的手,沒有離去,跟大夫一起給父親身上的傷口抹葯。
待所有人都出來,岳雲突然一臉殺機的說道:「都統制王貴已經被秦檜調離父親麾下獨立成軍。」
說完,他目光盯著張憲,但眼角餘光卻盯著岳飛麾下其他諸將。」
張憲見岳雲這樣說,咬牙寒聲道:「我麾下副統制王俊也被秦檜調入臨安禁軍。」
岳雲注意到,他和張憲提到這兩名誣陷岳飛的將官時候,姚政、徐慶、李山三人神色各異。
他想試探一下這三人,因為岳飛下獄之後,這三人沒有做任何事情,雖然他們也救不出岳飛,但連探監之事都沒有做過。
李山附和道:「這兩人竟然敢誣告太尉,實在是該死。」
姚政搖頭道:「你們若是想要殺這兩人,一定要隱秘,絕不能留下把柄和證據,否則很可能會引火燒身,以我朝體制,即便是太尉也護不了你們。」
岳雲不置可否,沒有說是否要殺這兩人,而是看向徐慶,道:「徐將軍,你麾下有個叫潘志江的營指揮使,投機鑽營,主動找上秦檜,誣告我父親,秦檜已經答應幫他升成軍指揮使。」
徐慶一聽,臉色一變,咬牙道:「怪不得昨日樞密院連夜下發調令,將潘志江調到了臨安城禁軍,此人實在是該死。」
說是該死,但徐慶也沒有說要殺潘志江的話。
幾句話,岳雲便已經看出李山、姚政、徐慶三人立場和想法。
他並沒有不喜或者不滿三人在岳飛落難的時候沒有想方設法去救的意思。
畢竟,他們這樣做很可能會引火燒身,一不小心就會成為岳飛同黨,全家被殺。
此外,岳飛是宋國大將,但這三人同樣的是宋國將軍,這三人在之前那種情況下,沒有屈服秦檜淫威之下,誣告岳飛已經算是可敬之人。
……
送走張憲、姚政、徐慶、李山等人之後,岳雲又重新回到了岳飛的卧室。
此時大夫已經用完葯離去,岳銀瓶終於扛不住,打著哈欠去睡覺去了。
少女昨晚上半夜跟著岳雲演戲、殺人,後半夜又在激動和擔憂中渡過,壓根就沒有睡著。
「既然沒有睡著,就不要裝睡了。」岳雲坐在床邊交椅上,看著閉眼不動的岳飛突然說道。
岳飛睜開眼睛,有些尷尬的看著岳雲,目光不敢與岳飛對視,道:「吾兒來了。」
岳雲冷哼道:「我可不是你的兒子,我是你撿的棄兒。」
岳飛恬著臉賠罪道:「兒啊!這不是為父當時以為死定了,故意這樣說,這樣從法理上,你就不會被牽連,有機會被放出來。」
岳雲咬牙道:「那你可知道,當時我聽到這句話之後,氣得吐血,昏死了過去。」
岳飛一聽,神色越加愧疚,道:「銀瓶剛才給我說了,說你一度昏死過去,等醒來之後便性格大變,殺伐果斷、計謀百出,先逃獄、再殺金國正副使,才將為父親救了出來。」
岳雲冷哼道:「既然你不想要我這個兒子,那以後我便不是你兒子了。」
岳飛一聽就急了,不顧身上的傷勢,爬起來對岳雲連連求饒道:「好兒子,你就看在你爹我一身傷的份上,放過你爹這一次吧!」
岳雲指著萬千將士面前氣勢威嚴的岳帥、岳太尉,冷哼道:「今天我先放過你,等你養好傷,我再找你算賬。」
岳飛見此不但不惱怒,反而心中長鬆了一口氣,樂呵呵道:「好好好,爹等著就是,到時候一定打不還手罵不還口,讓你出一口惡氣。」
岳雲突然說道:「我要做兩件事情。」
岳飛陪著笑道:「除了帶兵打仗,以後這個家就是你說了算,你想做什麼事情,你自己定吧!」
岳雲愣了一下,見岳飛雖然是陪著笑臉,但眼睛深處卻是透著認真,猶豫了一下,說道:「若我想……殺了秦檜呢!」
岳飛眼睛微眯,肅然道:「秦檜當然該死,但他沒有那麼好殺。」
岳雲心中一跳,道:「父——你莫非試過。」
岳飛嬉皮笑臉的說道:「你重新做回我兒子,叫我爹我就告訴你。」
岳雲瞪了一眼岳飛,道:「愛說不說。」
岳飛立刻求饒道:「好,爹給你說。」
頓了一下,岳飛道:「自從秦檜成為宰相,竊弄國柄、賣國求榮以來,已經被刺殺一百多次,但刺殺他的人無一次成功,而且有不少人被其瘋狂報復,落個抄家滅族的結果。」
岳雲目光閃動,追問道:「父親是否有派人刺殺過秦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