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東郊工廠
靈肆面上的表情著實震驚了一下。
「你、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李二狗用手背抹了下眼角,抬起頭再看向靈肆時,眼神突然堅定了許多。
那是從小把他帶到大的師傅,是他的長輩,是親人。
現在親人下落不明,他必須得做點什麼。
「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
「而且再說了,我想你並不熟悉那邊的路吧,我能幫你帶路。」
李二狗在屋內環視了一圈,最終把目光鎖定在掛著的工具欄上。
他取下手臂長的榔頭,掂量了下,然後別在腰間,又拿過安全帽戴在頭上,準備好一切,他走到靈肆的三輪車旁邊。
靈肆皺了皺眉,見他執意要去,沒有過多阻攔。
「你可想好了,我們要去的地方很危險。」
「嗯,我沒事,走吧!」
靈肆沒揭穿他的害怕,不留痕迹地從他打顫的雙腿上挪開視線,「到時候我不能把注意力全都放在你身上,自己注意安全。」
兩人合力將三輪車車鬥上的鐵欄取下,當初設計的時候,就設定成能輕鬆拿掉的模樣。
看到地上又綠又水嫩的蔬菜,李二狗小小饞了一把,然後依依不捨地坐上三輪車。
捲簾門起開又合上,道路上很安靜,沒有看到喪屍的蹤跡。
靈肆說了句「坐穩了」,腳下便開始踩蹬,三輪車車鬥上就算坐著一個健碩的男子,也絲毫不影響她的速度。
早晨的濕潤微風吹在李二狗臉上,坐在三輪上的感覺十分奇妙。
明明之前自己對此一屑不顧,但親身體驗過後,他不得不承認,這輛看起來又破又爛的三輪車一點也不比其他交通工具差。
加上之前他和師傅將其改造了一番,坐起來完全不顛簸難受。
正如師傅所說,靈肆的三輪車速度非常快,他原本也並不相信,但這回又又又被打臉了。
鎮上兩側的房屋,飛快從他視線里向後面退去,哪怕已經聽見下個路口出現喪屍的聲音,讓他神經緊繃起來。
但靈肆總能化險為夷,十分迅速地從喪屍身邊經過。
「你還好嗎?」
靈肆趁著間隙,扭頭問他。
「嗯、嗯……」m.
李二狗頭上的汗水從安全帽里流出來,順著圓圓的下顎滴落。
一個急轉彎,讓他趕快扶緊車身兩側的扶手,忍不住出聲問道:「難道你平時送貨也是這個速度?」
「嗯,沒錯。」
其實她送貨速度比現在還要快,不過現在為了照顧李二狗,她把速度減緩了一些。
突然,三輪車頭猛地一晃,靈肆暗叫不好,她十根手指緊緊按住剎車,迫使三輪車停下。
「怎麼了?」
李二狗著急抬起頭,臉色「刷」的一下失去血色。
面前被兩隻喪屍包圍住。
兩隻喪屍,一男一女,身上還穿著情侶服,變成喪屍已經有段時間了。
哪怕變成了沒有感知能力的喪屍,它們也呆在一起。
李二狗見靈肆下車,連忙大喊,「喂!你去哪裡兒!」
靈肆眉頭緊皺,拔下腿上的匕首,「別吵。」
李二狗縮了縮脖子,頓時噤若寒蟬。
「在車上呆好。」
靈肆這次尤為謹慎,她不僅在男喪屍身上看到了肌肉,就連一旁的女喪屍手臂上也突起了青筋。
有點棘手。
「吼——」
男喪屍腦袋一偏,沖著靈肆吼叫一聲,邁著步子就向她跑來。
它眼睛發紅,顯示出極度狂躁的情緒。
女喪屍緊隨其後,同時揮舞拳頭砸向了靈肆的腰際。
靈肆低頭轉首與它們拉開距離,匕首率先在女喪屍肚子上劃過長長一道刀痕。
污血直接飆了一地。
靈肆腳下也沒閑著,靈巧如游龍,險險躲過男喪屍。
然而就算被開膛破肚,喪屍也依舊能行動。
靈肆雙手擰頭,隨即一腳踹在女喪屍的尾椎骨上,把它踢到遠遠的地方。
對著迎面而來的是男喪尸利刃出鞘,手起刀落。
那是李二狗第一次感覺到他和靈肆的差距。
迅猛、果敢、優雅。
他以前的瞧不起現在統統轉變為崇拜。
喉嚨像是被人用石頭堵住,酸澀般的疼痛,無法說出話。
靈肆口吐濁氣,擦了擦臉上溫熱的血,走到李二狗身邊,目光灼灼。
「我最後再問一次,你確定要跟著我去嗎?」
李二狗看著她,連呼吸都在顫抖,內心震撼不已,最後還是點頭。
「……我,我不會回去的!」
靈肆讚歎他的勇氣,但也僅是讚歎。
她二話沒說,駕駛三輪車快速離開。
「……前面路口左轉,路過兩個衚衕,一直往前走。」
靈肆身上傳來鐵鏽味和腐臭味,李二狗也只是皺了皺眉,強忍胃中難耐的翻湧。
反觀靈肆,神色如初,眉目清冷如畫,眼底是無法暈染散開的濃墨。
彷彿世間一切都無法撼動她的心。
三輪車一路暢通無阻,倒不如說是一路狂飆。
「我們到了。」
靈肆在沙坡上剎車,隨著李二狗手指的方向看去。
這裡已然是郊區,四周幾乎看不到一座建築物。
山坡下,是成群結隊的喪屍大軍,瘋狂擁攢一座工廠。
源源不斷的喪屍從破了個大洞的入口湧入,靈肆見狀,眉頭就沒舒展開來。
觀察四周,竟然沒有一個地方能讓她突破。
李二狗看著下面的景色,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胃裡的酸脹感越來越明顯,他只好低著頭,讓自己不去看這幅場景。
直到有人拍了拍他的肩。
「?」
「那裡還能用嗎?」
靈肆指著遠處的吊塔。
李二狗不知道她要做什麼,但還是回答道:「我聽師傅說,上個月還有人用過,你要做什麼?」
靈肆將三輪車掉頭,往塔吊的方向行駛。
李二狗瞪大了眼,神色緊張,「你要做什麼!?」
「坐好。」
靈肆回頭瞥了他一眼。
「這裡沒路能過去,據我看來,只有那個吊塔的位置才能進去。」
李二狗倒吸一口涼氣,手顫顫巍巍指著對面。
「你瘋了吧?!那裡可是幾十米高的東西啊!」
靈肆沒再搭理他,來到塔吊的正下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