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
章漾感受到自己耳垂上傳來的粗糙的觸感,這樣被摩挲的感覺,讓她心裡有些發癢。
她忍不住睜開了眼睛,瞬間掉進了季行止那雙像是深潭一樣的眼眸中。
季行止手中的毛巾已經被擱置在了一旁,氣氛一下變得曖昧不明。
如果是一般尋常的小夫妻,在登記結婚後的這天晚上,必然是乾柴烈火,春宵一度。可這事兒放在了季行止和章漾身上,似乎又變得有些不同。
季行止從來沒考慮過眼前這種情況的出現,只是今天的意外有些太多。先是章年「鳩佔鵲巢」,再是章漾的主動靠近。他早就說過,自己是個正常的年輕男人,尤其主動靠近了自己懷中的人還是他有好感的姑娘時,他有些反應很正常。何況,此刻他名義上的妻子,就只穿著一件薄薄的睡衣,不論從什麼角度看,都風光旖旎,攝人心魂。
季行止理所當然地將手放在了章漾的細腰上,他早在自己看見對方的第一眼,就留意到了楚腰纖細,不堪盈盈一握。
「可以嗎?」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今晚的兩人都算是很清醒,又或者是因為章漾沒有再像是先前那麼魯莽地一屁股就坐在了他的大腿上,季行止很有耐心,壓低了嗓音,低聲問道。
他並不太緊張,完全沒有考慮過懷中柔軟得有些過分的人會拒絕一般,耐心等著對方的回答。
章漾忽而輕笑一聲,她沒有回答,只是湊上前,仰著脖子,微微抬高了自己的下頷,主動咬住了面前男人那看起來鋒利極了的喉結。
這是她在看見人從外面進來時,就一直想做的事。
這態度,已經不是簡單的默認。
季行止沒想到章漾會做出這動作,他眼裡的波濤像是瞬間變得更加洶湧,目光沉沉,裡面的風雲宛如在這一刻將懷裡的人拉進了風暴漩渦一般。
他不是讓章漾主動的人,下一秒,懷中原本主動靠著他的身體,就被他抱了起來。
對於季行止而言,章漾的身形實在是很小一隻,他甚至覺得自己壓根就沒有怎麼用力,便能輕而易舉地將人抱起。
章漾陷入了柔軟的被褥中,她偏頭還沒忘記旁邊敞開的窗帘,低低提醒了一聲。
可是這時候的季行止沖著她展現了格外霸道的另一面,他俯身湊在了長發鋪面了整個枕頭的女子耳邊,「誰能看見?」
那語氣,可不像是平日里尋常的板正,而是帶著幾分笑意。
低低沉沉的,勾得人心癢。
章漾還想回答什麼,但是季行止的動作已經讓她無法再開口,男人傾身吻住了這時候說話的小嘴。
那隻戴著透亮的翡翠戒指的手,被身上這人牢牢地壓住,十指交纏,將周圍的被褥揉得一團凌亂。
初夏夜裡的風,也因此變得纏綿。
季行止將睡袍披在章漾身上,抱著人跨出門時,他眼睛不動聲色掃了一眼不遠處的客房,裡面傳出來的鼾聲無一不是在表明著那人睡得昏天暗地。不過即便如此,季行止臉上的笑容也淡了兩分,他想,日後都不準備再讓章年留宿四合院。現在聽起來,還挺吵。
季行止再將章漾抱回床上時,後者已經抵抗不住昏沉的睡意,在他懷裡睡著了。
季行止輕手輕腳將人放在床上,他剛才又沖了涼水澡,現在渾身上下都帶著一股涼意。
他知道今晚已經夠了,躺在自己身邊的人也不可能再承受一次。所以季行止很有自知之明地離章漾遠了些,他怕自己控制不住。
但是讓季行止沒想到的是,就因為他沖了涼水澡,現在身上帶著一股寒意,反倒是吸引了躺在自己身邊的人。
章漾靠著季行
止靠攏,完全是無意識的舉動。夏日裡貼著冰冰涼涼的地方,像是本能。
她這一滾,直接滾進了季行止的懷中。偏偏她的睡姿又不規矩,宛如一根藤蔓,纏繞著被自己抱著的人。
饒是季行止沒什麼想法,但現在就沖著章漾這動作,他也感到身體的變化。
不受控制,不由自主。
這一晚上對於章漾而言,她睡得很踏實,也很沉。陷入在柔軟的被褥中,身邊似乎還抱著一塊冰,哪裡會有半點不適。
折磨的就只有季行止一人。
第二天醒來時,章漾還沒有睜開眼睛,便覺得身上有些汗熱,黏糊糊的。她睜開眼睛,入目的再也不是自己熟悉的枕頭,而是一堵健碩的胸膛。
幾乎在這瞬間,章漾的腦袋裡就已經將昨晚發生的事在腦中回放了一遍。
章漾醒來之前,季行止就已經醒了。多年來的生物鐘,哪裡容易改變?
只不過今日早上季行止醒來后,沒有像是從前那樣起身。他低頭看著當時還在自己懷中睡得一臉憨甜的章漾時,伸手將人攬得更緊了些。
如今季行止感覺到章漾的動作,後者甚至還很小心翼翼地想要在他的懷裡轉個身,季行止失笑,他手上的力道鬆了些許,讓章漾立馬如願以償。可在下一秒,季行止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醒了?」
章漾點點頭。
「累嗎?」
章漾:「……」
等到章漾再從房間里出來時,外面的太陽已經高高掛在了頭頂,再看著客廳里的時鐘,快要到中午。
從昨天晚上到現在,章漾已經消耗了不少體力,她起來時,肚子已經在唱空城計。
季行止已經在廚房做飯,昨日買了不少新鮮的食材,還有很多在冰箱里。
沒多久,季行止又從廚房裡出來,他手中端著一杯牛奶,放在章漾跟前。
「先喝點東西,馬上就能吃飯了。」季行止開口說。
章漾不想看他,那樣子看起來似乎在生氣。
她不高興的時候,就用後腦勺對著季行止,哪怕後者特意走到自己跟前,章漾也飛快轉身。
這情況還是季行止第一次遇見,那張平日里端正威嚴的臉上,罕見地出現了一抹不知所措。
對於年輕男人而言,已經足夠節制。
但對於章漾而言,這已經是過頭。以至於起來后,章漾發現客房裡早就空無一人。
章漾是為了這個生氣,早上的廝混,她沒能起來,但季行止不一樣。
季行止精神頭極好,他從房間里出來時,剛好遇見醉宿后揉著腦袋邁出客房門的章年。
後者原本腦子裡還有些昏昏沉沉,但一看見他時,立馬進入了戰鬥狀態。
「我姐呢?」這是章年起床后,開口的第一句話。
他早上迷迷糊糊醒了一次,但昨天晚上在四合院里實在是喝了太多酒,生物鐘醒來的那瞬,也沒能抵擋住困意,最後還是又睡著了。
季行止看見章年,心情挺不錯跟後者打了聲招呼。聽到對方的問題,他那雙狹長鋒利的眼睛里,透出明顯的笑意,「她還在睡覺。」
也不知道這話究竟是什麼地方讓章年感到不滿,反正站在客房門口的青年,臉色在那剎那間,變了好幾變,最後面無表情地拒絕了季行止讓他留下來吃午飯的提議,大步離開了四合院。
那時候章漾其實已經醒了,她躺在凌亂的被褥中,正好聽見外面季行止跟章年的談話聲。當起來看見外面時鐘顯示的時間,章漾整個人都不好了。
她居然起得這麼晚,還是跟季行止共處一室的情況下。
雖說這很正常,畢竟兩人已經結婚,但章漾還是忍不住感到一陣氣悶。
說不清道不明的小脾氣,她明白卻又忍不住。
季行止在哄人這件事情上完全沒有經驗,見章漾不理自己,他那隻握著杯子的手不由緊了緊,眼中的情緒翻滾了兩遍后,他再一次主動朝著章漾面對的方向站了站,勢必是要讓自己的身形佔據後者的視線。
「我錯了,回頭你想怎麼樣都行,先喝點牛奶,暖暖胃,舒服點。」季行止低聲好言道。
這種過分服軟的話,還是自打他出生以來,第一回。
實在是生疏,但目前看來,效果還算不錯。
章漾也不是刻意要拿喬的人,再說了,早上的事,純屬你情我願,頂多算是季行止勾引自己,她沒能頂住男色,最後沉溺其中,算起來似乎也不能說是季行止的錯。
章漾還是伸手接過了季行止遞到自己跟前來的那杯牛奶,她抬頭,「真的?我說什麼你就做什麼?」
季行止沒怎麼猶豫,就已經點頭。
就在他猜想著章漾想要提出什麼要求,章漾已經開口了,「現在還沒有想到,但你得先欠著,我想起來的時候再告訴你。」
季行止看著對方那雙靈動而顯得有些狡黠的雙眸,面上浮現出淺淡的笑意,「好。」他說。
章漾的小性子得到了季行止的滿足,她這才低頭喝牛奶。昨天她也喝了一點酒,加上晚上和早上的運動量過大,肚子早就餓得不行,現在哪怕就只是一杯牛奶,也讓她感覺到美味。
三兩口解決了杯子里的牛奶,章漾還是覺得有些餓,她飛快將杯子重新塞給季行止手中,「還有嗎?」
她是真餓了。
季行止沒有再給她喝,「忍忍,馬上就吃飯了。」
章漾低頭偷偷癟嘴。
季行止說的「馬上」,的確很快。時間有些倉促,但菜品口感應該很不錯,章漾吃得津津有味。
等到午飯結束,章漾托著腮看著季行止在廚房忙碌時,她陷入了沉思。
從這個角度看過去,她正好能看見季行止那精瘦的窄腰,還有寬闊結實的雙肩,昨晚她的腳都蹬在了男人的肩頭,也不見後者有半點退縮。
思及此,章漾耳根一紅,飛快打住了腦海里的旖旎。
她輕輕嘆了一口氣,臉上有些糾結。
在昨天之前,她和季行止心照不宣地分房睡,但是在昨晚之後,她覺得這件事情,可能需要再商量商量。
季行止從廚房出來時,看見的就是章漾伸手支著腦袋,一臉神遊太虛的模樣。
「想什麼?」季行止問。
「想以後我們是不是就睡在一起。」章漾下意識直接出聲。
當這話脫口后,她這才猛然意識到自己剛才說了什麼,頓時一張小臉變得通紅,眼神也不知應該安放在什麼地方,驚慌的模樣叫人一覽無餘。
「我不是,我……哎,就……」章漾發現自己有點混亂了。
季行止也愣了一下,但他反應很快,看起來也比章漾鎮定多了。如果這時候忽視了他眼底隱隱的笑意的話,他回答還算是一板一眼,「嗯,我也在考慮。」他主動代替了章漾的尷尬,將矛盾轉移到自己身上。
章漾:「……」
季行止這話雖然笨拙粗暴,但顯然很有用。
章漾沒有再語無倫次解釋,反而睜著一雙眼睛,清泠泠地端詳著面前的男人,示意他接著說。
季行止被她的目光注視著,原本隨口轉移的話題,這下卻不得不繼續。
季行止覺得這真算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最後這話
題還是被他三言兩語結束,季行止沒有將主動權交給章漾,他只是抱著人直接回了房間,一起午睡。
這態度,已經很明顯。
章漾直接在他懷裡笑了出來,她伸手拽著季行止胸口的衣服,手指沒很用力,指腹甚至都能清楚地感知到男人鼓鼓的胸肌,蘊含著蓬勃的力量。
「我喜歡。」章漾忽然開口說。
季行止被她這話弄得腳下差點亂了節奏,低頭挑眉看著她,不知道章漾這話是什麼意思。
章漾明明看見了季行止略帶疑惑的眼神,但她壞心眼沒有主動解釋。
她只在心裡想著,她喜歡季行止這樣毫不拖泥帶水的性子,也許,她也喜歡季行止現在做的決定。
章漾沒想過端午節會長時間留在四合院,但最後卻沒想到自己中途就只有一天跟著季行止回了大院。現在沒了什麼回門的說法,但季行止卻記得,抽出了一天時間,特意跟章漾回了章家。
章年在樓上的卧房,聽見院子里的汽車聲,走到窗邊看了兩眼。他離開四合院時,心裡還有些鬱結,自己都還沒怎麼好好照顧的姐姐,就這麼被季行止拐走了。但當他看見季行止下車后,主動去給章漾開門,還伸手扶著後者下車,關注著章漾綁著護踝的腳腕時,他心裡那點微妙的不舒服,似乎散去了不少。
這可不像季行止。
章年想著。
從前他那麼極力反對季行止跟章漾在一起,不僅僅是因為對方的職業不能兼顧家庭,更是因為他從來沒有在季行止身上看見過多少跟「溫情」有關的東西。這一點,他和季行止很相似,但他能對章漾好,因為章漾跟他是雙生子,季行止能對他家嬌氣的姐姐好嗎?
他沒有見過季行止對人溫柔的樣子,但現在,章年見到了,又覺得不可思議。偏偏他看著樓下章漾的神情,後者似乎習以為常,壓根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對勁兒。
章年罕見地微微翹了翹唇角,至少這麼看起來,章漾沒有受委屈。
午飯自然是出自章年之手,當章漾看見桌上有一半都是重口味時,她微微擰眉,「怎麼做這麼辣的?」
她平日里很少看見飯桌上有麻辣水煮魚,還有帶著干辣椒的爆炒雞丁這些菜。
章年還沒說話,章師長已經瞪了自家女兒一眼,「你不吃,行止也要吃。」
「啊?」章漾詫異,「他在家裡做飯也不做這麼辣的啊。」
這話一出,引得桌上兩個章家的男人意味深長地看了季行止一眼。章漾才回國不久,滿打滿算跟季行止相處的時間也不算很長,但章年卻知道季行止吃飯的口味更偏向於湘菜一系,重油重鹽重口味,跟章漾喜好的甜口截然不同。
章年沒有再說話,只是默默地拿著酒杯,跟季行止碰了碰。就只衝著這一點,他服。
端午節的假日一晃而過,章漾覺得自己還沒怎麼趁著這節假日好好逛一逛北京城,就已經收假了。
第一天到報社,她來得挺早,季行止的動作很輕,但她也跟著醒來,再睡著后,就沒那麼沉。
不多時,柳媛也騎著自己的自行車回來了,在看見章漾時,她活潑地打招呼:「組長,假期愉快嗎?你去哪兒玩了嗎?」
辦公室里的同事們也差不多都知道章漾從國外回來沒多久,就到了報社報道,如今國內這十來年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章漾先前也表達過自己想要出去轉轉。
可這話落進章漾的耳朵里,她頓時有些心虛。
計劃是一點也沒有完成,她假期好像大部分時間都跟季行止在一塊兒。
倒不是季行止主動,而是她好奇。
忍不住對季行止那看起來就像是巧克力板的腹肌好奇,不僅僅想,還要動手
。季行止倒是阻攔了她兩次,但兩人就在一張床上,哪能次次都攔得住章漾那雙好奇的小手?
這一摸,房間里的氣氛就變得不對勁了。
年輕力壯的青年,目光觸及到自己小妻子雪白的柔胰放在自己身上時,呼吸都不由自主變得粗重幾分。
章漾自己總結了這幾日,她渾身酸軟,好似每個零件都重組了一番這件事,實在怨不得季行止,分明每次都是自己耐不住好奇心,最後被季行止狠狠收拾。
「啊,有些忙……」章漾心虛低頭,沒正視小組員的眼睛回答說著,順手捋了捋自己耳邊的碎發。
「啊!我知道了!」柳媛沒注意到章漾的不同尋常,她這時候驚呼出聲。
她這聲,倒是把章漾嚇得不輕。
與此同時,剛走到辦公室門口的寧修思也拍著胸口,「小柳精氣神兒十足啊!」
柳媛也意識到自己好像把大家嚇了一跳,她乾笑兩聲,但眉眼間的喜悅卻是沒消散。
「組長當然很忙,忙著結婚吧!」柳媛語出驚人。
章漾:「?」
寧修思也愣住了。
柳媛指了指章漾剛才捋發的那隻手,笑眯眯道:「組長戴著戒指,我可看見了!從前可沒有!」
章漾聞言一愣,隨後她的目光也落在了自己手指根上。
她摘下了那枚翡翠戒指,但戴上了跟季行止款式一樣的低調的對戒,就在無名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