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駿馬
第一百八十七章駿馬
程敘言令人將對方迎進來,花廳前光影一閃,來人一身紅色勁裝,幹練利落。歲月在她的面龐留下細小痕迹,這無損她的美麗,反而更添韻味。
「草民見過程將……」話未落地,程敘言扶住對方手腕,又自然收回。他道:「既是舊友,何須多禮。」
展風展顏一笑,「多年不見,程大人一如過往。」
兩人落座,展風端起茶盞呷了一口:「好茶,清香宜人。」
程敘言:「這是今歲龍井,展姑娘若喜歡,不妨帶上一盒。」
「喲。」展風挑眉道:「我才剛坐下,程將軍就趕人了。」
程敘言無奈:「你知我不是此意。」
展風笑了笑,她放下茶盞,朗聲道:「罷了,我也不鬧你了。我此番來也不是旁的事,只是想跟程將軍做一回買賣。」
她肅了臉色:「我手下有三千駿馬,不知程將軍可有意向?」
程敘言把住扶手,穩住心緒:「不知程某可否能先過過眼?」
之後展風帶人將駿馬送去軍營,程敘言手頭銀錢不夠,只支付她三分之一,剩下的款先欠著。
兩刻鐘后,在距離大雁關城外幾十里的山谷,程敘言看到成群的馬匹。
風從遠處吹來,谷中清脆鳥鳴迴響,彷彿拂去所有煩惱,清幽大氣。
他迫不及待奔向就近的一匹馬,目光掃過駿馬的身軀,又翻看駿馬的牙口蹄子,差點被踹個嘴啃泥。
展風朝大門方向偏了偏腦袋:「不若就現在?」
程敘言身後的十幾名長隨也看直眼,哪有將士不愛駿馬。
展風在桌邊坐下飲茶,頭也不抬:「瞧瞧,記個賬。」
程敘言爽快的與她擊掌:「一言為定。」
程敘言又隨機看了好幾匹,的確如展風所說,都是一等一的好馬,也不知展風從哪裡尋來。
傍晚時候,展風心滿意足回到客棧,她徑直上二樓天字型大小房間,將懷中的一沓銀票和錢莊票據落在桌上,內室里人聽到動靜走出來。
雙方立契約,程敘言發現馬匹交易數量從三千翻番成六千,他看向展風,展風得意一笑。
二人駕馬離城,身後僅跟十數長隨。出城的那一刻,展風忽然道:「程大人,你不怕我故意引你出城,對你不利?」
展風抱胸大笑:「程將軍,您悠著點兒,我這些馬兒烈性得很。」
程敘言壓下心中激動走向展風。不等程敘言開口,展風先道:「程將軍,跟您實話說了,這些駿馬是草民全部身家。」
程敘言側首:「展姑娘生有凌雲志,不屑染塵埃。」
對方一身青衣,面龐俊美,典型的白面書生。
書生手裡拿著筆墨,他一邊清點一邊記。展風托腮瞧著,目光從書生的眉眼下移,緋色的唇,喉結,衣衫,至對方白皙修長的手指。
程敘言正色道:「展姑娘放心,你于軍中迫切時送來戰馬,不止程某,整個朝堂和天下百姓都承你的情。」
程敘言當即應下:「走。」
展風哼笑一聲,昂首道:「自然。」
展風等的就是他這一句,抬手道:「一言為定。」
展風忽而道:「我不會一直是平民身。」
書生:「我知道。」
展風:「你沒有想問我的?」
書生:「問你什麼?」
展風盯著他,起身欺近,誰想此時外面傳來一群喧嘩。展風心中嘖了一下,那群冤種怎麼這個時候回來。
屋門被大力拍打,書生眉眼不動,繼續記賬,展風呼出口氣,屋門打開的瞬間一腳踹出去,比她高大半個頭的漢子頓時趴下,展風皮笑肉不笑:
「姑奶奶有沒有說過,行事要文雅。」
屋外眾人汗毛直豎,齊齊點頭。
展風撇嘴:「進來罷。」
小弟恭維著:「老大,您可真厲害。還跟程將軍有交情。」
青衣書生筆尖一頓,展風直覺不好,然而想阻止已經晚了。
「那也不看咱們老大多仗義,那可是六千駿馬!」小弟們你一句我一句,把展風那點老底抖擻完了。
展風都不敢看書生的臉。
書生起身:「賬記好了,鏢頭沒有其他事,桓某要歇了。」
眾人一靜,隨後不滿的看向書生,「這是老大的屋子。」
「沒沒,大家都是同伴。」展風打圓場,對書生笑道:「分什麼你的我的。」
小弟們那個氣啊,他們老大就是色迷心竅。這姓桓的也就皮相好點,拽的跟什麼似的,呸。
桓生越過展風要走,卻被把住胳膊,展風眯眼掃過眾人:「你們累一天了,回屋歇著罷。」
眾人:………
屋內沒了旁人,展風拉著桓生坐下:「我在外面跑一天,你不心疼我也就罷了還嫌我?」
「誰知展鏢頭是乏累,還是重逢故人激動難耐?」桓生神色淡淡,但話語里的酸味掩不住。
展風盯著他仔細瞧,隨後笑了:「你這是吃味了,你心裡也是有我的,是也不是?」
天色暗了,半開的窗戶吹來晚風,吹的燈火搖曳,桓生一張清俊的臉被燈火映的明明滅滅。
展風還在逗他,桓生抬眸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我一介白身,總歸比不過朝中三品大員,威風凜凜的守城將軍。」
展風嘴角止不住翹,眼看桓生又要走,展風倏地逼近,覆上那雙唇。
桓生眼都瞪大了,但下一刻反客為主。床幔搖晃,意亂情迷時傳來一道喑啞的聲音:「我是誰?」
「你是桓三郎,我心悅之人。」
次日展風從飢餓中蘇醒,她迷迷糊糊坐起身,身下異物感傳來,饒是她麵皮厚也紅了臉。
桓三郎端著早飯從外面而來,伺候展風漱口凈面,若非展風阻止,桓三郎差點要照顧展風在床上用早飯。
桓三郎:「這粥一直給你溫著,你嘗嘗可還合胃口。」
展風眼皮子一跳,她的個乖乖,不過是一夜魚水之歡,竟然叫這冰塊臉變繞指柔。若知如此,她早下手了。
不過展風轉念想到她若是早下手,九成幾率有孕,指定耽誤她正事,恐怕也沒機會跟程敘言做這一回交易。
她一女子走南闖北更受苛責,走到今天不容易,她立志要做天下第一鏢,不能半途而廢。
不過如今她予朝廷這麼大一個情,往後的日子該好過了。改換門庭亦有可能。
她是鏢局出身。桓生原是一富紳嫡子,可惜富紳寵妾滅妻,桓生被那妾室派人追殺時幸而遇到展風。後來展風幫桓生復仇,為謝展風,桓生就做了鏢局的賬房先生。
桓生曾聽展風心腹醉酒後談起隻言片語,知曉程敘言的存在。同樣是書生,展風與對方無疾而終。那他算什麼?展風的慰藉?
桓生見展風用完早飯,麻利的收拾,轉身時忍不住勾唇。如今看來,倒是他想錯了。
展風心裡是有他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