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第六十五章:偷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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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螢從未有過如此幸福的一刻。
神木催動漫山春.色,百姓的歡呼與快樂猶如沸騰之水,咕嚕嚕的冒泡,她攥著一端紅綢,另一端在謝卿辭手中。
隨著她的每一步走過,足下自然生出桃花搖曳之影。灼灼花瓣隨風而逝,有好奇的孩童試圖捉住。
他們登上早已搭好的祭台,主持長者唱聲道:
「祭拜天地——」
老者聲音滄桑中含著由衷喜悅,聲音被風傳得很遠。
村外的商隊原本在整理貨物,但在聽到這句話后,也都暫且停下活計,所有人均虔誠垂首。
以前這裡或許還會有人質疑信仰,但如今,無論本心如何,至少每個人都會願意垂首感恩天地。
他們信仰的並非神仙,而是安定平和的生活。
經歷了天穡沙暴,這份安定更顯得來之不易。
清螢與謝卿辭各在祭台上奉了一炷香,青煙裊裊,台下人群發出壓抑克制的歡呼。
長者笑眯眯道:「夫妻對拜——」
清螢轉身,看向自己身旁的夫君。鬢邊珠翠搖晃,如同此刻微顫搖曳的心。
謝卿辭向她微笑。
夫妻。
夫君。
她終於要嫁給師兄了。
清螢認認真真地行禮。
成親的每一步,她都完成得極其認真,清螢希望能將自己的虔誠,融進意味美滿幸福的每一個環節中。
奉香意味這段婚姻得到天地認可,是明媒正娶。
好,她前所未有地虔誠恭敬,在心裡不住向天地發誓。
夫婦對拜行禮,意味婚後和諧,彼此扶持。
她行禮行的無比標準,力求做到優美端莊。
最後要與百姓同樂。
這份祝福之力將作為必不可少的要素,治癒她的痼疾。
於是她分發喜糖,灑下花影,希望能讓夏日與希望感染每一個人。
所以,願上蒼保佑。
她已做到了自己力所能及的最好,只願與師兄長長久久,歲歲年年。
最後,是謝卿辭贈與她的禮物。
——花冠。
謝卿辭輕聲道:「這一刻我想了許久。」
清螢注視著面前的花冠。
它由山櫻、山茶、薄荷、鈴蘭等爛漫花朵編織而成,春夏交織之際,花瓣猶如上好釉瓷,泛著細膩光澤。
謝卿辭為花冠施加了法術,花朵常開不敗,嬌艷欲滴,並有靜心凈邪之能。
但清螢懷疑這個精心功能只是噱頭,要不然她心跳怎麼越來越快了?
謝卿辭向她微笑:「我可以為你戴上么?」
「當然。」
清螢微微垂首,配合謝卿辭戴上花冠。
她戴上花冠的瞬間,彷彿有和煦的風向四周吹拂而過,眾人均露出心曠神怡的表情。
「好美。」
采采看得神往,拽了拽蘇木袖子道:「等我們成親時候,我也想要這樣的花冠。」
蘇木欲言又止。
其實他想送采采自己原初之葉編製的冠冕,但采采這麼喜歡花……那他也只能努努力,看看自己能不能學會開花。
他換了個話題:「謝仙君修為又精進了。」
采采詫異:「您怎麼知道。」
「那隻花冠,可視為百花之靈的化形。」蘇木低聲道,「絕非尋俗之寶。」
蘇木沒有說的是,如此點靈之能,唯有仙人級別方能擁有。這種能力與他同源,因此他對其難度認知更加之深。
蘇木心中暗驚,如今的謝卿辭究竟有多強,他絕不是對外宣稱的化神期修士那般簡單。
而凝聚百花之靈,更是要廢莫大心血——哪怕是他動用神木權柄,也會大傷元氣。
謝仙君將此物作為聘禮,無論心血還是深情,都無可挑剔。
「願他們百年好合。」蘇木真心實意道。
反倒是采采糾正他:「百年也太短了,不吉利。」
蘇木啞然失笑。
……
天穡村為這場婚禮舉行了熱烈的慶祝活動,歡聲一直持續到傍晚。
不過清螢二人要去準備容納祝福靈力,因此先行離場,只讓其他人可以繼續在外面歡慶。
祭台後方。
清螢對采采說道:「讓大家慶祝吧,注意安全便好。」
此刻婚禮重頭戲都已過去,她便卸去華服珠寶,換上便衣,頭髮以玉簪挽起。
采采看她這副打扮,就知道清螢要去做什麼了。
「我心裡有數。」采采關切道,「你快去治病,別耽誤時辰。」
她知道清螢今日婚禮最重要的目標。
清螢沖她笑眯眯擺手,讓她放寬心:「明天見。」
「加油!」采採給她打氣。
送別清螢,采采登上祭壇,檢查是否還有遺漏,確認無誤后,她抬眼望向燈火通明的村內。
祭壇下有孩童叫嚷:「聖女大人,嘗嘗我的喜糖,是桃花味兒的!」
今天孩子們都見識了許多美麗又陌生的花朵,其中印象最深的就是桃花,因此一些年紀不大的孩子,見到什麼都假裝它是桃花。
「你們吃吧,我這裡還有呢。」
采采對孩子們很親切。
孩童好奇問:「您那裡是什麼花?」
采采正琢磨如何回答,便見一夫人匆忙走來,將孩子拉到身後,嗔怪道:「聖女大人有要事在身,不要調皮打擾她!」
孩子被娘親教訓后,老實垂首:「對不起,聖女大人。」
「無妨。」
安撫了惶恐不安的母子后,采采倒確實想起,自己還有件事一直記掛著。
她走到牆壁一處藤蔓前,手指輕觸植物,輸入靈力。
她在心中問道:「村外那群商隊有沒有異動?」
本來今天那群商隊就該啟程,但他們聽聞有仙人成親,想蹭喜氣,因此在村外磨磨蹭蹭,還未出發。
謝卿辭自是沒時間時刻盯著他們,但蘇木倒是可以分出草木化身,盯著他們動靜。
「一切如常。」
采采皺眉:「現在婚禮也結束了,我去催催他們,讓他們趕緊走。」
*
村外。
郭頭領眺望村中,對心腹說道:「他們的祭祀典儀全部結束了,通知兄弟們出發吧。」
心腹頷首:「喜氣我已收集到。」
郭頭領有樣靈寶,每月可以收集天地間逸散的一絲靈氣,並反覆錘鍊,最終可讓他用於鍛體修鍊。
原本他們只當天穡是平平無奇的重建村落,卻沒想到這村子香火淳樸之力頗為興盛,因此耽擱了些時間。
不過不礙大事。
「動作利索點,都收拾好自己東西。」心腹穿梭在人畜之間,大聲吆喝,「別讓人家主動來催咱。」
隨著他的呵斥催促,閑散的商隊重新蘇醒繁忙,人聲喧嘩,牲畜叫嚷,伴隨著忙碌,他們要踏上下一段交易的路程。
但在一片繁忙中,唯獨一個面容暗淡漠然的中年人沒有就地收拾,他避過同伴,走向商隊最後。
有熟識的人叫住他:「喂,你去哪裡?」
中年人嘟囔道:「洒水。」
「快去快回啊。」同伴叮囑,「免得一會兒誤了行程,惹二當家生氣。」
中年人擠出一個乾瘦的笑容,步伐加快了些。
他避開所有人,在一棵將要發芽的枯樹后,取出一隻潛藏在懷中之物。
——天樞令。
天樞令雖是新生物品,但對他們這種遊走在部洲之間的商隊來說,還真算不得稀罕。
中年男子原本是想將這隻珍貴的天樞令帶回家鄉,作為兒子的生辰禮物。
「等等……不……」
似乎意識到什麼,男人面上閃過痛苦掙扎之色,他努力回身,想要求救,可瞳孔深處黑氣閃過,他的神色再度回歸僵硬。
他打開天樞令,平靜地發出一條傳信。
【婚禮結束。】
接著他關閉天樞令,平靜地返回商隊。
……
三百裡外。
謝天抬頭,望向面前人,沉聲道:「婚禮結束了。」
「消息可靠么?」站在他前方的男子道。
謝天篤定道:「絕對可靠。」
此刻與謝天對話的乃是他的叔父,秋成烈。
秋成烈原本接到家族命令,準備接謝天回族地避避風頭,卻沒想到謝天在路上傷勢便好全不說,還掌握了一些……特別消息資源。
總之,謝天成功說服秋氏和歸古劍宗,聯合西岐本地勢力,決定對謝卿辭發起清算。
「瞧你叔父猶猶豫豫的模樣。」老者在謝天耳邊嗤笑,「讓他做總指揮,開局輸一半。」
謝天也看不上秋成烈的表現。
「叔父。」他低聲提醒,「都看著你呢。」
秋成烈醒悟,連忙端正表情:「諸位皆是我秋氏的同盟家族。墮修殘暴,掠奪毀壞我等家園,我等同氣連枝,理應聯手反擊!」
謝天帶頭應和:「以血還血,以牙還牙!」
如此,原本略顯僵硬的氣氛才算昂然了些。
謝天心情陰沉,都怪那該死的謝卿辭攪局,讓自己聲望大跌,否則此次行動總指揮必定是自己,哪裡輪得著秋成烈拖後腿?
又有一人低聲道。
「我等僥倖未死於天穡沙暴,如今家人盡喪,只願墮修償命!」
此話戳中不少人的傷痛,他們應聲道:「償命!」
「償命!」
濃重的復仇情緒霎時籠罩全場。
秋成烈暗暗皺眉,他強調:「大局為重。諸位記得收到信號前,切勿對墮修動手!」
他表情嚴肅:「今晚墮修閉關,勢必會在四周設下強大結界,一切以突破粉碎結界為先!」
眾人各自附和,但心裡如何想的,便唯有自己知曉了。
畢竟此刻站在這裡的,誰不和謝卿辭有血海深仇?
「你今晚注意保全自己便行,這些人必會發狠。」老者懶洋洋道,「他們都是天穡人,根在天穡。不除掉謝卿辭,祖宗基業就全毀了。」
以前的他們都是人上人,是天穡貴族,然而如今天穡城毀了,謝卿辭收攏流民,重建天穡村,觸犯了他們的根本利益。
沒有人比他們更想謝卿辭死。
「我知道,可為何只有西岐部洲的宗族願意聯合。」謝天在心裡長長吐出一口惡氣,「其他那些宗門,天機宮,百善門,不都有精英在那日折損么?他們怎麼不動手?」
若能六十八宗門聯合起來圍剿謝卿辭,今日就無需以重傷他,斷絕其渡劫可能為目的,而是直接殺死他。
「因為人性自私,而謝卿辭在西岐,不在南厭,也不在北荒。」
老者淡聲道:「事後那些人看到你的成效,自然知道該如何做。」
「嗯。」
謝天在心中冷笑,謝卿辭居然還有心思成親,想來預料不到,今晚之後會發生怎樣的慘事。
只要想到自己今晚行動會讓謝卿辭心痛憤怒,他便渾身發熱,戰意昂然。
「這是我們除去謝卿辭的大好時機。」
秋成烈繼續鼓舞士氣:「便是我們今晚盡數折損在此處,只要推動劫數來臨,便是值得的。」
謝天給他們提供了最關鍵的消息。
老頭確定,今晚謝卿辭會幫他的妻子灌頂治病,短暫的閉關間隙,便是他們的行動良機。
*
清螢走進一處隱秘的山洞,看到謝卿辭已經在陣眼坐好。
這裡距離天穡村有段距離,而且為了保證隱秘,謝卿辭設置了多處隱秘符籙陣法。
其實最安全的辦法還是前往雲夢洞天內,然而在雲夢洞天中,謝卿辭無法引動百姓祈福功德之力,只能遺憾放棄。
此刻謝卿辭坐在陣眼出,有無數密密麻麻的黑色符籙自四角蜿蜒而上,蛛網般籠罩著他。
「我回來了。」清螢說道,「外面安排好了,安全由蘇木盯著,不會出事。」
而且她知道師兄布置了結界。
一切的一切,都只為保證今晚祓邪典儀順利進行。
「此刻天地間祈福靈力與功德之力皆被我引動,是祓邪良機。」
謝卿辭說明道:「儀式會持續三個時辰,會有些痛,你必須忍耐——典儀不能中斷。」
清螢坐在謝卿辭對面:「若被中斷會怎麼樣?」
謝卿辭言簡意賅:「元氣有損,根骨大傷。休養一年後才能進行二次祓邪。」
那聽起來還是挺有風險的。
儘管早已得知,又對謝卿辭十分信任,可清螢還是有些緊張。
因為她對未來存有期待。
若是以前還未與謝卿辭相愛時,這病好不好都無所謂。
可如今他們擺脫了過往仇怨,按照自己喜歡的方式成親,以後的日子怎麼過,結局又要如何都規劃的清清楚楚。
只差一個健康的軀體,他們的生活便會徹底幸福美滿。
……呸呸呸。
這種語氣聽起來就不吉利。
做好最壞打算。
清螢告訴自己,沒有希望就沒有失望。
或許看出她隱藏在平靜外表下的緊張,謝卿辭道:「稍後我會將全部功德祈福念力加護於你。」
「沒事。」清螢沖謝卿辭露出自己最擅長的微笑,「師兄你快告訴我,儀式順利結束,我們會過上什麼樣的好日子嘛。」
謝卿辭正在啟動法陣,聞聲道:「為何說此事?」
她開玩笑道:「給我點刺激吸引力嘛,這樣哪怕一會兒痛一點,我也能忍住。」
謝卿辭沒有笑,他淡淡瞥她一眼道:「琴瑟在御,歲月靜好。」
「抄書上的台詞不算。」
「那等你痊癒后便知道了。」謝卿辭輕聲道,「你會成為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這話有點土。
可她就是忍不住唇角上翹。
「好,那我無論如何都要堅持下來。」
待她笑完,謝卿辭也將陣法準備完畢。
「靜心沉氣,感知天地靈氣運轉。」
「嗯!」
清螢闔目,運轉體內靈力,第三個周天後,她果然感受到天地間暖融融的靈力流動。
「吸納融合。」謝卿辭平靜的聲音彷彿從天邊傳來。
祓邪典儀的具體流程兩人事先已演練許多遍,此刻配合起來並不生澀。
但痛苦遠超她的預計。
她的病在先天不足,在靈根有結,天生就是歪的,無論怎麼養護都是治標不治本,必須打碎重新梳理。
而體現在現實,便是彷彿骨髓都要為那天地間的巨力攫取壓榨,每一寸血肉都在痛苦哀鳴。
清螢滿頭大汗,溫暖的功德祈福之力穩住了她的神魂,讓她得以保持清醒,以至於暈厥更像是一種恩賜。
忍耐,忍耐!
清螢清醒的意識拚命告訴她,此刻絕不能放棄,只要堅持過去,生活便是一片坦途。
他們可以四方遊歷,行俠仗義。
也可在天穡安然養老,庇護一方。
他們可以細心品味探索,相愛的秘訣。
她會很幸福很幸福。
以前那麼多苦都吃了,現在這點痛還忍不住么?
想到此處,清螢緊繃的軀體漸漸放鬆下來。
疼痛不可怕,真正難以忍受的,是孤獨與毫無期待的生活。
「沒事。」
她甚至抽出餘力安慰謝卿辭:「我堅強不堅強?」
從清螢發出第一聲痛哼起,謝卿辭表情便迅速冷了下來,此刻更是毫無笑意,即使聽到少女的安慰,也只輕輕嗯了一聲。
「等到明天,一切就都好啦。」清螢輕聲道。
此刻是黎明前最後的黑暗。
黑夜煎熬。
不止是對她,亦是對他。
時間點點滴滴過去,疼痛被拉鋸得綿長,以至於清螢意識漸漸朦朧。
忽然!
謝卿辭表情變化,清螢亦是朦朧抬頭。
「結界被人攻擊了。」她艱難道,「采采和蘇木正在阻擋。」
「勿要分心。」謝卿辭淡淡,「村中無事。」
見謝卿辭表情淡然,清螢便也放下一半的心。
也是,蘇木如今已經覺醒,師兄又嚴密設下結界,無論如何,都能撐到他們了結祓邪之事。
但清螢心裡清楚,絕對是謝天在搗鬼,哪怕他本人沒來,也絕對在幕後推波助瀾。
怎麼根骨廢了,此人還能上躥下跳?
屬實噁心到家。
等他們這邊處理完,就去把謝天骨灰都揚了!
*
天穡村中。
采采鬆了口氣,心中暗道:暫時算是抵擋住他們了。
旁邊的木苗安安靜靜,她知道蘇木這是將心神都放在維持結界上了。
能堅持住就行。
眼下看結界還算穩固,將那些兇悍賊子盡數擋在結界外。
采采轉身,顧不得問候蘇木,她快步在村中巡查,讓還在外遊離的村民都立即返回家中避難,以免在外被誤傷。
村外守護反擊交給神木大人,她則必須保證後方穩定,絕不能在內部崩潰。
這是她身為聖女的覺悟。
與此同時,結界外眾人也陷入僵局。
「謝卿辭加大了對功德之力的抽取。」老者在謝天耳邊聲音嘶啞,「他可真是憐惜他夫人。」
功德之力何其珍貴,常人得上一絲都愛如珍寶,倒是謝卿辭絲毫不吝嗇,盡數煉化為清螢灌頂。
謝天環顧形勢,嚴肅道:「先別管他,我們得在他出關前破解結界!」
此時他們已經發起偷襲,可惜天穡村反應迅速,以結界作為依託,由蘇木發起反擊。
他們圍攻了半個時辰,居然都未能進入。
老者道:「魘力已在侵蝕,再過一個時辰,便可破解結界。」
「一個時辰太久了!」謝天果斷道,「現在已經耗費了半時辰,誰也說不好謝卿辭什麼時候出來。」
「叔父,如今這樣不行。」謝天當機立斷,尋到秋成烈,明確建議道,「時間緊張,我們不能拖下去。」
秋成烈滿頭大汗:「我知道,可現在能如何?!沒看到都已經死了三個人么!」
他們這隻精英小隊的英勇毋庸置疑,大多數人都是抱著同歸於盡心態而來,因此在與蘇木第一波交戰中,便折損三人。
氣勢倒是尚可,但天穡村的難啃,眾人卻是感受到了。
「所有人集中一處,重點突破。」謝天勸說道,「如今這樣分散進攻,恰恰如了神木之意。」
「若是無法突破呢?」秋成烈道,「你看不出他們就是在拖時間么!」
他居然還跟自己爭執。
謝天簡直要被自己這白痴叔父氣死,要麼堅持己見,立即鎮.壓一切不同意見,要麼權衡利弊選擇接受。
這樣拉扯爭執是最消耗士氣的做法。
這成事不足的廢物……
謝天只恨自己未得神木,根骨仍未痊癒,不然他真想將這廢物叔父人頭斬落,接管指揮大權。
正如此痛恨,兩人忽然聽聞身後傳來嘶啞人聲。
「我有方法破解此結界。」
謝天回頭看去,只見是名瘦弱青年:「我為天穡大長老之孫,我有能夠侵蝕神木的血珀,突圍之事交給我吧。」
老者嘟囔:「遺老遺少里還是有能人的。」
秋成烈望著青年背影,眉心卻未舒展開。
「那等突圍進村,又該如何?」
秋成烈此時也意識到自己的權變不足,因此還未突破便已經開始憂慮了。
謝天冷冷道:「殺。」
「殺?殺誰?」秋成烈敏感道,「不是說好以阻礙擾亂墮修為主么?你要直接刺殺他?」
「今晚行動,當然可以殺人。」
謝天冷冷道:「但只殺天穡村民。」
「殺到謝卿辭不得不破關,不得不出手為止。」
秋成烈遲疑:「這些都是天穡倖存百姓,動手是不是……」
謝天以看傻子的眼光看他:「秋氏與歸古如今還有名聲可言?而且若是所有人都死了,消息自然傳不出去。」
秋成烈悚然。
對外甥的狠辣,有了新的認知。
謝天才不管秋成烈如何看他。
今日或許是他翻盤的唯一機會,他必須抓住。
神木之芽,謝卿辭的死劫,他要一併拿下!
殺人逼迫謝卿辭現身,是謝天方才突然冒出的靈感。
這個計策就連他本人,都越想越覺得妙。
哪怕謝卿辭當真冷血無情至極,受他庇佑的百姓無辜被屠戮,而他卻袖手旁觀,如此惡舉,亦會使其功德大損。
「他不是要功德之力為清螢灌頂么?」
謝天冷漠嗓音里難掩嗜血興奮:「我倒要看看,他謝卿辭準備如何。」
這是謝卿辭於情於理,都無從選擇的絕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