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六章 攔的就是你
許玉一般不跟人下承諾，她覺得那東西太沉重了，按照她多年的社畜經驗，最好是不要將話說得很滿。
「我儘力」「我一定」這樣的話術其實她很會說的，但這一次不一樣，在儘力之外，她還想多做些，再多做些，就像曾經看見新城遭了大火后，要拼盡全力去滅火一樣。
只要付出有意義，她就不怕付出全部。
鄭嬤嬤還想再攔一下，不想讓許玉這麼攬事:「這……若是有個萬一……」
邢媽媽已經領了許玉的命令掉頭跑了。
鄭嬤嬤無奈，只好打點起精神，帶著人按照許玉的要求去準備東西。
孕婦們有些已經疼得走不動，是被人用臨時拆下來的木板子抬來的，有的甚至用的就是佛寺里的門板。
人是抬了來，可男人們一聽要進產房就不樂意了，許玉也不勉強，留這些人在外頭聽信，有邢媽媽一個頂倆，再加上幾個粗使婆子，一個個的將孕婦安放穩妥了，有的孕婦家裡人上山的時候還準備了襁褓，正好拿來用上。
何駙馬沒再過來，只打發了人來傳話:「儘力便是，其他的有爹爹擔著。」
許玉沒想到何駙馬竟把這重擔全挪到了自己身上，聽了傳話后，眼眶瞬間就紅了，好一會兒都沒說出話來。
「下輩子我要投胎做義父義母親生的孩子。」
這話她說得小聲，鄭嬤嬤聽見了，傳話的人沒聽見，鄭嬤嬤背著她悄悄跟傳話的人說了一遍，又道:「你快去駙馬身邊照顧著，我們夫人不好意思了。」
許玉是真不好意思了，冷靜了片刻才恢復理智。
「問問那些產婦的家人，有能來幫著照料產婦的么？要有人幫著看孩子，別搞混了。」
鄭嬤嬤一拍額頭:「還是夫人想得周到，這事兒可不能馬虎。」
萬一真弄混了，好事變壞事，豈不是誤人家一輩子？
何駙馬不僅命人來傳話安慰閨女，還叫人從上山的人中選了十個穩婆，讓人領著給這邊送了過來。
桓王心不在焉地皺眉看著亂鬨哄的大殿，現在這裡到處都是避雨的人，有的人還打著赤膊，有說話的有互相推攮的，也有一臉死氣沉沉，雙眸無神的，其中更是充斥著各種氣味，雨水的腥味，河水的腥味，桓王越看越不高興，不明白容妃非要自己過來做什麼。
在萬佛寺號稱萬佛，卻不如皇家寺院宏偉精緻，透著一股土氣。唯一能將將讓他入眼的，也只有那客院一處。
他腳下一動就要離開，何駙馬卻彷彿背後有眼:「殿下去何處？」
桓王不耐煩地道:「我去問問還需要領什麼東西。」
何駙馬笑笑:「這個怎麼勞煩殿下去，打發個婆子去便是。」
他上山其實沒帶多少人，更多的人手都是就地取才，這來山上避雨的人中總有些能幹的，何駙馬先讓他們自薦，然後自薦完再讓巴福去挑人，挑出來的有男有女，都是穩重可靠，平常在四鄰八舍中有些人緣的。眼下山上人多，小摩擦不斷，要防著事態擴大，何駙馬親自見過這些人，許諾事後每人一貫錢，另外許這些人去找幫手:「你們眼下也都在我這裡有了記錄，若是有本事，不鬧亂子，那事後除了銀錢，說不定還有一份好前程，若是只想著提拔自家人賺那一份銀錢，出了任何事都加倍處罰，其他的前程想都不要想。」
眾人被他打一棍子給一個甜棗的敲打了一頓，既有圖錢的，也有本身不缺錢但圖那份前程的，反正是搔到了癢處，個個都保證一定辦好何駙馬的吩咐。
何駙馬除了將這些人安排下去安撫百姓，還留了一下年輕力壯的，燒火做飯傳話，各處也都添上了些人手。
桓王沒想到何駙馬會拒絕，頓時不高興道:「剛才就是我去領的，再說叫旁人去領，萬一她們沒見識偷偷昧下怎麼辦？」
一句話把好些人都得罪了。
何駙馬打定了主意不叫他去許玉那裡，開口就是絕殺:「剛才殿下去的時候，那邊還沒有產婦，如今好些待產的婦人在那邊，殿下乃龍子皇孫，萬一被衝撞了什麼，臣豈不是萬死不能贖罪？」
桓王臉色一黑，他身邊的內侍也終於反應過來了，連忙拉著他道:「殿下，駙馬爺說得極是，那邊實在不該去，若是叫容妃娘娘知道了，豈不是跟著擔憂？」
桓王還是不高興:「既然不好，許玉怎麼在那？」
何駙馬淡淡掃了他一眼:「她已然為人妻，做這些事就便被菩薩知道了，也是增加她的福報。」
桓王差點被何駙馬噎死。
小內侍膽戰心驚，小心的將他扯回去:「殿下，男人跟女人不同。那些接生婆不都是女人么？」
聲音還不敢高了，害怕何駙馬聽見，認為他是在說謝二公子的夫人是接生婆。
桓王最終還是落在座椅上，再在外面囂張，他也不敢在這裡跟何駙馬頂起來，這邊可不止有他跟何駙馬的人手。
許玉正在同祁公說話。
祁公聽著她的主意，不斷點頭，末了笑道:「這事兒簡單，我有刻刀一會兒就能給夫人做一堆，叫祈善……算了，讓邢媽媽跑一趟帶給您去。」
許玉這才笑了:「那就勞煩您了。」
產房裡亂糟糟的，到處是痛吟聲，那些家人中體貼些的還知道安撫孕婦，沒耐心的就在那裡大聲訓斥:「誰不是這樣生過來的，偏你嬌弱，都說了別叫別叫，叫累了一會兒生的時候沒力氣，你不聽，也不怕難產害了孩子！」
這話別說叫一個產婦聽，許玉都聽不下去，大步邁進屋:「你閉嘴，她疼得厲害喊幾聲怎麼了？」
那訓人的婆娘長得就一臉尖酸，見了許玉穿的樸素，還以為是哪裡的僕婦丫頭，沒好氣地說:「這是我家兒媳婦，我能害了她？一看你就沒生過，我這說得可都是過來人的經驗。」
許玉不慣著她:「這屋裡十多位穩婆，誰不比你有經驗？既然別人能喊痛，她也能喊痛，你若是不樂意伺候，只管出去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