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2回：畫卷 警言（下）
東方來的房間很雅緻，四壁上都畫上了美妙的山水壁畫，上面還題著詩句。風滿樓一眼便看出這些壁畫的高超技藝，只是也知道現在可不是什麼鑒賞字畫的時候。
「把她放到床上去吧！」東方來緊跟著風滿樓進來，說了一句，隨即走到對門的桌子后，從桌子下面拿出了個小木箱子。正是一般市面上大夫必備的醫藥箱。
「哦！」風滿樓應了一聲，將那無夢小心地平放到一旁的床上，仔細一看，自己雙手上竟然已經滿是鮮血。
「傷得還真重啊。」淡然的一道聲響，東方來也在風滿樓一旁坐了下來，上下打量了下床上的女子片刻，隨即伸出手搭在無夢脈門上。
「情況如何？」風滿樓問了聲。
「失血過多加中毒，風公子武功不錯啊，這女子要沒你的真氣續命，恐怕早就斷氣了！」東方來悠悠地說著，一旁打開藥箱，從中取出一個小瓷瓶遞給風滿樓：「這是我自己研製的金瘡葯，具有一定的止血功能，你先幫她縛上吧。」
「我？」風滿樓一愣，看了眼床上的無夢，幫她縛葯？雙手上的傷口還好說，但是後背和小腹處的傷口：「這個，東方公子，你要我幫她縛葯！可是這……」
「怎麼？」東方來打斷他的話，語不驚人死不休地道：「你難道沒脫過女人的衣服么？」
風滿樓扯了扯嘴角：「這個，還真沒有！」
東方來滿含深意地一笑：「凡事，總有第一次的！」
風滿樓乾笑道：「東方公子，你別開玩笑了！這府里這麼多丫鬟，還是請一個來幫這位姑娘上藥吧。」
「沒用的，」東方來道：「上藥或許可以請丫鬟幫忙，但是這位姑娘除了外傷之外，還中了毒，如果我沒看錯，她中的應該紫羅玫瑰的花毒。這種毒會慢慢地與血液融合在一起，漸漸侵蝕人體的五臟六腑，然後直衝心脈。死的時候不止痛苦非常，而且死狀相當凄慘！看這位姑娘嘴唇發紫，想來毒素已經和血液相融，正在慢慢地侵入內腑了！」
風滿樓眉頭一挑，看著東方來：「看東方公子說得不急不緩，想來應該有救治的辦法吧！」
「有啊，」東方來淡淡一笑：「現在的辦法，就是一個內功深厚的人，直接將這位姑娘體內的毒素吸出來！不過放眼正個華府，有如此功力的人，就只有閣下與楊公子。楊公子一早就出去了，要等他回來，只怕這姑娘也一命嗚呼了！」一邊說著，東方來慢慢站了起來，走到門口，笑道：「哪個傷口邊緣處有紫色痕迹，說明是毒素最先入侵的地方！只要這位姑娘嘴唇上的紫色消散下去就可以停止了，別吸得入迷哦，風公子。」
壞懷的一笑，東方來直接開門而出，一把將所有的事丟給了風滿樓。
「東方……」看著直接撒手不管的東方來。風滿樓忽然有種後悔的感覺，看了看手中的瓷瓶，又看了看床上，美麗容顏上帶著明顯痛苦神色的無夢：「這下，該怎麼辦呢？」
「算了，救人要緊！」抱著救人為先的態度，風滿樓微顫著手，慢慢將無夢身上的衣服褪了下來，手指是不是劃過那光滑如絲的肌膚，嗅著那清幽的女子體香。風滿樓的心跳忍不住加速起來，畢竟他也是男人啊！而且正處於青春熱火的雙十歲月！
半拉半扯間，風滿樓終於將那件無夢身上那件黑色上衣脫了下來，當那曼妙的玉體顯現在眼中時，風滿樓忽地動作一頓，眉頭陡然跳了兩下。
白皙如雪的肌膚，散發著誘人清香，淡藍色的兜衣下，玉峰高聳，展現著美妙的弧度。美麗的容顏配上這誘人的身軀，這個女人，絕對可以使得世上絕大多數男人為之瘋狂。
可惜，這美麗的尤物身上，卻是滿布瑕疵！那雪白的皮膚上，一道道或長或短，或粗或細，或舊或新的傷口，將這美麗的身軀弄得滿目創痍。特別是那小腹之處，深長的傷口邊緣，紫得發黑的樣子更是惹人注目！
風滿樓深深看了懷中的女子一眼，目光顯得有些複雜，似同情憐憫，又有點悲憤傷情。光看這些傷口，便可想像這女子平日里過著怎樣的生活！
悠悠嘆了口氣。風滿樓也不再多想，在藥箱中取出一張乾淨的棉布，擦乾無夢傷口邊緣的血跡，然後小心地敷上東方來給他的傷葯。
稍稍遲疑了下，風滿樓俯下身去，嘴唇貼上小腹處的傷口，調動著內力，慢慢將體內的毒素吸了出來。
「嗯～～」似乎感覺到了傷口處傳來的異樣感覺，無夢柳眉一皺，發出了輕微的呻吟聲響。
……
「支呀～」門開。風滿樓走出門來，隨即輕輕地將門關上。
「這麼快就出來了！」在門開的同時，東方來的聲音便緊跟著傳了過來。
風滿樓尋聲而望。只見那門口右邊不遠，有著一張小石桌以及兩把石凳。東方來正坐在其中一把石凳上，專註地看著桌面。
風滿樓走近一看，原來這桌面上，刻著一幅圍棋棋盤。風滿樓不禁有些恍惚起來，彷彿自己回到了懸崖之下，那一張同樣刻著棋盤的石桌之前。
「那位姑娘如何了？」東方來提起一黑子放下，淡笑著問道。
風滿樓在另一張椅子坐下，回道：「我已經按公子說的，將無夢姑娘體內的毒吸了出來，她的嘴唇，已經恢復了原本的顏色。」
「無夢！」東方來沉吟了下：「人生了無夢，如死水一潭！這名字真太好啊！」
風滿樓忍不住回想起無夢身上的累累傷痕，搖頭一嘆道：「我也這麼覺得！」
東方來忽然一笑問道：「不知風公子，來京州有何事呢？」
風滿樓微微一愣，隨即笑應道：「也沒什麼，就是來遊玩遊玩，順便做些自己想做的事情！」
「自己想做的事情！」東方來又一笑，目光卻在瞬間變得犀利起來，凝注著眼前的風滿樓，語氣明顯有些發冷：「公子想做的事，是報仇么？」
「嗯？！」風滿樓的目光也是瞬間一冷，與東方來目光相對：「公子此言何意？」
風滿樓滿心疑惑。要說這東方來認出了自己身份，那他絕對不信！但對方竟然口出此言，也不像是開玩笑或空**來風。
「我對你的事一無所知。」似乎看穿了風滿樓的想法。東方來直接道，右手一抖，一幅畫卷呼地從袖中飛出。東方來手握畫卷一甩，畫卷頓時展了開來。
「這是！」風滿樓目光一動，看著那畫中的八朵荷花。
「這正是閣下的畫作！」東方來看了眼畫卷，道：「這幅畫，無論是上色，線條，布局，無一不是登峰造極，畫技出神入化，我東方來自認對畫畫也算有點研究，但閣下的畫技，我當真自愧不如！」
風滿樓淡漠一笑：「公子過獎了！」
「但是，」東方來話鋒一轉，目光再次與風滿樓碰在一起：「畫技越高的畫師，越容易將自己的內心投注於畫作之上！閣下一幅荷花圖，片片花瓣宛如利刃，隱隱鋒芒，卻透著一股令人心顫的殺機！看上去令人賞心悅目的荷花圖，卻充滿著一分仇恨的情感！我可有說錯什麼？風滿樓風公子！」
風滿樓一愣神，深看了東方來一眼，神色忍不住有些讚歎：「想不到，東方公子僅憑一幅荷花圖，就能揣摩到在下內心的想法！佩服！佩服！」
東方來淡淡一笑，重新捲起畫放在桌上，淡然地道：「你的私仇是你的事，我東方來對此一點興趣也沒有。我在乎的，只是華家！」
「東方公子請放心。」風滿樓一笑道：「我絕對不會讓自己的事，牽扯到華府！」
東方來淡笑道：「但願如此！如若不然，我東方來，絕對會讓你後悔！雖然我不懂武功，但我想，這世上比武功更有威力的，比比皆是！」這話中，明顯充斥了威脅的味道。
風滿樓微微一笑：「東方公子多慮了！華老闆是我的朋友，我絕對不會害他！」說著，風滿樓伸出手去，握住桌面上的畫卷：「原本我打算將這畫送給華老闆，作為謝禮。不過現在看來，這幅畫似乎不太適合當做禮物啊！」
「那也未必！」東方來微笑道，伸手將畫卷接過展開，左手拿起一旁的一盞茶，喝了一口。跟著一轉頭，對著畫卷，噗一聲，將口中的茶水對著畫卷噴了出去。
風滿樓眉頭一皺，有些搞不懂他這是在做什麼？
「好了！」東方來將那畫卷抖了一抖。風滿樓看著，不禁神色一動。去見那茶水流過畫卷，畫上的墨跡不禁微微散開，畫面頓時顯得有些模糊起來，但卻是多了種夢幻的感覺，而那片片犀利的花瓣，也因為墨散的原因，自然而然地不見了那份鋒芒之感：「公子神技！」
「陰雨有時盡，驕陽始笑顏。」東方來沉吟了下，滿意地點了點頭，對著風滿樓笑道：「只要風公子無害華府之心。那在我眼裡，你就是朋友！」
「東方公子果然快人快語！」風滿樓笑了笑，「能與六藝公子相交，在下榮幸之至！」
東方來也笑道：「聽說風公子不止畫技高，對棋藝也頗有造詣！不如你我對奕一盤如何？」
「那自是求之不得！」風滿樓一笑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