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第 134 章
看熱鬧的賓客們心下都是一陣恍惚,號稱「天才修士」、「本代第一人」的陸北辰就這樣死了?
對了,這兩位都曾有「第一人」之稱呢……
曾經的第一人,明珠蒙塵多年後,突然又殺了個回馬槍,幹掉了如今第一人。
從另一種角度來說,就是春風得意的陸門主納妾當天被妾給宰了。
其中的戲劇性跌宕起伏,能看到這般熱鬧,這婚宴來得著實不虧。
以白柔霜為首的那些女眷中,有人伏在陸北辰的無頭屍首旁哀哀哭泣,卻也有人面無表情地站著一動不動。
當然,和壓抑不住嘴角上揚的洛浮生相比,一動不動已經算是很尊敬了。
范陽大怒,對著凌霄門眾弟子一拍桌子:「你們還愣著幹什麼?許疏樓殺害了門主,還不將她立刻就地正法!」
「是!」
范芷也看向諸位賓客:「還有你們,一個個都是我凌霄門的座上賓,難道就眼睜睜地看著有人殺死門主,欺辱長老?」
……那你們提前也沒說過來參加個婚宴還得負責保護你們啊。
眾人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一時竟無人開口,如果眼前女子還是從前那個廢物,怕是有不少人看在凌霄門的面子上,已經衝上去將她打殺了。但在她露出這樣的實力后,眾人難免望而卻步。
修真界實力為尊,就是這麼不講道理。
不過范芷都開口了,大家總不能回她一句「我們忙著吃陸門主的席呢你自己先應付著」,有人礙不過情面起身準備意思意思。
當然也有人不動如山,更有和陸北辰關係比較親近的人滿面憤慨,正積極地準備圍攻許疏樓。
「正好,我趕時間,一起上吧。」許疏樓持劍,不閃不避,站姿挺拔,如高山聳立,髮絲衣擺無風自動,紅色嫁衣本是喜慶柔美的,此時染了血,就多了兩分凌厲。
她這一身正氣,倒襯得圍攻她的眾人像反派似的。
鳳九幽是陸北辰的朋友,見他慘死,怒喝一聲,不分青紅皂白就是一團鳳凰靈火向許疏樓襲了過去。
這靈火來得迅疾無匹,帶著能灼盡世間的熱度,引得賓客間陣陣驚呼。
但鳳九幽不過是另一方世界里她的手下敗將之一,許疏樓如何會怕?
她衣袖輕揚,用靈力裹住靈火,一把甩向戚梧桐,準確地擊中了那張驚愕的俏臉。
戚梧桐疏於修鍊,如何躲得了?整個人瞬間燃燒起來,痛得在地上打滾,四周的修士連忙尖叫著跑開,生怕被鳳凰靈火波及。
正對許疏樓進攻的鳳九幽,驚愣間,被她一劍穿胸,伴著一陣凄厲的鳳鳴,所有人倒吸了一口涼氣。
許疏樓手起刀落,一劍一個,絲毫不耽擱時間。
蒼生第劍,審判。
劍下斬了極惡之人後,可以短暫開啟審判領域,在領域之中,持劍人劍法威力倍增。
許疏樓並不清楚蒼生劍的判定標準,但這個世界的陸北辰被斷定為極惡之人顯然並不冤枉。
「范陽范芷,以情蠱害人,其罪當誅。」
「鳳九幽戚梧桐,奪寶殺人,罪無可赦。」
「沈庄,手下人命無數,罪不容誅。」
「高章,冒充兄長高卓,奪玄武樓主之位,死有餘辜。」
「……」
一條條審判,從許疏樓口中念出,念一句,殺一人,每句話音一落,人群里便是一陣騷動。
看客們臉上各色不同的表情輪番出現,彷彿在戲台上表演變臉絕技似的,幾乎要演全了一出人生百態。
有人驚,有人愣,有人慌,有人愁,還有人激動地直拍大腿,只恨今日出門瓜子帶得不夠。
喜堂之前,由鮮血鋪就了一條紅毯,從許疏樓腳下,漫延開來。與半空中的紅綢交相輝映,天地間都是一片大紅。
這當真是眾人參加過的最特別的一場婚宴了。
許疏樓停手的時候,餘下賓客已不過半。
當然,不全是被她殺了,只是不少人生怕她殺瘋了波及無辜,匆忙轉身逃了。
不顧死活也要留下來看熱鬧的,畢竟還是少數。
顯然大家的顧慮有些多餘,對於那些不知善惡的凌霄弟子,許疏樓只是一劍擊暈過去,並未痛下殺手。
眼看該殺之人都已伏誅,也再無人敢進攻她。許疏樓這才停了手,站在高台之上,遙遙看向宴席上餘下的賓客,清了清嗓子。
眾人瑟瑟發抖,好了好了不用說了大家都懂,是讓我們順便把范長老他們的祭祀席也一起吃了對吧?
許疏樓卻只是在一片血色之中笑了笑:「還有人想上來試試嗎?」
那柄卻邪重新化作摺扇,被她拿在手裡,搖了一搖。
殺伐果斷,舉重若輕。
要不是她的靴底還踩著那條血河,這般風采合該令無數人心折。
「他大爺的,老子早就看陸北辰那偽君子不順眼了,」有人喊道,「許道友這才是本代第一人該有的風采!」
眾人側目,你這是不是過於諂媚了些?
側目后,心下倒也難免比較起這兩位「第一人」來。
陸北辰平日里最愛裝瀟洒,常穿白衣,腰間佩玉,還特地練了個弧度完美的微笑,倒也騙得了不少芳心。
而許疏樓,怎麼說呢?反正行事風格著實是比陸北辰猛多了……讓人只想納頭便拜,騙芳心估計是有點難度。
可以預見的是,今日之事將成為修真界未來很長很長一段時間的話題,許疏樓之名將以另一種形式重新成為修界的傳奇。
許疏樓把掉落在陸北辰身邊的金鐘神火罩扔給了洛浮生,物歸原主。這金鐘神火罩每一次啟動的破綻位置都會改變,足可保她的命。
「許姑娘,」婚宴開始前引她過來的嬤嬤早已雙腿發軟,此時見她看過來,連忙禍水東引,「這個,她們要如何處置?」
許疏樓看向眼前女眷們,反問道:「為何要我處置?」
……因為您和她們的仇怨,簡直人盡皆知啊,尤其是那位叫白柔霜的。
許疏樓走上前,白柔霜跌坐在地,驚恐地看著她。
許疏樓卻只是伸手把她拉了起來:「你應該還沒情深義重到要給陸北辰殉情的地步?」
白柔霜毫不懷疑自己點頭的話會被她當場一劍送走,連忙搖了搖頭。
「那就和……」許疏樓環顧四周,在賓客里找到了季慈那張臉,「和那個小兔崽子一起回明月峰去吧。」
「……你不殺我?」
許疏樓嫌棄地打量她:「不必殺,你這一身亂七八糟的功力,怕是也害不了什麼人了。趕快回去好好修鍊吧。」
季慈期期艾艾地喊了一聲:「……師姐。」
「不必叫我師姐,」許疏樓搖頭,「這條時間線上,我們師門緣分已盡。」
「……」季慈又叫住她,「你說的情蠱是真的嗎?」
許疏樓向外走去,頭也不回:「是真是假,我都無需向你證明,無需向任何人證明。」
夠狂的,不過眾人一想,也確實是這麼一回事,人家直接把加害者剁了,又不指望誰幫忙主持公道,還用得著和大家廢話嗎?
眾人眼睜睜地看著她踏著那條血色紅毯遠去,頗有種事了拂衣去的味道。殺一人,她會被凌霄門追殺至死,挑一門,卻無人再敢去找她的麻煩。
———
許疏樓啟動了須彌鏈戒,離開了這方世界。
她以為自己會回到現實,但面前出現的卻還是那不見盡頭的黑暗走廊,她頓了頓,若有所悟,向眼前這扇門的左側跑去。如果每扇門都代表一個時間點,也許她可以來到這個世界的最初,一切還沒來得及發生的時候,重新改變所有悲劇。
跑過了幾十扇門,許疏樓才停了下來,先是謹慎地在門上刻了個記號,才抬手去推門,這一推,竟然沒能推開。她怔了怔,又嘗試了周圍的幾扇門,它們全都紋絲不動,彷彿只是牆上的一幅裝飾畫,失去了「門」這項功能。
她只能沿著走廊往回走,一路嘗試著推門,一直回到了代表著婚宴的那扇門前。
許疏樓輕嘆,又去推了一次這扇門,仍然沒有動靜,她沒有放棄,又去嘗試正對面的那一扇,這一次,隨著「吱呀」一聲,木門應聲而開,熟悉的白光席捲了她的全身,許疏樓順著白光跌落下去。
無塵島?
許疏樓站定,望著眼前熟悉的一草一木。
還未待她反應過來這是何時何境,有人急急經過,那人手裡還拉著個臉色蒼白的白柔霜:「白師妹,快躲起來,魔族打過來了!」
聽著山下兵戈之聲,許疏樓恍然,是魔族入侵,時間在婚宴之前。在陸北辰利用凌月嬋給的消息帶回了數具魔族屍首后,引來了報復。魔族發動進攻時,陸北辰正在無塵島議事,白柔霜和許疏樓一人也都被他牽累陷入包圍,師門眾人只顧著保護白柔霜,許疏樓卻被魔族欺辱了去。
許疏樓深吸了一口氣,摩拳擦掌。
「夫君呢?」白柔霜追問著。
「陸門主忙著對敵,你先跟我躲一躲!」那人顯然也看到了站在這裡的許疏樓,足下卻毫無停頓,拉著白柔霜徑直離開。
恰在此時,一隊魔族經過,那弟子眼疾手快,扯著白柔霜躲在山石後方。
許疏樓卻被這一隊魔族團團圍住,為首的魔看她一眼:「是陸北辰的人,拿下!」
「我在陸北辰心頭可沒什麼分量,」許疏樓搖頭,「你想拿我去威脅他,行不通的。」
「那什麼人在他心頭有分量?」
山石后一人聽了這話,心下均恐慌不已,那男修憤然道:「還不就是白師妹?這許疏樓定然要出賣師妹你了!」
卻不想許疏樓笑道:「最有分量的,那自然是他自己了,拿我做人質威脅他有什麼意思?我直接將他捉來給你們為質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