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第六十九章: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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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當然算。
他罕少欣賞自己的皮囊軀體,因此就連他本人,也是在紙條上浮現這樣字句后,方才想起自己確實有這麼一處身體特徵。
謝卿辭立即捂住自己領口。
領口嚴嚴實實,袖扣上的雲紋凹凸明晰。
也是……以他的實力,無論什麼時刻,都能夠維持從容平和的外表儀態。
況且即使敵人買通照料幼時的他的僕婦,也無從得知「紅痣被吻會癢」的訊息。
因為這點連他自己都不清楚。
可如果設想,清螢踮腳輕吻他鎖骨……
謝卿辭表情浮現細小波瀾,在捂嚴實的領口之下,鎖骨似乎當真傳來虛幻的酥癢之感,難以忽視。
「我沒偷看,你自己給我親的。」
與此同時,白紙一處空白上,出現了小而擁擠的委屈字跡。
「此事暫且不論。」謝卿辭面不改色道,「還有什麼能夠證明你的身份?」
這怎麼能不論?
清螢急得團團轉,焦急之下,她伸手想抓住謝卿辭的衣袖,卻被冷淡地躲開。
謝卿辭冷淡開口:「你身份不明,勿要……碰我。」
清螢心裡委屈,險些要掉眼淚。
就沖師兄的瞬間猶豫,她就能敏感地察覺到,他絕對感覺到她的身份了,他絕對動搖了。
他可是她在混沌不明的亡界,唯一能夠信任的人!
但她能明白大局,只吸吸鼻子,抓緊時間,快速在紙上寫道:
「你的腰溝很深,可以伸進我兩根手指,劃過時很流暢。」
兩根手指?!
謝卿辭被如此精準的用詞集中。
「她」說得言之鑿鑿,連幾根手指都能講清楚——而且謝卿辭莫名有種預感,如果真的讓「她」來嘗試,他的……腰溝,一定會完美契合。
所以她為什麼會知道?怎麼會知道的這麼清楚?!
「你為什麼知道?」謝卿辭問。
清螢委屈:「我親手為你沐浴過啊。」
而且在識海中,兩人神魂交融,還有哪裡是不了解的?
親手沐浴?
他什麼時候手斷了?
謝卿辭十分篤定,自己除非斷手,否則絕不會讓小姑娘那樣……服侍自己。
他眸光微冷,這九幽城邪祟的行為,已然觸碰到他的底線。
「因為你再過十天就癱瘓了。」
潦草字跡寫了一行,不顧這簡潔數字已經對劍修造成怎樣的驚愕,用力劃掉后,重起一段道,
「寫起來太麻煩了,還是先解決我不能現身的麻煩吧。」
「我是一百二十五日後的清螢,死在與你成親的當夜,死因不明。現在我可以觸碰除人以外的一切事物。」
「而且你這些同門大半都被掌門控制了,他們十日後就會害你,最後你會根骨盡廢雙目失明。不過與我成親前,你已經徹底痊癒了。」
白紙黑字,言簡意賅,明明白白。
謝卿辭反覆閱讀這行字跡,每個字他都認識,筆鋒更無比熟悉,但連續在一起,便如此令人難以置信。
他沉默半晌,道:「九幽城邪祟應當無如此……豐富想象力。」
「都說了我真是本人。」
字跡明顯加深,對他的怨氣溢於言表。
謝卿辭輕嘆,到了此刻,他基本相信面前清螢身份,唯獨無法相信她怎會死在一百二十五日後。
他怎會讓她孤零零死去,淪落至此險境?
謝卿辭滿心疑惑,有無數疑惑想要詢問。但正如她所說,文字表達有太多限制不便,至少要讓她能夠與生者言語才是。
了解到清螢無法觸碰活人,卻能被邪祟觸碰攻擊后。
劍修眉心緊蹙:「那必須讓我儘快看見你。」
白紙抖動,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響。
想必是小姑娘在認真點頭。
此時眾人還未返回,謝卿辭分出一縷神識洞察四方,自己則沉吟思忖清螢之事。
亡魂復生之事,自古以來都是修士最為關心的議題之一,但能做成者寥寥無幾,即使是最出名的幾樁案例,也都付出了巨大代價,最終結局也多以悲慘告終,很有警示後世的意味。
那種炮製活屍的法子肯定不能給清螢用。
可以先使用暫代方法,能溝通了解更多情況后,再解決根本。
嘩啦嘩啦。
白紙翻動的聲音喚回了謝卿辭思緒。
「你在想什麼?我也想聽。」
看到這句話,謝卿辭心中有些無奈,少女渴盼的眼神似乎已在他面前浮現。
清螢帶來的消息動蕩嚴重,但對於他來說,沒有一百二十五日後的她死去來的嚴重。
「我在想,要為你儘快尋一個憑依之體。」謝卿辭道,「九幽環境過於兇險。」
「你想到辦法了么?」
謝卿辭:「嗯。」
聽到那聲簡短溫柔的應聲時,清螢分明還不清楚他準備怎麼做,心裡卻已然安心許多,頗有些酸楚之意。
這時候的師兄,與她還只是收留與被收留的關係,關係比外人更親近,卻也沒有經歷之後的生死考驗。
為亡魂賦體,且無太多副作用,只是想想便該知道有多難。然而聽聞她遭遇麻煩,謝卿辭還是毫不猶豫地答應幫助她。
甚至在此處求助的不是她,而是另外的無辜之人,謝卿辭多半也會同意出手相助。
她想起師兄出事時候,自己第一反應是開溜……兩相對比,尤其明顯。
師兄比她高潔溫柔了太多太多。
小姑娘鼻尖泛酸,默默下定決心。
清螢還不知道自己眼下處於什麼情況,或許是時間回溯,或許是幻境,或許是她穿越回去,亦或是平行時空。
但不管怎樣,她都一定要阻止十日後那場慘烈的意外。
「什麼辦法?」
白紙已經沒有餘地讓她書寫了,清螢正準備再去取一張時,便聽謝卿辭輕聲道:
「畫皮。」
清螢詫異,畫皮的典故人盡皆知,大概是惡鬼披著絕色美女的人皮,以各種欺詐手段戲耍人心,並在最終殺死受害者挖出其心肝的故事。
師兄要給她找張人皮?
不合適吧?
清螢不由自主地想象穿人皮
是什麼感覺,隨後整個人都不寒而慄起來。
而且煉製這種法器,通常都要求剝活人的皮……不行不行,絕對不行。
清螢正尋思該怎麼向師兄傳達自己的想法,便聽謝卿辭道:「我會以符紙為你勾畫一副軀殼,注入靈性感情。你屆時暫且依憑,待情況穩定后,再做調整。」
「好的,沒問題。」
說完清螢才想起來謝卿辭是聽不見自己聲音的,於是連連揮動手裡的紙張。
看見白紙嘩啦啦地響,謝卿辭彎了彎眸。
「這段時間無論如何,都不要離開我身邊。」他叮囑道,「你既然說同門皆有問題,應該清楚不宜與他們過多接近。」
白紙連連點頭。
見小姑娘說什麼都同意,表現出平日罕見的聽話,謝卿辭有些誤會。
他輕聲道:「不用怕,有我在。」
清螢:……
其實也不能說誤會,死後成為孤魂野鬼,這事擱到誰頭上不怕?
但即使是幻境,面對幻象的只有她一人,當師兄說出如此言語時——
她便確實有面對困難的勇氣了。
因為,這是謝卿辭留在她心裡的小小勇氣種子,它正在生根發芽。
謝卿辭看到寫得滿滿當當的白紙上,居然又有了新筆跡。
筆跡粗.重的哭哭表情覆蓋在整面白紙上,手法說不上講究,但眼睛飆淚,嘴巴癟癟的模樣居然意外形象。
哭哭表情在他眼前晃來晃去,想忽視都難。
只有那丫頭才做得出來這樣的事情。
謝卿辭聲音溫柔:「不哭,我一直在。」
白紙「唰」得翻面,偌大愛心圖案只差懟到謝卿辭眼前。
謝卿辭:……咳。
清冷劍修默默轉開視線,耳根有些紅。
離家前,清螢可不會對他如此熱情,怎麼百日後便這般直率?
是因為成親緣故?
所以……為什麼百日後他們成親了?
謝卿辭正想再說些什麼,忽然面色微凜:「有人回來了。」
清螢倒也機靈,仗著別人看不見自己,輕輕牽著謝卿辭袖袍,偶爾微微一拽,彰顯自己的存在感。
謝卿辭望向自己袖袍褶皺處,袖袍被扯動,手臂傳來磨蹭的觸感。他身旁顯然有另一個存在,可
伸手觸碰,卻只能摸到空氣。
兩人約好提醒間隙后,第一波探索小隊也回來了。
「師兄!」
回來的弟子清螢認識,名叫文靖,他是回報謝卿辭走火入魔的弟子,當日被掌門夫婦帶走調查,之後便不知所蹤。
壞胚一個。
清螢撇嘴,默默在心裡給文靖記上,決定找著筆了就提醒師兄。
文靖神色嚴肅:「九幽情況有些惡劣,封靈師兄讓我先行回稟,自己還在外追查,說兩炷香后回來。」
「能保持穩定溝通么?」謝卿辭問。
文靖卡殼:「……」
他知道來九幽真正任務是什麼,因此頗為敷衍,封靈讓他回來就回來了。
謝卿辭面上沒有絲毫情緒表露,他淡聲陳述:「進入九幽后,天樞令大部分情況下失靈,只能使用傳聲牌。」
說到這裡,謝卿辭沒有繼續言語,但冷淡平靜的眼神,已讓文靖深深低下頭。
謝卿辭道:「或許封靈說了,你並未記住。」
文靖立即反駁:「不,封靈師兄沒說!說了我肯定記得!當時一個男孩被發鬼擄走,師兄急於救人,又怕耽誤調查任務,方才讓我立即返回。」
清螢記得,當日魘惡獸作祟,就是文靖這批人任由邪祟屠戮無辜百姓,自己卻不動如山,最終逼迫師兄不得不以自身作皿,封印魘惡獸。
在他們眼中,上萬九幽百姓的性命,也比不上一次權力爭渡成敗重要。
因為他們認為九幽人死了,依然會在九幽鬼蜮轉世輪迴,所以無論死多少,怎麼死都無所謂。
謝卿辭蹙起的眉心微微舒展,似是相信了文靖說法。
——這還得了?
師兄以前吃虧,就是把人心想的太好了。
清螢當機立斷,的手指從謝卿辭袍口鑽了進去,接著輕拽他里襯,左右晃了晃。
她動作克制,也只做了一次。這樣表面看不出有什麼,卻能讓謝卿辭明確感受到她的不認同。
文靖只見謝卿辭微微垂眸,再抬眼時,仍然冷淡平和:「等其他人吧。」
之後,又陸續返回八人,皆說九幽情況惡劣,有三人與封靈情況類似——見到邪祟作惡,因此決定追查,沒有立即返回。
「師兄,我們先尋找清理駐紮之處吧,升起結界也需要時間。」名叫金山的壯實青年建議道,「此處給三位師兄弟留下暗號即可。」
其他人雖未出言,但表情明顯贊同金山說法。
九幽天氣暗沉陰森,陰氣旺盛,甚至混著難以分離的魘力,待得時間久了,實在讓這些吸納天地靈氣的修士不習慣。
清螢目光環顧面前眾人,微微蹙眉。
她知道當日有真心為謝卿辭護法的弟子,但更多是掌門棋子——莫非面前九人,皆是棋子?
當日劫難,唯有文靖倖存,其他人除了封靈,倒是真假難辨。
謝卿辭神色平靜,將接應工作交給金山與另一名弟子。
金山微怔,他建議升結界,傾向其實很明顯——
謝卿辭瞥他一眼。
金山立時閉嘴,不敢再有其他想法。
謝卿辭身為首席,清冷強大,從來只需一個眼神,便能讓全宗最桀驁的弟子乖乖信服。
可這次謝卿辭居然破天荒解釋:「你最善符籙之道,九幽環境詭譎,我們暗號務必隱秘。」
不止金山,頗有幾名弟子都驚詫抬眸。
冷淡清傲的大師兄,此前從不會解釋自己的行動緣由。
今日待金山這般和緩,莫非……
清螢卻心裡酸酸的,知道謝卿辭為什麼這麼做。
這些人都是他最信任,成為掌門勢必視為心腹的年輕代核心弟子,得知大部分背叛他后,他這是存有仁念了。
可歷史上,這些人對他可沒有半分留情。
謝卿辭未就此事多說,態度仍然平靜從容:「駐紮地點我已選好,在九幽城隍廟。」
站在城主府頂部洞察全局時,謝卿辭通過強大靈感,已基本了解全城情勢,眾人的反
饋是與他的靈感兩相對照,防止疏漏。
眾人紛紛頷首跟從。
謝卿辭的決斷正確性,從來無需質疑。
*
城隍廟不知是九幽幾千年前,還未化作鬼蜮時立下的,到了今日香火早已斷絕。
因為失望的九幽百姓不會來此燒香供奉,堂堂城隍廟,所有堪用的木料都已被取走當柴火,就連牌匾都不知所蹤。
城隍廟坍塌破敗,歸古一行人出現前,會在城隍廟居住的,儘是些居無定所的市井無賴。
別的地方,這些無賴或許是百姓最為困擾的生活因素,但在九幽,百姓基本不必為無賴騷擾煩憂。
因為這些市井無賴,總會死於下一次的邪祟作惡。
但邪祟作惡又會製造又一批流離失所之人,因此,九幽從不缺市井無賴。
「城隍廟仍有淡淡靈力運轉。」謝卿辭仰首望著高台上沒了頭的歪倒神像,淡聲道,「因此九幽雖未鬼蜮,卻未生機徹底斷絕。」
「其他地方也差不多。」文靖搖頭,「天道失位,地脈靈脈無從補充,我師尊說,其他地方遲早也會如此的。」
不知是誰嘆息一聲,眾人陷入短暫沉默。
謝卿辭望著神像片刻,打破了沉默,他說道:「一如往常,各自清理安歇,分出兩人支撐結界,抵抗魘力侵蝕。」
「是!」
其他人需三兩結對,方便危機來臨時相互遮掩,而謝卿辭身為最強,總是分配后被剩餘的獨立一人。
在過去看來不公無情的決定,此刻卻方便了謝卿辭二人。
……
空蕩破敗的廂房。
清螢為兩人清理打掃房間,謝卿辭則在琢磨如何為她賦體。
她一邊收拾,偶爾抬眼瞅瞅謝卿辭進度,不一會兒只聽紙張窸窣,謝卿辭已取出特殊符紙,手持玉筆,凝眸思索從何處下筆。
清螢知道謝卿辭極善工筆描摹,當日她不會化妝,還是謝卿辭以類似仕女工筆的細膩手法,為她描摹點朱。
可惜師兄手中總需持劍戰鬥,沒多少時間用於工筆閑情。
師兄畫畫時候真好看啊。
而且,此刻他畫的對象……還是她。
清螢好奇謝卿辭如何畫她,因此動力十足,快速結束手中活計,便湊到謝卿辭身邊,安安靜靜地看他做法。
蒼白月色下,謝卿辭的玉筆散發著幽幽紅光,透出三分詭譎,七分旖旎。
畫皮與畫人看似相似,實則極為不同,想要塑造出能容納鬼魂幽靈的皮囊,需畫皮者心中形象極為清楚,並為之「點靈」。
謝卿辭最開始的沉吟思索,便是尋找對她情緒最為充沛的時刻。
師兄什麼時候對她情緒最為充沛?
初見的時候?
那時候她一身狼狽,還騙了他,形象應該很不好……師兄當時應該很失望,自己怎麼攤上那麼個糟糕的婚約對象。
師姐來拜訪的時候?
那時候她笨拙的扮演道侶,假裝要親他,當時師兄表現得特別震驚。
一起賞星吃牛軋糖小零食的時候?
那晚夜色很美,星空晴朗,師兄對她說風花雪月,只在你我之間。還是花圃中大告白的時候?為她化妝的時候?
仔細回憶,原來當初他們有這麼多的共同回憶,如同溫柔明亮的珍珠,串聯起那段細膩溫馨的往日時光。
清螢唇角不由浮現淡淡微笑,對師兄會畫出怎樣的她有了一定預期。
想來是燦爛微笑的時刻吧。
然而當她看清畫紙內容時,卻為之怔住,始料未及。
並非畫得不好看,謝卿辭筆觸細膩溫柔,勾勒出的她眉眼鮮活,栩栩如生,顯然傾注了極充沛的感情。
是內容。
畫上的她,單手撐在書案上,眼睛微微睜大,明亮中有些吃驚,似乎聽到了什麼驚訝之事,唇角卻又微微上翹。
——既然是微笑,那應該不是聽課時候。
聽課她絕不可能想笑……除非是師兄告訴她講完這節課就給她休兩天假。
隨著謝卿辭落下最後一筆,恬靜的少女形象躍然紙上,其中滿含的溫柔韻味,連清螢都覺得不可思議。
意識到她就在一旁觀看,而自己情緒又在這幅畫中表露得極為明顯,謝卿辭有些不自在地垂下眸光。
咳。
其實連他都有些吃驚,因為他是回憶著當時情景作畫,卻沒想情緒流淌出來后,居然如此……
清螢立即找了張紙,刷刷寫道:
「師兄,這是什麼時候?」
她懷疑師兄對她濾鏡太厚了,她怎麼可能有這麼溫柔恬靜的時刻,太美好了,美好得不像她。
謝卿辭答道:「是我離開之前,你與我交談的那日。」
那天?
清螢迅速回憶,只記得當時宗門裡亂七八糟的,總有造謠抹黑謝卿辭的帖子,想想就生氣。
「當時在書房,你關心我情緒,與我有一番交談。」
說到這裡,清螢終於想起來了。
就在那一天,謝卿辭又「世人欺我」之問。
「最後我說,未來的路還有很長。」
謝卿辭眸光因回憶而柔和。
「關於你的未來,我想了許多。」
「那時你的神情便是如此,我記得清清楚楚。」
原來如此。
那時候,師兄原來真的一點都沒有因為外界流言生氣,在他心目里,那些人的攻訐,還沒有她的驚詫喜悅來的深刻。
他心裡所想的,是有關她的未來。
這是不是說,那時候師兄就對她?
呸呸呸,他們的感情是在她救了師兄后才升華,她現在可不要自作多情。
小姑娘臉頰微燙,只慶幸謝卿辭此刻無法看見她,因此能夠迴避可以預想的尷尬場景。
她寫道:「我怎麼穿上它?」
謝卿辭道:「融入你一點心血,即可進入畫中,你穿著它從畫里走出便好。」
說完這句話后,他看見白紙「飄」回桌面放好,接著再無動靜。
他安靜等待片刻,只見畫中少女忽然眨了眨眼,整個人都彷彿活了過來。
謝卿辭唇邊不由得浮現微笑,看著她一躍而起,自畫中踉蹌撲出——
撲進他的懷裡。
謝卿辭後知後覺地抬手接住了她。
這個動作彷彿打開了什麼開關。
「師兄師兄師兄!」她一連聲的呼喚,聲音里透著滿溢而出的委屈。
「我好想你,好想你好想你。」
清螢以前,與他還未曾有過如此自然親密的互動。
謝卿辭有些不適應,卻並不反感。
他幾乎在瞬間包容了少女的依賴與委屈。
——儘管他還不知她究竟遭遇怎樣兇險的危難,而它會給他造成怎樣的麻煩。
謝卿辭只是溫柔而堅定道:
「不怕。」
「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