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九章 清修和犯戒
謝絢對著祖父說得更多些，把父親起複說成是皇帝的意思，何駙馬只是順水推舟，他沒有暗示楚王將有極大的希望繼承大統，然而話里也的確提到皇上對謝家的重視，對皇后心情的重視。
謝老太爺也問了晉王的情況，謝絢覺得皇帝還能活很久，就把王承璧的情況往嚴重里說了三分。王承璧都如此，那麼晉王的情況也可想而知。
謝絢就是這麼有本事，確鑿的話沒多說一個字，卻叫人自以為猜到了真相。
謝老太爺倒是給了不少好東西:「那孩子從前來我們家，也是喊我一聲外祖父的。」
謝絢替晉王感謝了祖父，統統都收下了。
謝老太爺笑，他還不好意思:「去了封地還以為天高皇帝遠，沒想到處處要花錢……」
謝老太爺噗笑得更厲害，指著他道:「可見不當家不知柴米貴，如今你也有感觸了。」
謝絢這才告辭。
他回到何駙馬府的時候，天色已經黑了，何駙馬在自己跟自己對弈，花廳里一堆丫頭婆子圍著許玉，正在咋咋呼呼地討論許玉手裡的寶貝。
「哎呀，它真的變顏色了！」
星染擠進去:「我剛才烤了烤手，我來試試。」
許玉連忙給她，就見星染握著的那寶貝顏色更紅。
眾人都嘖嘖稱奇，巴福在一旁作陪，坐在不遠處的一隻小圓凳上，笑眯眯的看著許玉。
謝絢一來，丫頭們齊呼啦的問好，何駙馬也放下手裡的棋子，問他有沒有用晚飯。
許玉剛才盤腿坐在榻上，謝絢往那邊掃了一下，就發現榻上擺著不少打開的匣子，含笑睨她一眼，許玉立即小聲道:「我就看看。」
巴福笑眯了眼，何駙馬使勁咳兩聲，沖謝絢飛了一柄眼刀。
謝絢倒是歷練出來了，跟何駙馬說:「她還是小孩子脾氣，好壞不分，遂著自己心意喜歡，喜歡東西也只是一時，您的好東西讓她看看也就罷了，好歹那樣說不定她還能多惦記幾天，若是給了她，往庫房一收，反而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想起來。」
一席話把屋裡眾人都說樂了，許玉就正大光明的去掐他，他也給她掐，還是何駙馬說話:「別掐了，免得掐疼了回頭自己又心疼的哭。」
許玉臉上帶著笑容，抿著唇出去吩咐人把謝絢留的菜送上來。
如今廚下菜多，又事先劃了菜單，不過片刻功夫就得了。
謝絢也沒客氣，謝過何駙馬後就去了餐桌那邊，還叫許玉也過去吃幾口。
何駙馬見他們倆是真恩愛，只有高興的份，叫了巴福上前:「咱們倆下最簡單的那種棋兒。」
巴福不肯:「除非您讓老奴兩個子兒。」
何駙馬:「讓兩個？你怎麼不說直接讓五個，我不用下你就贏了。」
巴福:「那讓一個也成。」
何駙馬想了想:「算了，今日心情好，讓你兩個吧。」
謝絢那邊是四菜一湯，不過量都不算大，有個黃瓜拌木耳，一份醬肉，一份腐竹炒芹菜，還有個清炒的菜心，粥是金黃的小米粥，湯則是草魚丸子湯，湯色清澈，鮮味十足，難得沒有魚腥味，謝絢先喝了一碗湯，覺得不錯讓許玉也嘗嘗，許玉沒坐下，靠在他身邊站著也吃了幾個魚丸，兩個人討論著菜的味道，膩膩歪歪的。
何駙馬一邊豎著耳朵聽他們說話一邊跟巴福下棋，不想自己馬失前蹄，竟然連輸了好幾局。
謝絢心中有事，吃飯吃的飛快，簡直稱得上是風捲殘雲，吃完對許玉說:「今晚你跟我回家住一晚，明早我再把你送回來。」
許玉看向何駙馬，何駙馬點頭。
謝絢便又跟許玉說道:「我的衣裳是不是在你的行李里一起放著，你去幫我找找，待會兒交給江雨一併帶走吧，省得明日麻煩。」
許玉知道謝絢這是要跟何駙馬討論先皇后中毒的事，臉上儘力不流露出異樣，福身行禮后帶著丫頭婆子們走了。
她這一走，花廳里瞬間沒了先前的熱鬧，透露出一股冷清來。
何駙馬拋下手裡的棋子，巴福去榻上收拾那些匣子，何駙馬道:「這些都是宮造的東西，不是多麼名貴，勝在有些意思，都拿去給她賞玩吧。」
巴福忙用包袱都包起來親自送去。
謝絢則慢慢走到何駙馬身邊，把許大夫寫的信拿了出來。
何駙馬一目十行的看完，嘆了口氣就閉上了眼睛，良久沒有說話。
不過一開口問的卻是許玉的事:「晉王知道玉兒在其中的作用么？」
謝絢低頭道:「許叔想說來著，我給攔住了。」
何駙馬點了點頭:「攔的好。這種事揭開或者不揭開，都各有利弊。其實我跟長公主對先皇后的死也有過懷疑，否則的話，長公主也不會抄出藥方，還特意加蓋了印，只是那會兒做這件事的時候全無頭緒，是想著總歸要做點什麼，這才留下的。現在看來當初竟然還是做成了一點事，你岳母在天之靈，想必也會欣慰些。」
又問:「晉王是怎麼打算的？」
謝絢這才把晉王的信也交了出來，低聲道:「殿下得知此事，非常的自責自悔。」
何駙馬一面展信，一面繼續問:「你看他情緒如何？有什麼打算？」
謝絢道:「晉王說必要查證查實，在史書上留下一筆，對先皇後娘娘有個交待。」
何駙馬點頭:「好，如此方不枉父母生養他一場。」
再看了晉王的書信，他心裡有數，臉色就好了很多，揭開燈罩把兩封信都點燃了燒成灰，然後才跟謝絢細細的商議起來。
「暗地裡我還有些人手，是沒落到明面上的，這些人撥給你使喚……」
謝絢道:「不若還是用來保護您跟玉兒，她去萬佛寺清修，我怕萬一動靜太大牽連到她。」
何駙馬:「既然是為了你岳母祈福，我就進宮請——」
話沒說完，就被謝絢攔住了:「不可。」
謝絢不好意思地開口:「她太調皮，說是清修，我怕她犯戒還要振振有詞……」
何駙馬愣了下才笑出聲:「那你自己安排信得過的人去護衛她。」
謝絢連忙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