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1章 無法面對

聽了向暖陽的話，司涵宇愣住了，他看著向暖陽，不斷回憶著曾經的那些交集，最後所有的重心落在了她肚子的疤痕上！

難道……她就是……

向暖陽回看著司涵宇，隨後道：「學校里的辯論賽，每次你都能帶著團隊獲得勝利，我們寢室的女生都說你很優秀，甚至還有人讓我幫著遞情書給你。」

司涵宇看著她，這完全不是他想的那樣，莫非是他誤會了？

「我不明白，你這麼優秀的人，怎麼會放棄別的工作，來到社區呢？」向暖陽問道。

她的聲音還是那樣悶悶的，似乎還沒有從剛才的傷心中走出來。

司涵宇輕聲回答：「總之，就是有些原因，讓我來到了這裡。怎麼說呢，就是一種叫作心結或者贖罪的東西。」

向暖陽沒想到司涵宇會是這種回答方式，於是問道：「能跟我說說嗎？是怎麼回事？」

司涵宇搖了搖頭，有些抗拒，卻還是回答：「很小的時候，發生了一件讓我至今都很後悔的事情，那個時候，我根本無法面對當時的情境，於是休學了一年，後來就再也沒有那個被我傷害的人的消息了。」

向暖陽看著司涵宇，如果因為一件事休學的話，那這件事一定對他打擊很大，不過後來看到他一直陽光自信，倒也是恢復得很好。

「我的生命里也有過一個人，給我生活下去的力量，讓我在舉目無親的時候能夠勇敢成長，我很感激她。親人，其實對我來說還不如沒有的好。」可能是心情太壓抑了，她說著又哭了起來。

司涵宇換了一個話題：「其實我覺得，你真的該去看看你爸爸，至少看看他傷得重不重。」

向暖陽嘆了口氣：「怎麼你也這麼說啊？」

司涵宇對她道：「那是因為你現在還在氣頭上，等著緩一緩，你就會擔心他了。平時對街坊四鄰都那麼上心的一個人，怎麼可能對親人冷漠呢？」

司涵宇的話讓向暖陽心裡一動，沒想到他勸人還挺有一套的。

「司涵宇，要不然休息時候，你和我一起去吧？好嗎？我真的不想獨自面對他們。」向暖陽紅著眼，望向司涵宇。

司涵宇自然不會拒絕，欣然同意了她的請求。

醫院，對向暖陽來說，一直是個壓抑的地方，她慢吞吞地跟在司涵宇後邊。

司涵宇倒是自然了許多，他手上拎著探病的水果，在護士的指引下來到了病房門口，他回身對向暖陽說道：「自然一點兒，我們就是過來探望一下病人。」

向暖陽磨磨蹭蹭地點了點頭，司涵宇抬手敲了一下病房的門。

病房裡，杜志國臉色不好地躺在病床上，身邊是一直絮絮叨叨的谷雅潔，還有臭著臉盯著谷雅潔的杜老太太。

一見向暖陽進來，谷雅潔一愣，隨後看了看杜志國，假笑著問道：「老杜？你給打的電話？」這聲音明顯就是在埋怨杜志國，大概是不喜歡向暖陽來這裡。

杜志國搖了搖頭：「你別這麼看我，不是我讓她來的。」

好一句「不是我讓她來的」，幾個簡單的字，說出的全是疏離和陌生，沒有一絲一毫的親情味。

杜老太太眉頭一皺，看向谷雅潔：「是我讓她來的。」

谷雅潔暗自白了杜老太太一眼，隨後換上瘮人的假笑：「來了好，快過來坐吧。」

杜老太太看了看向暖陽，眼裡反感不減反增：「你買這些東西幹什麼？」看那樣子，十分嫌棄向暖陽手裡的水果。

向暖陽把東西往床上一放，掃視了一圈眼前的人，心裡最後一點耐性也被磨沒了：「我也來了，病也探望了，你不要再去我辦公室找我了！」

杜老太太冷哼一聲：「人是來了，錢呢？」

向暖陽一愣：「什麼錢？」

「你爸現在住院的錢還欠著呢！你來不拿錢的嗎？」杜老太太聲音一厲，向暖陽和司涵宇面面相覷，不知道她什麼意思。

「你買這些個爛水果，來打發要飯的呢？」杜老太太滿臉的橫肉顫了顫，說出的話，一句比一句讓人心寒。

「我憑什麼拿錢？你為什麼和我要錢？」向暖陽氣憤道。

「你是他的女兒，你不拿錢誰拿錢？難道你要眼睜睜看著醫院，把你爸趕出去才甘心嗎？」杜老太太嘴一歪，彷彿杜志國的腿，是向暖陽弄斷的。

谷雅潔一看這個情況，馬上理解了杜老太太的意圖，頓時聲淚俱下地委屈道：「孩子啊，你看你來都來了，心裡一定也惦記你爸，是不是？谷姨現在可真的沒錢了，你說這醫院，不給錢能給你爸爸治病嗎？你是個好孩子，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你爸被趕出去，落個終身殘疾啊！」

向暖陽咬著嘴唇，手指尖冰涼，看著病房裡一個紅臉一個白臉唱大戲，滿眼都是深惡痛絕。

「我沒錢。」向暖陽的聲音不穩，話卻說得清楚。

「你怎麼會沒錢？你天天上班，怎麼能沒錢？我也不是沒打聽，你租張大媽家的房子一個月就那麼兩個半錢，你怎麼會沒錢！你就是想看你爸病死，給你那個短命媽陪葬！」杜老太太說著氣不打一處來，抬手就要打向暖陽。

一旁的司涵宇一把擋住了她的手掌，這一巴掌，結結實實地落在了他的脖子上，瞬間腫起老高，紅了一片。

「杜老太太，你怎麼還能動手打人呢？」他心裡發緊，這一巴掌毫不留情，打得他生疼，如果落在向暖陽的臉上，那該怎麼辦？

「我打她和你有什麼關係？你算哪根蔥？」杜老太太絲毫不講理。

谷雅潔眼睛一轉，忙上前裝好人，凄凄楚楚地說道：

「媽，你別著急，我知道你是為了治病錢才著急了，可是他單位也不賠錢，咱們該想的辦法也都想了，實在不行，就讓老杜出院吧，他就是坐輪椅，我也伺候他。要是大姐活著就好了，她一定不會不管老杜的！都怪我呀！大姐我對不起你，你要帶就帶我走吧！」

說著狠狠眨著眼睛，擠出兩滴眼淚。

向暖陽被她們攪和得心煩意亂，最後想起了母親的話：「招娣啊，你到什麼時候都別怨你爸爸，是我不好，不能生個兒子，你要替我贖罪啊！」

向暖陽看著亂作一團的病房，無可奈何地說道：「票據呢？」

谷雅潔馬上收了悲聲，動作麻利迅速地從床墊下拿出一摞票據，遞給了向暖陽：「在這呢，在這呢！」

向暖陽一把扯過票據，大步離開了病房。

關門的時候，聽見杜老太太冷哼：「不管？她敢！」

谷雅潔嘻嘻笑著：「媽，還是你有辦法！」

向暖陽拿著票據的手不停顫抖，看著身後不發一言的司涵宇，輕聲說道：「讓你看笑話了，對不起。」

隨後眼神向上，看著司涵宇被打紅的脖子問道：「回去我給你買藥膏。」

司涵宇給了她一個安慰的微笑。「我沒事，倒是你受委屈了。」說著他順勢接過那一疊票據，「這個票據一會兒複印幾份。」

「你要幹什麼？」向暖陽不清楚他的意思。

「你先回去吧，看你現在這個狀態，也應該不想再面對他們了，我替你善後，你就別在這裡堅持了，只能徒增煩悶而已。」司涵宇心疼地看著向暖陽，讓她回去。

向暖陽沒做他想，感激地看著司涵宇，隨後狠狠地點頭：「謝謝你，太謝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