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在他們眼中,平日里說話都是溫和清冷的主編,什麼時候像是現在這麼狼狽?但前方那道看起來嬌小的背影,卻又讓人敬佩。
總有人要站出來,帶頭領導著陷入了困頓中的大伙兒。
而章漾,就是這個人。哪怕她的身形看起來單薄又瘦小,但也就是這樣瘦弱的身軀里,包藏著無窮的令人振奮的能量。
想到這裡,寧修思站了出來,飛快接上了章漾的話,看著面前這群已經抬頭看著他們的人大聲道——
「沒錯!難道每一次我們都要等著別人來救嗎?我們難道要成為別人的包袱嗎?能站起來跑的,就趕緊跑!自己的命是自己掙的,難道還要等被人施捨嗎?」
在他說完后,小羊和另一攝影主動抱起了距離自己身邊最近的走不動路的小奶娃,「只要我們想活,就能活下去!總不能每一次在生死關頭,都依靠別人。」
在場的都是剛才從鎮子上死裡逃生的人,只有經歷過瀕死的人,才知道原來人活著是一件多麼讓人覺得滿足的事。沒有誰想在這個關頭死去,也沒有人真的對章漾等人剛才的那番話無動於衷。
漸漸地,周圍原本坐在地上的人這時候都站了起來。即便是腿軟的,受傷的,但能走的帶著不能走的,一起齊心協力,總不會讓一個人掉隊。
章漾滿意看著眼前這一幕,指揮著方向,大家都跟上快速移動著。
而這時候在不遠處的河邊,季行止感受著撲面而來的熱浪,他感覺都已經聞到了自己頭髮被烤焦的味道。眼前火勢很兇猛,在狂風助紂為虐之下,變得更加暴戾,像是要焚燒毀滅一切那般兇殘。
他已經跟這大火奮戰了一天一夜,現在見狀不好,立馬沖著身邊的老黑大喊道:「先去把群眾轉移,讓他們趕緊朝著北方跑!」季行止幾乎是吼出這話,男人現在渾身上下,估計就只有一口牙齒是白色的,其餘的地方,都像是被抹了煤炭。
同時,季行止在說完這話后,又沖著旁邊臂章上帶著「消防」兩個字的男人道:「救援部隊什麼時候過來?」
如今就僅憑著他們這一群人奮戰,無法控制火線。眼看著眼下這一場妖風都快要把大火吹向整個山林,季行止臉色很難看。
前不久他們在意識到這風向不對時,就已經聯繫了上級,現在看來,很可能也是因為天氣的緣故,直升機都很難飛過來。
「應該快了。」被季行止問的人開口說,「再堅持堅持。」
眼下這情況,他們哪裡可能說不堅持?
季行止回頭,朝著身後那些群眾看了一眼,沒想到老黑已經回來。
「副營,人都已經撤走了!」老黑大聲喊道,「有人組織,主動撤離的,群眾暫時都沒有危險!」
這總算是今晚一個稍微好一點的消息,至少現在他們沒了後顧之憂。剛才在鎮上,那才是真手忙腳亂。
半夜狂風大作,下午好不容易控制住的火勢,又膨脹了幾分。有兩道已經撲滅的隔火線,就因為這一股狂風,死灰復燃,重新燒了起來,將兩塊山林重新連接到了一塊兒,火勢迅猛。
現在季行止聽見老黑的話,點頭,「那就好。」
他一邊說著這話,一邊卻是有些忍不住再回頭看了一眼。
其實現在季行止也知道,在這樣的天光之下,又隔著這麼遠的距離,他就算是回頭去看,也看不出來個什麼名堂。
但是剛才那一眼,他看到的背影,實在是有些熟悉,讓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追尋了過去。
章漾出差時,當然不會帶那麼多旗袍。如今家裡有了季行止,有了喜歡的人,她在給季行止買常服時,忽然意識到自己也可以跟季行止穿差不多衣服。
這年頭還沒有情侶裝這樣的說法,但買一樣棉T什麼的,男裝和女裝,總能找到相似的。
她這一次出來,就穿著很柔軟的常服。但不論她穿什麼,在季行止這裡,不出意外的話都能準確將她識別出來。
可現在距離實在是太遠了,而且章漾手裡還抱著一個小孩。那身影在季行止的眼中實在是太模糊,加上身後的人實在不少,很快章漾就混入了人群中,季行止想要分出心神將她找到,有些不太容易。
章漾現在的情況不算很好,她小姑娘哭哭啼啼。小姑娘的家裡人在逃過來時受傷,被燒了胳膊,沒人能抱她。才一兩歲的小孩子走路都還搖搖晃晃,剛過來時,是被一名軍人抱著跑了出來。
現在章漾也兩手抱起了小姑娘,她動作看起來格外生澀,畢竟在今天之前,章漾可沒什麼抱孩子的經驗。加上孩子雖然年紀不大,但也是有點分量的,平日里去市場買菜,季行止都不讓章漾拎一瓶水,現在讓她忽然抱著一孩子,自然也覺得有點吃力。
但再吃力,也得忍著。
章漾的視線前方,還看著小羊抱著一年過八旬的老大爺,腳下虎虎生風,那身肥肉在大風中看起來居然還挺有安全感。
收回目光,章漾再看著自己懷裡的小不點,忽然又覺得沒什麼大不了。咬咬牙,就堅持過去了。
小姑娘大約是哭累了,現在小小的胳膊緊緊地摟抱著章漾的脖子,小身體也很乖巧地靠著章漾,不哭不鬧了。
這倒是讓章漾耳邊清凈了很多,不然她覺得自己很可能還沒有在這場火災中暴走,就要在小姑娘的哭聲中暴走。
在鎮子外面,就有一林場。
就在章漾一行人不斷奔跑遠離火災時,終於在他們的頭頂上,傳來了直升機的聲音。
章漾再回頭時,發現他們已經距離剛才阻斷了火勢的那條河已經有不短的距離,終於可以稍微歇息一下了。
示意眾人,大家這才就地坐下來。
之前因為她的號召而朝前走,現在不知不覺,就將章漾當做了領頭人。
大家都已經很累,但現在比累還要直觀的是恐慌和害怕。
「我的房子,我家今年才修的房子,就這麼沒了,以後可怎麼辦?」
「後院的牛還在牛棚里,就指望著今年配種下崽賣錢,現在全沒了,全沒了……」
「家都燒沒了,以後可怎麼辦?」
等到歇下來后,章漾耳邊傳來了哭聲和哀怨聲。
這一場火燒得太出人意料,對於鎮上的每個人而言,都是巨大的損失。
章漾聽得一陣心裡發堵,她揉了揉酸澀的大腿,又重新站了起來。
「家園燒毀了,但我們還在,總有一天,會重建家園的。」章漾眉眼認真,「我是首都晚報的主編,我向你們承諾,我們報社將持續報道火災和鎮上的損毀情況,面對全社會發起募捐。國家現在都派來了部隊和消防官兵,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這是章漾現在唯一能做出的保證,她想,若是沒能募捐到很多錢,她也會打開自己的小金庫,儘力幫助這裡的人。
章漾本來就在大家心裡有了一定的領導地位,現在所有人又聽著她這話,那些哭聲似乎都少了很多。
「真的嗎?」有距離章漾很近的小姑娘抬頭問,她的麻花辮在奔跑的途中,散開了一個。
大家都在看著章漾,似乎她就是他們的主心骨。
盯著這麼多道目光,章漾鄭重點頭,她指著下面那些還在作戰的人,「你們不都已經看見了嗎?國家都派了人來保護我們,我們沒什麼可怕的。」
這一聲,堅定有力。
救援部隊到來,立馬減輕了還在河兩旁的解放
軍和消防戰士的壓力。
季行止感覺到自己掌心已經起了水泡,但他臉上沒有露出一絲別樣的表情,就嚴肅著一張臉,面對著跟前的災情,讓人看不出來有任何不妥。
黎明時刻到來時,章漾就朦朦朧朧睜開了眼睛。
在沒有窗帘的露天里,一點光線也會讓她在睡夢中醒來。
意識剛回籠時,章漾腦海里還有些亂。昨晚她安撫了眾人的情緒后,才躺下,不過也就兩個小時前而已。現在,章漾感覺全身都有些發疼,不是從前自己被季行止拉著操練的疼,而是骨頭有些疼。
沒有軟綿綿舒服的大床,昨天晚上,她居然就在草地里將就了一晚上。
章漾「嘶」了聲,覺得自己也算是成長了。畢竟,從前她可沒有這樣的經歷。
轉頭,章漾看見了身邊咬著手指頭睡著的小姑娘,後者身上還搭著一件自己的外套,咬著手指頭,睡得可香了。
章漾從原地坐了起來,雖說在外面隨意睡了一覺,但在她周圍,圍著的都是報社的人,寧修思幾個,以一種保護的姿態在她不遠處躺著。
見狀,章漾不由笑了笑。
章漾一動,原本就沒怎麼睡著的寧修思就睜開了眼睛。在看見章漾的身影坐起來時,他抬了抬頭,「你醒了?」
章漾點頭,她臉上露出個苦笑,摸了摸自己的手臂,「就是有些硌得慌。」
顯然不習慣這種露天原始的休息的人不僅僅是只有章漾,寧修思臉上的神情跟章漾差不多,「誰不是呢?我幾乎都沒睡著,現在困得要死。」說著,寧修思指了指自己的眼袋,「就算是現在沒有鏡子,我都能感覺到眼袋快要掉到下巴。」他打了個哈欠,「這太磨人了。」從前跑過那麼多新聞,就沒有一次像是這回這麼慘烈,慘到不用力狂奔就可能把自己小命交代在這兒。
想到這兒,寧修思站了起來,朝著遠處的河流下游看去。
他們這個角度,在上方一點,雖然看不清楚河邊具體是什麼情況,但至少能看見昨夜對岸的大火併沒有燒過來。
寧修思拍了拍胸口,「幸好沒有燒過來,不然半夜連閉著眼睛的時間都沒有。」
章漾也跟著站了起來,睡了這麼一晚上,她全身發疼,這一回倒是不由自主地想要鍛煉鍛煉,舒展筋骨。
在寧修思說話時,章漾的目光也跟著朝著山下看了去。她微微眯了眯眼睛,「應該是燒過來了的。」章漾朝著河邊的一處黑色的痕迹指了指,「那邊就是證據,不過現在看來,應該是昨晚被控制了,不然也不會這麼安靜。」
一陣秋風吹過,章漾不由打了個寒顫。
她昨天晚上身上的外套就給了身邊的小女孩,現在就穿著一件薄薄的棉T恤,這風吹得她骨頭縫兒都發涼。來之前不是不知道這邊比首都冷很多,但所有的行李,現在估計都已經被燒得一乾二淨,昨晚從旅館里跑出來的時候,身上就只穿了這麼點兒。
寧修思彎腰把昨晚章漾睡覺時蓋著的他們幾個大男人的衣服撿起來,遞給她,「你先穿著。」
章漾是有點不好意思的,昨天晚上她蓋著衣服倒是稍微暖和了一點,但是寧修思和小羊他們,可能就沒自己這麼舒服了。
像是看出來章漾的猶豫,寧修思笑道:「我們男人沒那麼嬌氣,你別多想,現在主編你可是我們這一群人里的獨苗苗,必須好好保護啊!不然等回了單位,你要是生病了,我們幾個肯定會被整棟樓的人針對。」
章漾因為他這話笑出聲,不過很快,兩人都笑不出來了。
在這麼安靜的清晨,肚子里的咕嚕聲,驟然響起時,便格外響亮。
章漾和寧修思兩人面面相覷,都從彼此的眼睛里看見了那麼一抹尷尬
。
「走走?」章漾朝著山下看著說,「先去了解一下基本情況吧。」
寧修思點頭,跟章漾並肩時,還不忘自我調侃道:「至少有事做的時候,就可以短暫忘記飢餓。」
雖然這很阿Q,但心理上可能有點作用。
此刻,跟大火拚了一晚上的季行止,抹了一把臉,他踢了踢身邊的老黑,「走,先上去看看。」他這話里明顯指的就是鎮上昨晚跑出來的那些人,昨晚形勢危急,幾乎所有在鎮子上的人手全都在滅火控制火勢,還沒來得及安撫群眾。
半夜的大火來得太迅速,鎮長沒能跑出來,對方為了用喇叭喚醒更多在睡夢中的人,被困死在了那棟小樓里。鎮上別的幹部,有可能還在,畢竟昨天晚上有人有組織地帶領著群眾離開危險地。現在,他作為臨時的指揮人員,需要跟鎮上的幹部溝通。
應該過不了多久物資就會被送進來,現在需要給慌亂逃竄的群眾吃一顆定心丸。
老黑沒二話,站起來就跟在季行止身邊,朝上面走去。
一方向下,一方朝上,很快,章漾和寧修思兩人就跟季行止和老黑在半路不期而遇。
季行止的視線里出現那抹熟悉的身影時,他忽然像是被人定住了一般,站在原地,頗有些不敢相信地看著章漾那抹身影。
也是幾乎在這瞬間,季行止的腦海里就出現了昨天自己回頭看見的那抹身影。
原來不是錯覺,他昨天晚上看見的那抹身影真的是章漾。
不過很快,季行止眼中的驚喜在看清楚現在章漾的模樣后,又變得有些陰鬱。
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在章漾去武家村之前,在車裡跟他信誓旦旦保證不會讓自己陷入危險,後來離開武家村后,章漾又跟自己保證,一般記者遇見那樣危險的情況很少,她下一次一定不會讓自己置身危險。季行止還記得當時章漾還跟自己撒嬌,他心裡一軟,就原諒了。
但現在,季行止看著出現在自己面前像是一隻小花貓一樣的章漾,又掰著指頭算起來某個人對自己保證的話,距離現在才多少時間后,眼神就變得不太對了。
寧修思是個很識趣兒的年輕人,在認出來在這半路跟他們相遇的人竟然是季行止后,立馬準備給面前在火災跟前相遇的小兩口騰位置。尤其是在看見對面穿著軍裝的男人的臉色變得不太好看時,寧修思閃得更快了。不僅僅自己閃開了,順便他還將在原地沒反應過來的老黑也帶走了。
章漾:「……」
季行止掃了對方一眼,很快收回了目光,又重新看向了面前的女子。
季行止皺眉,「你怎麼在這兒?」
章漾:「採訪,出了這麼大的事,我們報社肯定是要有記者過來的。」
「昨晚在鎮上?」季行止皺著眉頭問,雖然這問題的答案顯而易見,但是他還是想親耳聽見章漾回答。
章漾:「……嗯。」她覺得自己好像已經感覺到來自面前這男人的怒氣。
季行止深吸一口氣,昨晚鎮上是個什麼危險的情況,他怎麼會不清楚?季行止在心裡不斷告訴自己要冷靜,不要輕易沖著章漾發脾氣,但是現在看著跟前的人,季行止覺得自己再好的脾氣可能也要忍不住。
他很難形容這一刻自己究竟是什麼心情,平日里回家后就一定要洗澡的特別愛乾淨,甚至是有點潔癖的姑娘,此刻卻是灰頭土臉地站在自己跟前。本來雪白的小臉蛋上,現在也是一道黑一道灰。一頭保養得很好的烏黑的長發,現在上面還沾著草屑。
季行止心疼。
目光重新放在章漾身上的衣服,季行止微微皺眉,沒二話,直接將自己的外套脫了下來,遞到章漾面前。
他並不介意在這種情況下,章漾穿著別的男同事的衣服,但既然自己在這裡,自己媳婦兒自然就只能穿自己的衣服。
章漾乖巧伸手接過,她本來也只是披著寧修思的衣服,現在脫下來換上季行止的外套很方便。
不過章漾沒這麼就算了,她在穿上季行止外套的那一刻,就把自己的手伸到了面前男人的掌心裡。
北方秋日的早晨,可冷了。章漾又是在地上直接睡了一覺,醒來后也沒一杯熱水,現在那雙小手冰涼。
「季行止,我冷。」章漾就這麼站在男人跟前,抬頭看著對方說。
她沒有刻意的可憐巴巴,但現在手上的溫度,已經讓她看起來很可憐了。
這話一出,就已經讓季行止放棄了所有準備教訓她的話,然後微微用力,季行止就將人拉近了自己懷中。
哪怕現在氣溫很低,但是季行止身上卻很暖和,帶著熱氣。
季行止將章漾緊緊抱在了懷裡,他甚至都不知道這一刻自己究竟是在慶幸章漾的劫後餘生,還是單純想要通過這樣的方式給後者傳遞熱量。反正,他抱得很緊,那雙結實的小麥色的手臂,緊緊地勒在了章漾的細腰上。
「知道冷,不知道怕?」季行止在章漾耳邊低聲道,話語之間,還有一聲微微的嘆息。
章漾將自己整個人都埋在了季行止的懷中,在沒有見到季行止之前,她渾身緊繃,哪怕周圍是有寧修思和小羊這樣的報社同事,但她也很難徹底放鬆下來。可在季行止身邊,一切就變得不一樣了。
沒有人能像是季行止這般,給夠自己足夠的安全感。
聽著耳邊這話,章漾臉上有些不好意思。
當時是知道怕的,但昨天的情況,發生得太突然,就連之前接待他們的當地人不也說他們會很安全嗎?誰能想到一股不是時候的風,在半夜讓人奪命狂奔呢?
「有點的。」章漾沒有在季行止面前裝堅強,她是真怕的,昨天如果不是寧修思他們死勁兒拉著她跑,她自己都不知道最後會發生什麼。
放在她腰間的大手微微一動,然後落在了章漾的後背上,輕輕地拍了拍。
「我來了,不用怕。」季行止這時候沒有再說什麼教育章漾的話,他只是儘力安撫著章漾的情緒。他承認,他是怕章漾的眼淚。
只不過現在兩人都知道不是什麼說話的好時機,章漾沒被季行止抱太久,就已經主動從季行止的懷中退了出來。
「你本來是要去做什麼?」章漾問。
季行止指了指她剛才來的路,「去找你們,順便告訴你們不要著急,物資很快就會進來,很快就能安頓好。」
章漾:「走吧,我跟你一塊兒去。」
季行止正好問了問章漾認不認識昨晚帶著眾人離開的鎮上的幹部同志,他正好找人商量點事兒。
章漾聽到這話時,詭異地沉默了一下。
「昨晚帶著人離開的幹部同志?」章漾挑眉。
季行止點頭,他當時隱隱約約有聽見聲音,但耳邊的噪音太大,其實什麼都沒有聽清楚。但他有留意到,就是在那道聲音后,群眾這才從原地轉移。不然,就從昨晚火勢蔓延的方向來看,再晚一點,或者當眾人就地休息后,肯定又是一陣兵荒馬亂。
「多虧了她。」季行止補充道。
章漾越聽越覺得季行止口中的這個人有點耳熟,最後她忍不住笑了出來。
季行止:「?」
「那你有什麼獎勵?」章漾問。
季行止更茫然:「什麼獎勵?」
「你都說了如果不是因為對方帶著大家離開,後果會很嚴重嗎?你都多虧了別人幫忙,都沒有獎勵嗎?」章漾笑眯眯問
。
雖然現在她這形象跟平常去報社上班時差別實在是有些大,但在章漾那雙眼睛里,靈動的光芒卻是從來沒有改變,讓現在的季行止看得心頭一動。
就現在章漾歪著頭的模樣,季行止忽然有點明白了什麼。他心裡在詫異的同時,又覺得這是章漾能做出來的事。
他的小妻子,看起來好像很嬌氣,但卻是一個很有魄力,也很厲害的聰明姑娘。
季行止直接對著章漾伸手了。
在後者的驚呼中,他一把將人單手抱了起來。
不僅如此,還像是抱著小朋友一樣,抱著懷中纖細的女子轉了好幾圈。
章漾從最開始的驚嚇,到主動伸手勾著季行止的脖子,笑出聲。
「章老師,這獎勵可以嗎?」季行止將章漾放了下來,目光灼灼地,看著她問。
事到如今,章漾哪裡又猜不到季行止都已經知道了,她臉上的笑容就沒有消失過。
當然,是滿意極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