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0章 我不能來
「什麼意思?我不能來?」杜老太太一臉不屑地看著向暖陽,像是和她說話都跌了身價一般。
向暖陽不想和她說話,但是,既然來到了辦公室,又不能不理她:「你們傳閑話,傳得還不夠嗎?又來幹什麼?」
杜老太太冷眼看著向暖陽,鼻子里哼出一聲:「怎麼?說你幾句還記仇了?再說了,我也沒有冤枉你,對吧?」
向暖陽不想和她理論,於是又說道:「你到底來這裡有什麼事?」
「看你這不耐煩的樣子,你就是這種態度給老百姓辦事的?」杜老太太的三角眼翻著,語氣讓人煩躁。
向暖陽深吸了一口氣,把心中的憤懣壓住,耐下性子問道:「那這位老太太,你有什麼事需要幫助?」
「哼,這還差不多!」杜老太太一抱肩膀,直接坐在了向暖陽對面的椅子上,「你趕緊給你爸辦一個低保!」
「什麼?」向暖陽覺著杜老太太在開玩笑,「低保?」
「對,你爸這一輩子也沒借到你的光,現在你既然來到他身邊了,也該盡點當兒女的孝道。」她大言不慚地說著。
向暖陽看著這個老太太,發自內心地想把她趕出門去:「低保可不是誰都能辦的,而且也有正規的程序和要求,你家不符合低保情況,你還是回去吧。」
杜老太太抓起一本書,就朝向暖陽甩了過去,直接砸在向暖陽的肩膀上:「給你臉不要!你以為我這是在求你?」
向暖陽被書砸得一疼,腦袋裡回憶起最近發生的種種,還有他們的嘴臉,心中的怒火無處宣洩,她壓低了聲音對杜老太太道:
「總之,你的這些無理要求我達不到,你不要再來煩我了!杜老太太,我還是那句話,我不欠你的,也不欠你們家任何人的,我就是我,從小有爹生,沒娘教育的丫頭片子!」
杜老太太抄起桌上的杯子,將杯里的水盡數潑在了向暖陽臉上,她惡狠狠地說:「你跟誰說話呢!沒老沒少的東西!你憑什麼不能給低保名額?憑什麼?這個家用你幹什麼了?你連毛都沒給過這個家一根,現在有什麼可厲害的?有什麼臉跟我趾高氣揚?」
一連串的問句,把向暖陽推向了道德的牆角,彷彿她是一個十惡不赦的不孝子,犯了什麼滔天的大罪!
向暖陽指著大門:「出去,我不會違反規定,給你任何照顧,你也不要再用這種事道德綁架我!你不要說我沒有給你們好處,我憑什麼?」
杜老太太發現她的發火,沒有對向暖陽造成任何傷害,反而激起了向暖陽的反擊,忽然就改變了套路,她一拍桌子:「你爸這輩子也沒有個什麼正經工作,你這個當女兒的,現在手握著這麼大權力,竟然一點都不顧著家裡,果真應了那句話,敗家丫頭胳膊肘往外拐!」
向暖陽不想再聽她說話,於是站起身來往外走,杜老太太跟著她走到了門外,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我話還沒說完,你就想跑?」
向暖陽下意識一甩,杜老太太順勢往下一躺,隨後緊緊抓住向暖陽的褲腿:「快來人吶!有人打老人啊!」
門外玩耍的孩子被嚇得跑遠了,還叫來了家長,也有人過來看情況,一見是杜老太太和向暖陽,更是多了幾分興趣。
不知道杜老太太今天又要幹什麼?
杜老太太邊喊邊嚷:「你爸可是你這世上最親近的人了,他上班受了傷,單位一分錢也不賠,你這個當女兒的連過去看他一眼都不去!」
向暖陽整個人都愣住,剛才她可什麼都沒說呀!怎麼這一會兒就變成了生病受傷?
「你剛才可不是這麼說的!」向暖陽大聲反駁,「你讓我給你們弄低保來著!我說不行,你就過來打我!」
眾人一聽,自然而然地傾向於向暖陽,向暖陽是什麼人大家心裡都清楚,反而是這個杜老太太,總是拐彎抹角地抹黑向暖陽,還常常把她是自家不稀罕要的孫女掛在嘴上。
杜老太太一看大家的眼神,就知道自己這一招不奏效了,她又開始吵嚷:「生個丫頭片子真是造孽啊!你爸腿都斷了,你不去看不說,連一分錢也沒出!真是屁用也沒有!招娣,我告訴你,你媽就是活著,她肯定不會像你這樣不管不問!」
又是我媽!向暖陽氣得心臟都亂了節奏,我媽不會不管!我媽不會不管!
是啊,就連當年那個谷雅潔生完孩子就跑了,都是你們逼我媽回去照顧杜高壯的!
後來那個女人回來了,你們又反口說我媽偷了孩子!我媽就這麼委委屈屈地死了!就是到死都在保護這個外人的孩子!男孩子!
向暖陽牙根咬得生疼,眼淚在眼圈打轉,可是她倔強地抬頭看天,不讓眼淚落下來!圍觀的人看著向暖陽不講話,還以為她是無話可說,就好心過來勸說:「暖陽,不管怎麼樣,那是你爸爸,他出了事,你應該去看看。哪怕買幾個蘋果也是這麼回事啊!」
「就是,畢竟是你的父親,哪有和自己父親真生氣的?」
「有什麼事,那也是爹,天下無不是的父母,你要是不去,那就是你不對了……」
向暖陽滿心委屈地看著這些不知道事情真相的街坊,最後一低頭,嘆了一口氣:「他在哪兒住院呢?」
杜老太太一聽她聲音軟了下來,一掃之前指責的嘴臉,馬上恢復了尖酸:「市骨傷醫院,你趕緊帶著錢去看他!」
說完,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塵,隨後冷哼一聲,眼睛的餘光掃了一眼向暖陽,嘴裡嘟囔著:「丫頭片子還想和我斗!」
向暖陽氣得胃疼,可是最後還是拗不過那句「你媽活著都不會不管」!
坐在長椅上,向暖陽欲哭無淚,為什麼總是這麼不公平?
司涵宇看著神色愴然的向暖陽,輕輕走了過來:「想什麼呢?那麼出神?」
向暖陽聽見他的聲音,忽然覺著有點委屈,扭頭看著司涵宇的臉,忽然就哭了起來:「為什麼?為什麼所有的不幸都要發生在我的身上?」
司涵宇不清楚發生了什麼,只能輕輕拍著她的肩膀:「發生什麼了?你心情好點兒再和我說。」
向暖陽哭了起來,雙手捂著臉頰,大顆的淚珠從她的指縫間滑落。
向暖陽的眼淚不停地落在淺色牛仔褲上,司涵宇遞給她紙巾,她沒有接,只是一直哭泣著。
不知過了多久,她心中的那些淤積的痛苦都發泄完了,她才輕輕地抬起了頭,聲音沙啞道:「司涵宇,其實,我一直記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