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六十六章:情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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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穡村內,此時一片凄風苦雨。天色昏蒙蒙的,不是何處而來的鬼祟發出陰森尖銳之聲。
百姓們關門閉戶,與家人躲藏在一起,只聽到遙遠處傳來沉悶的轟隆之聲,以及村中巨木瘋狂生長的咔嚓聲響。
此刻神木全力催化,粗壯的枝幹連帶密葉如同木龍包住了全村建築。采采與神木同源,藉此快速遊走全村,檢查是否還有村民遺落在外。
還真讓她看見了一個六七歲模樣的男童,小男孩臉上滿是淚水,瑟縮在一處牆角,嚇得不敢發聲。
「怎麼還不回家!」采采罕見沒了平日的溫柔,斥責道,「不是強調許多遍,立刻回家中躲避么?」
小男孩早便嚇傻了,此刻見到活人方才痛哭:「仙子姐姐,天災、天災又要來了嗎?」
孩子言語中的尖銳恐懼深深刺痛了采采。
「不怕,莫要亂想。」
可采采來不及過多安慰他,也沒時間幫他找回家的路,她拽住小男孩,左右張望發現一戶人家,立刻拽開院牆上攀附的枝葉,破門將小男孩送入。
「讓他在此暫避。」采采急促地說道。
大著膽子出來查看的男主人下意識接住男孩,盯著門結結巴巴道,「門……」
「無妨。」
采采拍了拍藤蔓,藤蔓自然將木門破口保護嚴實。
一圈下來,采采與蘇木溝通。
「全村檢查完畢,皆有藤蔓防護。」
之所以要求村民全回家中躲避,是因為神木可以將房屋當做一個個小據點,以藤蔓附著靈力,為其防護。
蘇木簡潔道:「嗯。」
采采知道蘇木此時交戰正烈,難以分神與自己交流,她不再糾纏,站在全村最高處的祭壇,隨時策應意外事故。
采采告訴自己,清螢姐姐正在療傷,他們這邊必須頂住。
她淺淺呼出氣,孩童尖銳恐懼的哭聲似乎還在她耳邊回蕩。
這裡是她來之不易的家,她是天穡的聖女。
她環顧四周,只見巨木蔥蘢沉默,堅定地捍衛結界,心中勇氣決意更盛。
百姓在這裡,神木大人也在這裡。
謝仙君還需兩個時辰方能趕回,在這段時間裡,她不會再退讓一步!
就在此時,她忽然感到自己心中的勇氣忽然猶如實質,接著如絲線被陡然抽離,成為一團融融的綠色光團,飄向村前。
綠光的漂離並沒有給她帶來痛苦,疑惑之餘,只見村中有無邊無際的綠色光點同時升起,它們化作螢火光海,猶如流星落雨,一同飛向村前。
「這是……」
「這是百姓的祈願香火之力。」蘇木適時解釋道,「這些力量會注入結界。」
采采心中放鬆,想必這是謝仙君留下的後手。當人們的心愿共鳴足夠強烈,並且高度一致時,便可化作香火起源之力,庇佑一方。
對此她先是驚喜,隨後又有些擔憂:「那清螢姐姐那裡,豈不是用不成了?」
關於治癒計劃,謝卿辭沒細說,主要溝通了要害處,
蘇木理智道:「百姓性命重要。」
也是,謝仙君既然留了這樣的布置,那他定然有自己的底氣,他們只管將眼下敵人擊退。
天穡保衛戰,正式打響!
……
一刻。
兩刻。
采採在心中計算自己抵抗的時間,時間每流逝一分,她心中的希望就更多一分。
前方戰事還算順利,蘇木成功將所有敵人抵擋在結界外,采采見狀靈光一閃,以靈力擴大自己的嗓音,在村中鼓舞人心。
她想起自己在清螢姐姐那裡學到的一些言語,聲音鏗鏘有力。
「我們不能後退,我們的身後就是父母妻子!」
「堅定信念!相信神木、相信仙君!」
「仙君正在浴血奮戰,我們要做的便是相信!」
不管她說的話百姓們有沒有全信,反正湧向結界的香火念力更多了。
那便有用!
采采受到振奮,更是努力起來。
村外。
謝天低聲道:「這天穡聖女,確實有些能耐。」
「什麼聖女,不過是埋在血珀中的人柱罷了,」瘦削青年冷笑道,「被墮修稍加收拾蠱惑人心,便真以為自己是名門貴族不成。」
謝天不動聲色:「兄台準備如何出手?」
瘦削青年此時已來到最前線,同行的西岐修士正祭出各自靈寶,與神木枝杈打得天昏地暗。
「還請道友為我護法。」瘦削青年道。
「這是自然。」
謝天雖然修為沒有盡數恢復,但削減抵抗襲擊枝葉還是能做到的。
天河御手中托著一塊如同紅寶石,但材質柔軟粘稠如血肉的事物。
此物便是血珀,以人柱之肉提煉而出,對神木有致命殺傷能力。
獻祭血珀前,天河御恨聲道:「在下天河御,為天穡血脈,如今宗族盡亡於墮修之手,此仇不報,誓不為人!」
「嚯?」老者饒有興趣道。
噗呲!
天河御滿腔悲憤,居然直接將右手插入胸膛,切下一片心臟。
他忍痛顫聲道:「此為……仇敵之血。」
神木視天河氏族如仇寇,倒是方便他使用秘法。
他密念法咒,心血潑灑在顫抖的左掌,與血珀蠕動融合,驚人的憎惡穢氣瞬間發酵蔓延。
謝天切掉一條揮舞的樹榦,皺眉避開了些。
「真是偉大的情感。」
但老者在他耳邊道:「你湊近些,老夫可以助他一臂之力。」
「你怎麼幫他?」謝天一邊說一邊靠近。
老者平靜道:「魘力。」
……
蘇木的神識猶如樹根,在整片天穡村不斷蔓延生長,最終結成密實的網。
在這片神識之網裡,任何風吹草動都逃不開他的感知,而他可以源源不斷的從地脈深處汲取靈力,增強自身。
正是這份獨屬於神木的特性,方才讓他在數十名高手的突破圍攻下堅持住,成為天穡結界的骨幹,支撐結界始終不被突破。
他認為之後會越來越好。
蘇木能感覺到,方才已經是他們攻擊強度的最頂點,這些偷襲者再難有更強的攻擊。
計算靈力流逝,自己大概還能堅持住至少一時辰。
聽到蘇木的言語,采采不假思索道:「那也足夠了。」
就沖蘇木此刻能騰出空,和她講解這番言語,采采便知道,情況應該大為好轉。
她道:「我去繼續鼓舞大家,然後巡查四周防禦情況。」
蘇木沒有回應,她未曾在意。
然而,采采剛抬起一步——
轟隆!
全村震動,四面意思的震動。
因為天穡村時日尚短,只是凡土建築,並未來得及刻印法陣維持。此刻是由神木全然撐起了整座村子的建築,因此一旦神木出現差錯,全村的建築也會隨之動搖。
石子沙土滾滾而下,隨之而來的是此起彼伏的驚恐尖叫。
原本給予人們安心的藤蔓之門,成了發酵恐懼的源頭。
有人驚慌地想逃竄出院落,卻被藤蔓封死在家中,頓時更加恐懼。
采采清楚地看到,一直源源不斷注入結界的香火之力,瞬間斷絕散開。
「神木大人?」她立即呼喚蘇木,然而回應她的只有巨木難以遏制的顫抖,密密麻麻的裂隙從根部一直向上蔓延。
「蘇木?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血……珀。」蘇木的聲音里彷彿含著無盡痛苦。
采采手腳發涼,她在記憶里發掘出這個詞代表的含義。
被封印禁錮的五百年裡,她並非對外界毫無知覺,因此知道自己的一部分血肉被剖取,提煉出了什麼靈寶。
而那個東西,就叫做血珀!
凝聚了神木全部痛苦的至陰至邪之物,一滴足令萬草枯萎。
采采表情驚駭地看向結界——
結界最上部,赫然出現了一處黑色空洞!
*
漫長的混沌中,清螢忽然驚醒。
她臉色蒼白,不見半分血色,劉海早被冷汗浸濕,緊緊貼在額頭上。
「師兄……」
她張口,發現聲音不知何時已變得乾澀沙啞。
隨著她的呼吸,神魂深處也泛起如潮汐般起伏不停的痛。
痛得狠了,清螢只能將呼吸儘力放淺,以此減緩疼痛。
她低聲問:「我方才昏迷了么?」
「沒有。」謝卿辭溫聲道,「儀式期間,必須時刻保持清醒。」
原來她不知何時,已被疼痛折磨得昏沉。
「什麼時辰了?」
謝卿辭望著她的眼神晦澀:「還有一個時辰。」
兩小時,一百二十分鐘,七千二百次呼吸。
清螢慢吞吞地做了換算,發現時間長得令人絕望。
好痛,真的好痛。
可她不想給謝卿辭增加任何的壓力,默默將言語吞了回去。
「沒事的,再過一會兒就好了。」
她不再去想漫長的呼吸,而是想今日浪漫的天氣,人們的歡呼祝福,還有師兄贈與她的花冠。
不止花冠是禮物,現在的儀式也是禮物呢。
師兄想讓她做世界上最完美最幸福的女孩……但她得堅強……要學會忍耐……
清螢迷迷糊糊地想著,疼痛將她的思維邏輯攪得紛亂,就在她調整呼吸,決定繼續忍耐時,她忽然聽見一聲呼喚。
「謝仙君!」
「謝仙君能聽見么?」
誰?采采?
清螢茫然抬眼,正要尋找,卻發現謝卿辭面色不變,只是平靜地望她。
「師兄?」清螢疑心自己恍惚聽錯了,「剛才采采是不是說話了?」
謝卿辭道:「勿要分神,你靈力呈紊亂之相。」
但清螢實在太了解他了。
只那一瞬的遲疑,已然讓清螢感覺到不對勁,她追問道:「師兄,村裡出事了么?」
謝卿辭微微闔目。
「師兄!」清螢焦急道。
謝卿辭沒有言語,但洞窟中瞬間響起采采焦急乃至於尖銳的聲音。
——方才他將這些聲音隱匿,不欲清螢聽見。
「謝仙君,結界崩潰了!」
「神木大人被血珀侵蝕!」
「他們在殺人!我儘力而為,但仍需要回援!」
采采尖銳的聲音如同碎瓷,刺痛清螢的鼓膜與心臟。
她最擔心的情況……還是發生了。
「他們太弱了。」謝卿辭聲音聽不出喜怒,「即使設下重重防禦,最終也撐不過三個時辰。」
清螢抬眼望著他,嘴唇微顫。
「其實,只是一年……」
「天穡村聖女不是你,明日你我便可離開,大可不必將責任攬在頭上。」
清螢打斷他,給他平靜又溫和的眼神:「他們在殺人,我不會死,快回去吧。」
天穡村如今收容了三百多餘百姓,那都是活生生的人命。
儘管兩個時辰的忍耐白費,而且會元氣損傷,一年後方能重新灌頂等等……但至少她不會死,甚至只是推遲些時日。
孰輕孰重,清螢分得清楚。
謝卿辭道:「當初在九幽,我亦是如此想法。」
「在所有人的祝福下相愛。」清螢溫柔地望著他,「這不是我們的願望么?」
方才他們灌頂時,百姓的祝福感念之情,清螢感受的明明白白。
「我們提出收容這個意見……是有責任的。」
她輕聲催促:「快去吧。」
謝卿辭神色出現變化。
「不要耽誤時間了。」清螢焦急道,「快!現在每一秒都可能有百姓死去!」
「師兄!謝卿辭!」
最後,清螢聲音還是加重了。
洞窟內驟然安靜。
吹動她頭髮的靈流終於停歇,清螢只覺全身一輕,隨後是密密麻麻的,百倍於之前的疼痛。
她只覺經脈絞痛,張口便嘔出一口鮮血。
她面色慘白倒下,謝卿辭立即封住她全身大穴,並喂她服用丹藥,匆忙穩住她急速流逝的氣血。
「沒事,我自己能找到葯。」清螢用手輕輕推他,「我有靈寶護身,快去吧。」
確認清螢確實無性命之虞,扶著她在軟榻上躺好,謝卿辭這才起身。
他臉色冷凝,全身殺意縈繞。
他平靜道:「等我。」
「嗯。」
清螢試圖向他微笑,卻實在沒有力氣,只能歉意地望著他。
走出洞窟時,謝卿辭衣袂間都彷彿帶著殺氣。
呼。
結界的霧氣遮擋住謝卿辭的身影,直到他最後一寸身影也消失不見,清螢方才任由自己齜牙咧嘴起來。
嘶,痛痛痛。
她眨眨眼睛,忍住生理性淚水,只是吸溜吸溜地抽冷氣。
她從不知道自己這麼能忍痛,換作以前,肯定在灌頂最開始她就琢磨怎麼耍滑逃跑了。
是為了幸福啊。
清螢疲倦地閉上眼睛,軟榻很舒適,讓她暫且休息會兒。
等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師兄就會解決所有風波,回來找她了。
*
謝卿辭回到了天穡村中。
只見入目儘是火海,凡人偶爾響起的凄慘尖叫被夜晚拉得綿長。
「……您……終於回來了!」
蘇木聲音慶幸又釋然,他聲音里透著深切疲倦,卻努力振作道:「賊人被我儘力圍困在第一巷口。」
他確實儘力了。
結界破碎后,西岐修士想把凡人從家中捉出屠戮,需先破壞外面包裹的神木枝幹,蘇木半分餘力也未留給自己本體。
他全部心神都用在保護天穡村。
保護他與采採的家。
謝卿辭一句話也不想說,冷著臉提劍向前走去。
他的身影看起來極緩慢,但每一步踏出去,都猶如鬼魅般,瞬間出現在數丈之外。
白影連續閃現,他已出現在秋成烈眾人面前!
「這是……你是——」
秋成烈還未及言語,便已被靈力劍氣撕碎成兩半。
采采滿身是血的從陰影里跳出,她指出方位:「拿血珀破壞結界的賊子在那裡!殺了他神木大人就能恢復狀態了!」
謝卿辭未趕到之時,采采一直與蘇木協力,試圖刺殺天河御,卻始終未能得手。
秋成烈將他看得很緊。
「謝仙君,清螢姐姐……」
采採的話沒能問完,謝卿辭身影已消失不見。
他只準備殺人,最高效的殺人。
采采心口發緊,急促道:
「我去滅厲火!」
原本他們勉強能忍受損失,繼續與賊子周旋下去,然而不知是誰想得惡毒計謀,準備以烈火焚燒天穡村,將所有村民在神木中活活憋死。
采采只能向謝卿辭求援。
謝卿辭未與她說明儀式中斷的後果,但從此刻反應,采采也能大約猜出清螢的情況。
都怪她太沒用了。
謝卿辭手持長劍,絲毫沒有留情打算,劍光吞吐明滅,收割一條條性命,碾壓級的戰力讓人根本無法生出抵抗之心。
火光映照著冷峻凌厲的面容,恍若煞星降世。
此時采采與蘇木合力,撲滅村中大火,她遠望謝卿辭身影,嘆息道:「不愧是謝仙君。」
她心中複雜自責,難以訴說。
而見環境逐漸安定下來,蘇木此刻也再難維持龐大的靈力輸出,一條條枝幹漸漸枯萎。
他叮囑采采:「你協助仙君維持村中安定,我需要再度安眠休憩。」
采采神色難掩擔憂掛懷,頷首表示明白。
看著小丫頭疲倦沮喪的模樣,蘇木不由想要擁抱她稍作安慰,但就在他抬起手時,忽覺不對。
植物對天象敏銳的感知在此刻發揮作用。
「雷雲?」
平白無故,天地為何會起雷雲?還是罡雷?
……
謝卿辭抬眼瞥了眼天空,神色冷漠毫無變化,根本未將劫雲放在眼中。
擅殺氣運之子,自會引動天象變化。
可如謝天這般的氣運之子?
謝卿辭每當想到,便深覺天地乾坤確該重塑。
可他幾乎殺盡來襲之敵,卻都未看見謝天。
他冷冷道:「謝天何在?」
粗壯男人涕泗交加:「我真不知道,仙君、仙君饒命——」
血光閃現。
謝卿辭不理會倒伏的身體,走向最後剩下一人。
「不要殺我,仙君饒命!」此人膽小如鼠,已然嚇傻。
謝卿辭沒有時間浪費,直接準備搜魂。
「謝天何在?」
那人茫茫然道:「從破除結界開始,他便消失了,他去了——」
顫抖的食指指向村后。
「那處。」
話音剛落,謝卿辭只覺神識微動。
他布置在洞窟的結界已破!
誰破的?為何破?
細究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重傷的清螢便在那裡!
謝卿辭瞳孔緊鎖,神魂震怒,他立時準備折身返回洞窟,然而天穹雷雲震動——
他的情劫已至。
蘇木臉色慘白,立時看清情況:「謝卿辭為何會在此刻渡劫?」
而且雷雲中吞吐電蛇稱朱紫,正是最為霸道猛烈的九玄渡厄天雷!
他記得清楚,神農大人當日飛升,招來的便是如此雷劫!
蘇木脫口而出,震撼道:「他要證位天道?」
他知道謝卿辭已是仙人級修為,卻從未想到,其人竟是歷劫道種。
當今世道紊亂,天道空懸,所待之人便是謝卿辭?!
謝卿辭抬頭,虛空之處,傳來不辨男女,莊嚴空靈的斥責之聲。
彷彿萬靈之母,又似原初之父。
「即為天道,怎可偏私一人?」
謝卿辭清峻的眉眼,在此刻透出難掩戾氣。
此刻降臨的,竟是本世法則。
引導他誕生此世,七世輪迴,登位天道,以匡扶三界的根源。
「七世劫數輪迴,如今你只差一劫。勿要為一人之私情,偏廢天下。」
法則斥道:「勘破情劫,證得大道。」
「謝卿辭,這是你的命——」
「還不看破么!」
天雷醞釀,這是法則促成已久的宿命時刻。
天時地利人和,比起他此世第一度情劫,更要順暢百倍。
只要那個凡人女孩死,他便情絲盡斷,六根清凈,大道之位唾手可得。
然而謝卿辭看都不看天雷一眼,立即瞬身準備離去。
法則震怒,謝卿辭是祂親手選定的道種,怎麼一個兩個……就都被凡人少女蠱惑了心神!
震怒之下,祂立即降下三道天雷,以作警示。
法則屢屢阻攔,謝卿辭這才吐出今晚對法則的第一句話——
「滾開!」
言語冰冷,殺意凜然。
他根本不在乎什麼天道、什麼法則。
他選定的宿命是在相愛之末,為清螢所殺,那他的命數便必須如此!
蘇木此刻已將全部村民轉移在自己樹根築造的地洞中,見謝卿辭如此做派,徹底為之震撼。
放眼三界,有誰面對天道之位,能如此……輕蔑不屑?
村后究竟有什麼在吸引他……清螢?!
可這是天道之位啊。
換作他與采采,他都不敢保證自己能如此決絕,自始至終毫無半分猶豫。
蘇木與謝卿辭並不相熟,在他心目中,謝卿辭形象一直是個冷淡強橫的劍修。
而場上,謝卿辭與法則的交鋒還在繼續。
他長劍無鞘自鳴,劍光如浩蕩江水,磅礴恢弘,瞬間撞上天雷,竟生生斬斷雷霆!
謝卿辭不再施捨雷雲一個眼神,立即要回到清螢身邊。
——他心中忽然劇痛,神魂欲裂。
他感覺到,那融入他心頭血,將自己與她緊密相連的同心繩……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