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救世主】：救世，還是滅世

向一南走出白霧，裝作一副才趕到的樣子來到高塔前，白雲背著唐倩，沒有放下，對著他驚喜的笑道：「天吶，同學，是你嗎？沒想到你還活著，真是太好了！」

「差點就死了。」

向一南哈哈一笑，然後看似隨意的問道：「你這是要上高塔嗎？」

白雲義正嚴詞的回答：「對，我要去關閉毒氣，恢復原來的世界！」

他的目的始終明確，沒有變過，這一點沒問題。

向一南確認后，看向他背上的唐倩，笑道：「你們兩個要一起嗎？別誤會，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覺得那裡太危險了，一個人的話，可能要更安全一些。」

「嗯……」

經他提醒，白雲似是也覺得不妥，正想著，他的眼中卻意外的閃過一絲茫然，然後就像是有人告訴了他什麼話一樣，渾然不覺的重複道：「說的沒錯，我能理解你的好意，不過拯救世界這麼偉大的事，我想帶倩倩一起見證。」

話語落下，唐倩的神情不變，乖巧中帶著可憐，頭緊緊地貼在白雲的肩膀上。

「她真的是夢魘嗎，為什麼怎麼看都不像啊……」

向一南心裡自是十分的糾結，感覺還是說不通。

依照以往的某些正常遊戲劇情，主角是在做好事，玩家沒理由會阻攔，只要讓他上了高塔關閉毒氣，一切就結束了。

鎮反軍身為反派，只有他們才會來阻止主角，讓後者拯救世界的計劃落空。

可矛盾的點就在這裡，鎮反軍真要殺人，他們的目標也只有暴動軍和玩家，而且根據遊戲提示，他們是把暴動軍全都殺完了才前往高塔。

若是真的想阻止，他們肯定會很急迫，暫時放過暴動軍的人，先去高塔。但他們是在之後才做這件事，說明他們並不急，真正的目的也並不是要阻止主角。

因此向一南目前還是不確定，該不該讓主角爬上高塔。

或者說，上也是一個上，不應該把唐倩給帶上去。

看來，這就是遊戲提示中的『選擇』了。

向一南此刻的選擇至關重要，這影響著本場遊戲最終的結局。

遊戲提示里曾說有多個結局，但向一南心裡很清楚，『結局』二字僅僅說明故事完結了，並不代表打出結局，玩家就不會死。

畢竟，團滅也是一種結局，只是這種結局玩家不能接受。

「所以，我要怎麼選擇呢……」

然而白雲不會給他思考的時間，又笑道：「同學，沒事的，你就在下面等著我的好消息，我一定可以把毒氣關閉。」

我還有什麼話能說嗎？

還有其他的理由嗎？

可惡，好像沒有了啊！

向一南面色越來越沉重，強顏歡笑的道：「好，那就等你的消息。」

他不能用粗暴的方式，強行把唐倩留下，只能看著白雲背著後者，一步一步怕上了高塔。

局勢正在走向一個未知的方向。

未來的結果是什麼，無人可知。

而未知會令人恐懼、不安。

向一南手部不自覺的用力，死命地捏著步槍，心裡各種想法一股腦湧現。

他要在這些諸多的想法中找到最正確的那個，並且鎖定！

終於，在白雲『爬』了一小段距離后，他突然一咬牙，大聲問道：「我能問一下，唐倩為什麼不能說話嗎？」

這是一個很傻的問題，沒什麼水平可言，因為之前白雲曾回答過了，

唐倩啞巴的原因是毒氣所致。

明明解釋過了，向一南卻還是問了一遍，確實顯得很多餘，沒有任何必要。

而白雲也還是那個回答：「因為毒氣。」

「那別人被毒氣殺死，她怎麼只是被毒啞？」

這個問題讓白雲身體一震，同時對向一南的態度也有了明顯的變化，冷冷地道：「那些人並沒有死，他們僅僅是睡著了，等我關閉毒氣，大家都會醒過來。

還有，我不希望你一直重複這件事，倩倩都已經變成這樣了，你還想怎樣，是不是沒死讓你很失望？」

向一南無視了他冷漠的態度，繼續追問：「不要騙自己了，你心裡明白！」

雖然他還是不清楚很多事，無論是夢魘亦或是身為『救世主』的白雲。

但他清楚一點，遊戲提示中明確說明，鎮反軍在半個小時會趕到高塔，而那個時候，白雲估計已經爬到關閉毒氣的最高點了。

真要是那樣，向一南的任務就會自動完成，鎮反軍來不來都無所謂。

所以，那些鎮反軍一定是來殺玩家的，而不是為了阻止主角，因為從時間上看，他們根本阻止不了！

順著這個大邏輯往下推，顯然半個小時后，哪怕主角已經成功關閉了毒氣，遊戲也大概率不會結束。

玩家的團滅——或許才是真的結束。

因此，拋開那些讓人不解的疑問，向一南認為玩家只有『阻止主角』這一條選項了。

另外，玩家的『阻止』不一定是真正意義上的阻止，有些信息他也一直沒忘，結合那些信息，才讓他做出了現在的舉動。

「你說什麼？」白雲難得的發怒，扭頭瞪向下面的向一南：「你最好把話講清楚！」

向一南沒有慌亂，穩定心神，反問道：「難道你沒發現除了不能說話，她好像還忘記了一些事嗎？」

「那算什麼，我也忘記了一些事。」白雲強行解釋。

向一南的話越說越快，好似某些線索正在被梳理整齊：「好，那我問你，她是在哪裡被毒氣感染的？」

白雲怔了怔，回答：「當然是學校啊。」

「真的是學校嗎？」

向一南指向高塔：「你在好好想一想，為什麼要一定帶她上去？」

驀然，一道暗雷彷彿在頭頂炸響，白雲的身體開始劇烈的顫抖，並且臉上也迅速露出了掙扎、痛苦。

因為向一南的話，一些被他遺忘的事正在悄然蘇醒。

「你胡說！」白雲忍著痛苦，大聲辯解道：「倩倩就是在學校被毒氣給害了，怎麼可能在高塔！」

「不對，你不要騙自己了。」向一南邏輯清晰，繼續逼迫式的問道：「在學校時，毒氣已經大範圍爆發，我們那些同學只要不戴防毒面具，全都都會睡著。」

「可是你看她的臉上有嗎？」

「不戴防毒面具，她憑什麼能醒著？」

向一南一句接一句，讓白雲堅定的一直以來的信念在無形中崩塌，他臉色慘白，不斷地搖頭，拚命的否定前者的猜想。

可惜向一南視若無睹：「只有一種解釋，她是在毒氣開啟的初期被侵蝕，由於那個時候毒效不強，她才會在沒有佩戴防毒面具的情況下撐過來了，沒有睡著，僅僅是不能說話。」

隨著這句話被說出來，一直安靜地唐倩目光中也閃過了跟白雲相同的迷茫。

她似乎也記起了什麼，眼中儘是淚光。

向一南嘆道：「毒氣的來源就是這座高塔，而這座高塔只有你能上，其他人都不行，唐倩能在這裡遇到毒氣，無疑說明了……當時你也在場。」

「你不是第一次來到高塔，而是——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