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寧修思摸著筆桿想了想,說不意外那肯定是假的,但好像也不是非常驚訝。畢竟當初章漾第一次來報社時,對方自帶著一股大小姐的氣場,讓人忽視不得。
「估計是來確認她安全的。」寧修思想了想,開口說。
小羊明顯迷惑,「啊?確認章老師安全?就剛才那位領導嗎?這……真的假的?」小羊感到有點魔幻。
寧修思點點頭,「估計是真的。」
小羊:「……我們章老師究竟是什麼來頭?」他忽然好奇了。
寧修思:「不管她什麼來頭,她就是我們報社的主編,你上司。」
小羊:「……」
薛先進在找到章漾時,章漾正在給受傷的消防員清創。或許最開始她對血淋淋的傷口還感到有些害怕,但現在做得多了,手都不會抖一下。
薛先進看著帳篷里年輕姑娘那道纖細的身影時,他不由有些感慨。即便是拋開章家的身份,就只看著如今章漾在做著的事,就知道這姑娘值得人多看兩眼。
章漾回頭,在看見薛先進時,還不知道對方是誰。小時候那些記憶她都忘得差不多了,加上又有這麼多年沒有回國,跟章師長關係不錯的那些長輩,她認識的其實不多。
出來后,在薛先進自我介紹完后,章漾禮貌地叫了一聲「伯父」。
薛先進看著眼前這容貌跟年輕時的謝女士極為相似的姑娘,心裡再一次感慨起來。隨後,他主動問道:「現在這邊還有些危險,要不要離開?我這邊可以安排人手,讓你們首都來的記者先回去。」物資車今天下午就會撤離,到時候就能把章漾帶上。
「不用了。」章漾微笑,這已經是今天第二個人問她要不要離開。
對於章漾的回答,薛先進並不覺得意外。一個明知道有危險但還願意來火災現場的姑娘,即便是在昨晚經歷了大逃亡后,還能在這時候站出來做志願者,幫助受傷的戰士,光是這一份心性,就已經比很多人強。沒有哭鬧,沒有抱怨,還在竭盡所能地做自己能做的事。
「好孩子。」薛先進臉上不由露出一抹柔和的笑。
如果說之前他對章漾的看重,只是因為對老領導的敬愛,所謂的愛屋及烏的話,那麼這一刻,薛先進是真有些忍不住多看了面前的姑娘兩眼。
「放心,雖說這裡距離火災現場很近,但我們部隊就在這裡,你們肯定是安全的。」
章漾笑了笑,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章師長在接到章漾安全的消息時,已經入了夜。
他自從知道自家姑娘一聲不吭跑去了火災現場時,那顆心懸挂在半空,就沒有放下來過。這種焦躁,在得知昨日半夜火勢迅猛,完全脫離掌控,將距離最近的小鎮直接吞滅后,達到了頂峰。
如果不是因為身份限制,章師長肯定在第一時間就已經趕到了現場。也是因為這樣,他難得拜託了昔日的部下,讓人留意章漾的動向。
掛斷了電話,章師長坐在房間里,那心情像是做過山車一樣跌宕起伏。
章年此刻也在客廳里,白天的時候他也知道了章漾去了火災現場,一整天都有些心神不寧。現在看見章師長掛斷了電話,章年走過來,低聲問:「爸,姐那邊怎麼樣?」
章師長:「人沒事,聽說還挺活蹦亂跳的。」
「她什麼時候回來?」章年問。
章師長嘆氣,「估計是要等幾天了,她們報社的人似乎沒有要現在回來的打算。」
聽見這話的章年頓時就有些坐不住了,他聲音微微拔高了些,「現在還不回來?她不知道在那邊有多危險嗎?」說這話的時候,章年忍不住在客廳里踱步,臉上的表情看起來分
外嚴肅,「不行,我得去找她。」
章年不能想象章漾去那麼危險的地方,現在有機會回來居然還要留下。
他算了算自己今年的假期,完全還有時間,準備請假把人帶回來。
但章年這話一出,就被章師長給按住了。
「你又胡鬧什麼?你現在過去不就是給人添亂?你姐姐在那邊,還有季行止照看著,她既然要留,就讓她留著。」章師長說。
雖然從內心來說,他希望自己的女兒生活安逸,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處於危險中,但這既然是章漾自己的選擇,他也尊重。這不是他的人生,是章漾自己的,她有權對自己的生活負責。
章年被攔下,原本心裡還有些不平,但在聽見章師長說季行止也在那邊時,他倒是平靜了很多。
「季行止在?」
章師長點頭。
章年別過臉,不想承認,但嘴上還是妥協了,「那還行,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把我姐照顧好。」
章漾覺得季行止把自己照顧得還是挺好的,比方說現在,章漾看著季行止給自己遞過來的礦泉水,她忍不住笑了。
現在在這兒,一瓶水那都是稀缺的資源。
天幕低垂,不遠處還有山火在不知疲憊燃燒著,但火勢看起來已經比白天的時候小了很多。
季行止是忍著疲倦過來的,時至今日,他已經有三天沒有休息了。救援部隊已經分批次到了現場,他們最早來的一批人,終於有時間可以休息一晚上。
不過季行止換班后沒有直接倒頭就睡,而是帶著水上來找章漾。
他知道章漾的習慣,這位大小姐每天都要補充足夠的水分,比誰都養生。
現在是有不少物資進來了,但也不是像在家裡那樣可以隨便霍霍。季行止領了水,就沒著急喝,而是等到現在有時間上來找章漾,將發給每個戰士的瓶裝水給章漾帶了上來。
苦了自己沒關係,那可不能苦了自家媳婦兒。
「還是熱的?」章漾意外。
季行止哼笑一聲,微微抬了抬下巴,「你不是不怎麼喝涼水嗎?」所以他在領到水后,就已經放在懷裡,這不是捂了大半天,捂熱乎了嗎?
章漾忍不住低笑,然後她靠在了季行止的肩頭。
季行止肩膀很寬厚,看起來就很結實有力,章漾剛靠上去時,季行止已經伸出手臂,將她攬住。
不過當他剛抬臂時,章漾拍了拍他的手腕,示意他放下,讓自己看看掌心的傷口。
支援物資里也包括醫療用品,燒傷的膏藥總是那麼明顯,章漾低頭看著季行止手心裡的紗布,在邊緣處,有褐色的膏藥的痕迹。
「還疼嗎?」章漾問,像是知道季行止會說什麼一般,她又飛快抬頭補充說:「我要聽實話,別給我逞強。」這語氣,可霸道了。
季行止聽著一陣失笑,但章漾要求的,他從來都有認真聽,絕不敷衍。
「有點兒。」季行止說。
掌心的傷口,都是燒傷起的水泡。今天包紮時,季行止很自覺,沒有麻煩別人,主動走到章漾身邊,讓她幫忙包紮。有的地方已經化膿了,那傷口看起來都讓人覺得疼。但章漾在給季行止上藥時,後者眉頭都沒有動一下。
本以為自己老老實實回答,章漾就會放過自己。哪裡想到,季行止在說了這話后,得到了章漾一個白眼。
「我還以為你沒感覺,不然傷了那麼長時間,都不知道包紮看看。」章漾說。
季行止心虛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尖,任由著身邊的人訓斥,不敢反駁。
他這態度良好地堪比幼稚園面壁思過的小朋友,章漾見狀,很快放過了他。
「下不為
例。」章漾說。
季行止忙不迭點頭,然後主動給她擰開了瓶蓋,示意她現在可以潤潤嗓子,畢竟說了這麼多話,肯定累了。
章漾輕笑一聲,接過喝了兩口,「估計過兩天,我就要回去了。」
火勢漸弱,已經被控制,應該過兩天就到了收尾階段。救援部隊已經陸陸續續將小鎮上的人運送出去,也差不多就這幾天的時間。報社的人再留下也沒什麼意義,不過章漾知道季行止他們肯定是要將一切掃尾工作都做完,才會回去。
季行止內心其實也是希望章漾能早些離開的,畢竟在這裡還是有幾分危險的。更何況,他能吃苦,卻見不得章漾也跟著自己吃苦。明明出行就是香車寶馬的大小姐,非得變成現在這樣灰頭土臉,他心裡看了不是滋味。
想到這裡,季行止將身邊的人擁得緊了點,「媽先前問我們什麼時候辦婚禮。」季行止開口。
這話題跳轉地太快,章漾的腦袋頓時就抬了起來,跟季行止的目光對上。
季行止不避不閃,就這麼靜靜地跟章漾目光相接,繼續道:「前段時間很忙,沒時間,今年我還有很多假期,你看,你想什麼時候,我們把婚禮辦了好不好?」
別看這時候季行止面色坦然,但心跳已經很快。
他很緊張,其實在他自己說這話之前,他都沒有想過會在這時候跟章漾探討結婚的事。可當話出口時,他就已經意識到,啊,原來自己早就有些迫不及待了。
想要通過婚禮的方式,讓所有人都知道章漾是自己的妻子。
季行止擔心章漾不答應,目光里已經帶著幾分緊張。
章漾的確很意外,但很快,她就說了兩個字。
「好啊。」
這聲音,乾脆又輕快。
從前說忙得很,章漾不否認自己是有私心,覺得沒有那麼喜歡,還想給自己留退路,等糊弄完了長輩,如果遇見了自己喜歡的人,再跟季行止離婚。但現在,她不想糊弄了。
季行止愣住,只覺得剛才落在自己耳邊的回答有些令人不敢相信,他震驚地看著懷中的人,忍不住再一次確認,「真的?」
這是他沒想到的順利。
章漾的心跳同樣有些快,在季行止說舉行婚禮時,她是有點不好意思的。兩人都很清楚,當初他們很默契地只去民政局拿了小本本,沒有舉行婚禮的原因。如今,季行止提出來,那意思已經很明確。
他喜歡她。
哪怕兩人早就親密無間,這個認知仍然讓章漾面色有些發紅。但是現在在看見季行止的模樣,尤其是靠在後者懷中,她能很清楚地感受到季行止的心跳,章漾的緊張和羞怯,頓時也少了一半。
她看著季行止,不由笑著問:「那你是想讓我別答應你?」
季行止的表情差點僵硬在臉上,反應過來后,他立馬反駁,語氣都有些著急了,季行止還沒有忘記當初章漾不過就是看上了自己這張臉,「沒有的事!剛才你已經答應了,不能反悔!」
那雙看著章漾的眼睛,此刻灼灼有神,那溫度,像是要把人燙化了一般。
明明已經很累,也好幾天沒有合眼休息,但這一刻,季行止忽然覺得自己再來一個通宵也沒什麼大不了。
現在說什麼,他都要讓章漾徹底答應自己,省得夜長夢多。
章漾則是被他的反應弄得笑出聲,她眉頭一挑,「有嗎?」
她就是故意的。
季行止的臉色在這瞬間變了好幾次,「你剛剛明明就答應了!」
章漾樂不可支,瘋狂在季行止承受邊緣來回試探,「沒有吧?」她眼睛小秘密嗎。
季行止最終有些咬牙切齒,「你故意的?
!」
章漾恨不得捧腹大笑,每次她逗季行止時,後者總是能上鉤。
分明兩人都挺「灰頭土臉」的,但這一刻,臉上的笑卻是不作假。
季行止在反應過來后,覺得這種時候不能讓章漾再繼續「作惡」,他低頭,就將現在還在發出笑聲的章漾的唇封住了。
「說不過章老師。」季行止含著章漾的唇瓣,低聲說,像是甘拜下風,「章老師別玩我了,行嗎?」
季行止的聲音一句比一句低沉,最後那句「行嗎」就像是情人之間的呢喃一般,帶著幾分求饒和討好,跟此刻他霸道不容人拒絕的動作卻是截然不同。
聽著像是在請求,但動作卻很蠻橫霸道。季行止才不想從章漾嘴裡聽見任何回答,他要的回答早就在自己心裡,現在只想痛痛快快地親吻住懷中人的唇,吸取甜蜜。
章漾正好就在他懷裡,季行止伸手,直接將章漾的下巴抬起,迫使她不得不仰著頭承受自己的親吻,那身影看起來,像是她在主動一般。
季行止吻得很有技巧,另一隻手他放在章漾的側腰上,當感覺到章漾的小小反抗時,他掐了掐後者的細腰,這麼多個日日夜夜,對於章漾身上的敏感點,沒有人比他更清楚。
就這麼一個小動作,就讓他懷裡的人張開了唇,一個失守沒注意,讓季行止的舌尖闖入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