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七章 謝忽悠
何駙馬有很多侄子侄女,從血脈上來說是極其親近的,但他就是起不來那種超級愛心,怎麼說呢,也是有點疼愛的,強盜來了開中門——不多(躲)。
而且,他也不需要侄子侄女在他跟前盡孝,那些賣弄孝心的小心機,他一眼就能夠看出來,可是許玉又不同,他在許玉這裡,就是個慈父,是個瞎了眼只知道閨女好的慈父。
「嫁得太倉促。」
「謝絢也不夠成熟。」
「唉,還是我做父親的無能,叫她沒有底氣鬧。」
三連暴擊之下,皇上忘了當初何駙馬還寫信回來說太喜歡謝絢,乃至於想認個女兒嫁給他,好叫他給自己做半子的事。現在不是讓女婿做「半子」那會兒了,聽見女兒受委屈,恨不得打女婿「板子」,真是此一時彼一時。
許玉睡了兩刻鐘就醒了,她記掛著謝絢,想他說不定回來就要告訴何駙馬,那到時候何駙馬難受也沒人安慰,所以就提前過來了。
「怎麼不多睡一會兒?」何駙馬溫和的叫她坐了,親自給她煮茶,不等她回話,自己先替她圓上了,「醒了也好,等晚上再好好歇歇,免得夜裡走了困,好幾日改不過來,自個兒身子難受。」
這份疼愛,讓一旁的巴福也忍不住嘆息:若是駙馬跟公主早早的就有了子嗣,那孩子一定是世上最幸福的小孩了吧。說不定公主也不會早早的就去了。這人啊,心有掛礙的話,才會留戀人世,不捨得早早撒手人寰。
許玉雙手捧著茶杯,深深的嗅了一口道:「還是爹這裡有好吃的好玩的,爹這裡的茶水也好喝,別處喝不到的味道。」
何駙馬就淺淺笑起來,連眼角和眉梢都變得和藹,叫人一看就是個對兒女極盡包容的父親:「我想了想,清修的事是我跟皇上說的,外頭人並不知道,萬佛寺那邊到底過於簡陋,乾脆在家裡修一個小佛堂算了,心誠則靈,你母親性子最好,就便知道了也絕對不會怪你。」
何駙馬越想越覺得這主意好,何府又不是沒有內眷,許玉在家裡住著,日常去老祖宗那裡陪著說話問安,其他時候可以做些自己喜歡做的事,想出門逛也好,想去看鋪子里的生意也好,豈不比在婆家受拘束的強百倍?
他本以為許玉肯定會贊同自己的意見,只等著她點頭,打算立即叫巴福著人收拾,誰知許玉卻搖頭:「一則萬佛寺那邊已經送了信過去,出爾反爾不好,二來母親在天有靈,也肯定是喜歡做事有始有終的小孩,我若是只在父親溺愛下生活,日後怎麼變強大來保護父親?總不能等我四五十歲的時候,受了委屈還要讓父親給我撐腰吧?」
一席話把何駙馬哄得心花怒放,跟巴福說:「你看看她,也太懂事了。」
簡直不知道怎麼誇才好了。
他們這邊氣氛融洽,一派歡聲笑語,從宮裡出來回到謝家的謝絢卻處在水深火熱之中。
謝隨舟直接拿了個茶杯砸他:「一回京你就去何府,你是何家的兒子嗎?謝家沒有你這種不孝子孫!」
謝王氏在一旁偏著頭冷著眉眼,亦不高興。
茶杯撞到肩膀上的時候謝絢並沒躲,還燙手的茶水直接泅濕了他的衣襟,不過沒讓他感覺到暖,熱氣很快就消散了,只餘下冷。
「許氏是接了皇上的口諭回來的,為著長公主祈福,所以才將她先送到何府,我已經寫信給家裡提前說過。」
「說過?說過就可以肆意妄為了嗎?你說你說過,我是你下屬還是你晚輩?你對著長輩拿什麼架子?你一個小小的從四品官,誰給你的底氣?」
謝絢的目光垂到地上,緩緩在那四分五裂的茶杯上掃過:「我此次進宮,皇上跟我說有意讓您起複,還說叫您好生預備預備。」
謝隨舟猛地站起來:「你說真的?」
可他立即就跟了一句:「皇上為什麼會跟你說?」
謝絢道:「是我岳父跟皇上提起來的,聽說皇上抱怨如今中書省做事拖沓,岳父就說父親在家歇了這麼久,也該重新入朝做事了。」
謝隨舟突然得到這個喜訊又激動又興奮,在地上轉了好幾個圈,謝王氏不情不願的站起來恭喜他,他這才回神,盯著謝絢看了一陣子,而後道:「你既然做了晉王府長史,就好好侍奉晉王,也別在家多待,早日返回吧。」
謝絢依舊垂著目光:「是。」
謝隨舟這才一甩袖子離開了。
他好打發,謝王氏卻不好打發。
謝隨舟沒了官職,對謝王氏當然也是有影響的,第一個影響就是京城的貴族圈子有活動不叫她了,雖然往常她未必去,但不給她下帖子那就是對方的不是。謝王氏是晉王的親姨母又如何?眾人買晉王的帳,卻不一定買謝王氏的帳,說白了,晉王有爹,有養母謝皇后,還有外家一大堆人,謝王氏蹦躂的再歡,想叫人因為「晉王姨母」的這個身份把她看眼裡,那還是有點單薄了。而謝隨舟是她丈夫,夫貴妻榮,她自然能享受到夫君地位水漲船高帶來的好處。:魰斈叄4
所以謝王氏到底還是恭喜了謝隨舟,但是她卻仍舊對謝絢不滿:「何駙馬怎麼回事?就算真叫你父親起複,那也該是晉王提起來,也算是賣謝家跟皇后一個人情……」
謝絢娓娓勸道:「晉王已經去了封地,如果多關注朝廷政事,恐怕會引起皇上不喜。晉王在晉地已經十分艱難,不得不拿出私房來補貼王府開支。」
謝王氏立即被轉移走了注意力:「難道朝廷沒給王府撥款?」
這個謝絢可太有話說了:「撥的銀子是有數的,其他的都是東西,譬如撥給晉王的衣料綢緞,金貴倒是金貴,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人家都不一定用得起,叫晉王用這些東西去籠絡人心么?那些底層的護衛一個月都不一定能吃上一頓肉,給他匹好緞子,跟他說這個值一百兩銀子,他去當鋪,人家連五兩銀子都不給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