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第一百七十五章
烏那希眼裡浮現出柔軟的笑意,輕聲地問道:「就這麼相信我嗎?不怕我懷有私心?」
康熙自信地答道:「你不會有私心的,你是烏那希呀!」
就是有私心又如何,他對她早已經是予取予求。
烏那希表情再也嚴肅不下去了,真實的笑意從她眉眼間瀰漫開來,讓那本就容色逼人的眉眼更是綺麗。
康熙伸手撫摸著她的眉眼,能有這麼一抹笑,這中間種種的思慮擔憂通通都不算什麼了。
「高興了吧?」康熙打趣的說道:「說話歸說話,下次別皺眉了!」
烏那希眉毛一挑:「我那是在很嚴肅的和你說話呢,你懂不懂?」
康熙擠眉弄眼的說道:「不懂不懂,烏那希都沒教,我怎麼會懂呢?」
「好啊,你故意在這打擊我!」烏那希面帶嗔色的伸手擰了擰康熙的鼻子:「不準動!你還躺在我的膝上呢,小心我給你來個頭錘。」
康熙幼稚的笑道:「怎麼樣?服不服?認不認輸?」
被烏那希一連踹了好幾腳的康熙繼續契而不舍的撓著對方,鬧得烏那希不得已的舉起了白旗:「我投降,我認輸,別撓了!」
笑個不停的烏那希試圖反擊硬氣的說道:「不服!不認輸!」
「太后您息怒。」被宮人們緊趕慢趕的請來的蘇嫲容色憔悴,卻還是強打起精神的說道:「其她人都先退下吧!」
「太皇太后這才剛走,皇帝後腳就和自己的寵妃調起了情!」本就惶恐不安的太后就跟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氣憤難當的說道:「要是沒有太皇太后,哪會有皇帝今天!」
低頭與她額頭相抵,使著力氣的說道:「你個小妮子,這眼睛轉的又有什麼鬼主意呢?」
將笑的身子還在一顫一顫的人抱在懷裡,康熙得意洋洋地說道:「你這小貓似的力氣我一捏就抓住了,你下次還敢挑釁我不?」
康熙狀似為難地想著,烏那希找準時機的一個用力將他反壓在床上,摁著他得意洋洋的說道:「兵不厭詐,現在我贏了!」
躺在那鬆軟的床鋪上,仰視著那狡黠的人兒是如何明媚的笑著的康熙舉手投降似的說道:「是啊,你贏了!」
這話說的旁人哪敢搭話,只能小心翼翼的說些沒用的話來安撫她,太后越想越氣憤:「都讓開,哀家要親自去見皇帝!」
「哼!」氣得從鼻子里擠出一身輕哼的烏那希那大大的眼睛滴溜滴溜的轉著,康熙一看就知道這丫頭還不服呢。
軟乎乎的可愛的要命,這麼想著的康熙寵溺的吹起了彩虹屁。
蘇嫲對太皇太后最是忠心,連她都是如此作態,太后見狀本就浮於表面的怒氣迅速的收斂了,不解又懵懂地將蘇嫲攙扶起來。
康熙嗡聲嗡氣的說道:「小笨蛋,你光想著我在你的膝上很容易被你摁住,卻忘了我手長腳長的,而你是最怕癢的了,吃我一招!」
骨節分明的大手朝著烏那希的腰而去,剛撓兩下烏那希笑得眼淚都出來了:「哈哈哈!哈哈!快鬆手!別撓了!」
烏那希眨巴了一下眼睛,剔透乾淨的宛若一汪澄澈的湖水一般明媚的眼睛就這樣盯著康熙,水汪汪的像是在明示快誇我。
「什麼什麼鬼主意!」頂牛似的同樣使足了力氣的烏那希耍無賴的說道:「嘿嘿,你有證據嗎?」
間歇性的穿插幾句烏那希得意洋洋的回復,氣氛溫馨的容不下第三人插足其中。
收放自如的怒氣與其說是為太皇太后不平,不如說是藉機試探太皇太后還能有多少遺澤庇護她,這將決定她之後面對皇帝的態度。
蘇嫲看得明白不免更是悲涼,咳嗽了兩聲之後,聲音沙啞的說道:「前些日子太皇太后曾經私下和皇上有過一次秘密會談!」
太皇太后又不是第一天病重的,最重要的事情等到要死的時候說,然後哼唧哼唧半天吐露不出關鍵的信息,這種事對於太皇太後來說壓根不可能。
在太醫表示藥石罔效的時候,太皇太后就和康熙有過一次開誠布公的會談,一開始還好,看著病重的皇祖母心中五味雜陳的康熙也是難得的流露出了軟弱的姿態。
眼眶通紅,神色無助的說道:「皇瑪嬤莫要說這些不吉利的話,您吉人自有天相,之前那麼多次病重不都挺過來了嗎!」
彼時情況尚好的太皇太后比起難以接受的康熙反倒是更坦然的那一個:「玄燁別為皇瑪嬤傷心,人總有這麼一遭的,如今你已經是個乾剛獨斷,英明神武的帝王了,皇瑪嬤就算去了下面,對愛新覺羅家的列祖列宗也有交代了。」
康熙原本半真半假的憂傷這下是真被觸動了,不提他額娘的事兒,祖孫倆這些年也確實是相互依靠著走過來的。
想著想著一時真情流露地落下了眼淚:「皇瑪嬤,孫兒捨不得你!」
這一番話說的太皇太后也是鼻酸不已:「囂張跋涉的鰲拜敗了,當初人人都不看好的三番也平了,立了太子也安了漢臣的心,你做的這麼好,皇瑪嬤沒有什麼放心不下的。
唯獨一樣,你太過於縱容烏那希了!」
康熙臉上感動的神色一僵:「皇瑪嬤不必憂心,若是有朝一日真出了什麼事,那也只是我這個手握權力的皇帝不好,與烏那希無關。」
太皇太后目光直直的盯著康熙:「你這樣的態度,還敢說與她無關!郭絡羅家的男丁在前朝一路平步青雲,烏那希在後宮中囂張跋涉。」
康熙不耐煩地站起身來:「朕喜愛烏那希願意縱容她,愛屋及烏地推恩她的母族,僅此而已,這決定是孫兒下的,便是有什麼不好,孫兒一人承擔!」
「承擔,你拿什麼承擔?」太皇太后聲嘶力竭地說道:「你難道看不出她在做一件很危險的事情嗎?」
康熙按耐住心中的厭煩,伸手給太皇太后掖了掖被子,不想再談這個話題的意思很明白,從他的態度中明悟了一些的太皇太后目眥欲裂的說道:「你知道,可是你還是縱容了她!」
康熙猛地一甩袖,沉聲說道:「那又如何?是我應允了的!」
太皇太后悲凄的笑了兩聲:「你果然發現了端倪的,我不信你就沒有懷疑過,明明未入宮前烏那希就擁有月利商會那樣像是聚寶盆一般暴利的商會。
入宮后,你更是把她寵在了心上,什麼都為她準備好,作為寵妃,更無需打點旁人,只有旁人孝敬討好她的。
跟會下金蛋的母雞一樣源源不斷地給她收斂著更多的財富的月利商會在你有意無意的縱容之下,發展成了一個龐然大物,說她有金山銀山也不為過,那麼一筆天大的財富去哪了?
鋪橋修路開書院,免費的讓學子來讀書,不分男女的都可以學到知識開拓眼界,她在開啟民智,她在留下一種撅斷王朝根基的東西!」
康熙嘴巴擰成了一條線,裝傻充愣的說道:「這些都是善事,烏那希做得很好呀,她平日里就是種種地,這也讓人不得不服氣。
不提那高產的水稻,就是前些日子才尋到的土豆無都是好物,朕實在聽不懂太皇太后在說什麼!」
太皇太后眼睛瞪得大大的:「就是因為她擁有了這麼高的聲望,所以她的思想也成為了絕對正確的所有人學習的對象。
那是在顛覆這千百年一直踐行的準則,等到的那一日,這愛新覺羅家也只是平常!」
康熙背在身後的手攥得緊緊的,顯然他並沒有那宛若聖人般的胸懷,只是想把所有的好處都扒拉到自己的懷裡,留給自己的子孫後代,可千言萬語,再多的話都抵不過一句,那是烏那希。
握緊成拳的手慢慢放鬆,康熙自我說服的說道:「一直裝聾作啞下去,就能讓愛新覺羅家千年萬代的永遠尊貴嘛,若是如此,那麼又為何會讓大清取代了大明呢?
與孔子同時期的王侯將相如今又有幾人能夠記得,孔子的威名如今仍庇佑著山東孔家,這是一份思想的力量,朕擁有了這樣的機會,推動著一切的發展,將來也能青史留名吧。」
言之鑿鑿的說的很動聽,太皇太后卻只是嘲諷地笑了:「這些冠冕堂皇的話你是在說給我聽,還是在說給你自己聽,明明就在不舍,明明狹隘的只想將這份榮光全力捏在手心裡。」
康熙側身回頭看著太皇太后:「我狹隘自私,我只要想到這份至高無上的權利會被拿走,就心疼的像是被割肉般的疼。」
太皇太后臉上的笑容僵住了:「既然如此,那你為什麼要答應呢?明明一切的決定權都在你的,你可以裝聾作啞的彷彿一切都沒有發生的!」
康熙一字一頓地說道:「這是烏那希的願望!」
這話一出,太皇太後幾乎是呆愣在原地,似哭似笑的說道:「原來如此,有了那個人,江山不重要了,皇位也不重要了,你所視為真理的一切都不重要了!那要是有一天她要你的命呢?」
「那就給她吧。」面對太皇太后癲狂的表現,康熙如此淡然的回答道,彷彿只是回答了一個要不要吃糕點的問題一般的輕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