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 27 章

有了沈山枝的承諾后，阿九後半夜睡得可香，滾到沈山枝身邊挨著他睡了一晚毫無所覺，醒來時發現魔尊正靠著躺椅在看書。

稀奇，她還是第一次見到非少年時期的魔尊看書。

阿九揉著眼睛坐起身問：「尊主，你在看什麼？」

沈山枝：「書。」

阿九：「……」

沈山枝瞥她一眼，又補充道：「講術法咒律的書。」

好嘞，是她看不懂的書了。

阿九嗯嗯點著頭，跑去重建好的溫泉池泡一泡，泡完神清氣爽地回來幹活。

無名山的宮殿已經重建好大半，距離收工不遠了，偏巧最近幾天弒天魔王頻頻往無名山殿跑，阿九又客串了幾次路人甲，包括但不限於端茶倒水，講兩句劇情相關的台詞，做了幾次魔王的侍女。

沈山枝坐在躺椅上看阿九積極地為弒天魔王端茶倒水，再看看弒天魔王滿臉憤怒在那抱怨碎碎念，末了還要呵斥端茶的侍女動作為什麼那麼慢。

於是弒天魔王就被好脾氣的魔尊擺擺手，道了聲滾。

弒天魔王不敢多留，麻溜地滾了。

路上弒天魔王心裡憋著一口氣，幾次三步一回頭，跟魔將丙抱怨道：「我不過就多喝了幾杯茶水，他就要我滾，尊主什麼時候如此小氣了！」

魔將丙也有點納悶：「王上剛才的發言比起往昔已經很有分寸，竟不知哪裡又觸怒了尊主。」

「我話說得沒問題，那肯定就是茶水的問題。」弒天魔王篤定道，「他就是變小氣了，連茶水都不讓多喝。」

當天晚上，弒天魔王派人給無名山送去一大堆名貴茶葉，彷彿在跟魔尊說：我也有的是茶，我不稀罕，你別那麼小氣！

沈山枝看都沒看。

倒是阿九在送來的茶葉堆里翻找著，挑了不少花茶給沈山枝泡來喝。

*

阿九本以為要等魔宮重建完畢才出發，但沈山枝看不下去她每天要打十份工，提前帶人去了仙人界。

得知今天要去仙人界，阿九很是興奮，帶了不少東西進空牌里裝著預備，自己忙碌了好半天。

沈山枝就坐在椅子上看她在眼前跑來跑去。

「尊主！我忙完了。」阿九從遠處走來朝沈山枝招手，「不過尊主，那溫泉池我可以也一起帶走嗎？空牌裝得下吧？」

沈山枝眼角一抽，覺得她野心變大不少。

「不太行。」沈山枝說，「等你回來再泡。」

「好吧。」阿九滿眼遺憾，「等我回來我要泡一整天！」

沈山枝聽得嘴角微彎。

這次離開魔界去往仙人界，沈山枝沒有帶兩位小弟，留他們看守無名山殿，順便幫幫弒天魔王。

黑白衣兩位小弟得知沈山枝要去仙人界，對他很是不放心，像老父親般擔心，抱著一大堆神兵利器來找沈山枝，全塞給他。

「尊主，仙人界可比魔界更危險，那邊陰險狡詐的人多，詭計多端，又愛勾心鬥角，都是些殺人不眨眼的貨色。」黑衣小弟語重心長道，「咱們可不能讓那些廢物欺負了去，你看這些神兵神符，多少也能用一陣子，等用完了你可得提前告訴我啊。」

阿九：「……」

喂喂，你設定搞錯了吧，殺人不眨眼的貨色都轉魔修來魔界了好吧！

再說你看尊主萬物皆可殺的心態和做事風格，還有誰比他更能勝任「殺人不眨眼」的稱號？

白衣小弟一邊擔心，一邊給沈山枝手裡塞各種靈丹妙藥：「仙人界許多地方對魔氣都有克制，在那邊不如魔界自由，大多數仙門仙宗對魔修的態度都是見著就殺，尊主你也別客氣，誰打你就打回去。」

阿九：你放心吧，在這方面尊主他肯定不會客氣的，說不動還會先動手。

沈山枝隨便看了兩眼小弟們給的東西就全扔給阿九的空牌里去放著。

阿九說：「尊主，你不要嗎？」

沈山枝嗯了聲：「給你了。」

阿九開心了。

沈山枝伸手將阿九拉到黑龍背上，乘著黑龍朝邊界傳送點飛去，在阿九的意識中，雙眼一睜一閉，就已離開魔界，來到山花爛漫，陽光溫暖的仙人界。

*

魔界的夜晚總是籠罩著霧蒙蒙的紅光，月色發紅，周邊巨石林立，大部分區域顯得荒誕森然，還有各種奇形怪狀的魔族分佈。

魔界的存在完全超出了阿九的認知，對她來說更像是異世界。

存在在阿九認知中的仙人界對比起來就要溫和的多，讓阿九感覺自己終於回到了正常的世界。

清幽的山水，百花遍地，黑瓦白牆搭建而起的村莊，夕陽下緩緩升起的炊煙，以及在田野見奔跑嬉鬧的孩童們。

阿九深深呼吸一口山間的新鮮空氣，原地蹦躂著感受新世界。

黑龍依舊藏於雲霧中，沈山枝對一切都不太感興趣的樣子，他站在路口看山花，又看看村莊，再看看阿九，便沒再移開目光。

阿九很是激動，搓著手問沈山枝：「尊主，這是哪呀？」

看地環境不錯，山清水秀的，但跟少年沈山枝住的村落比起來還是要差些。

沈山枝答：「青陽宗附近。」

「耶？」阿九呆住，「那這裡豈不是……」

沈山枝招招手，將黑龍收回法符中，往前邊走邊說：「兩界連接地點就在這，數千年前就是。」

所以不是他特地要跑到這來的，而是傳送點就在這。

阿九點著頭跟在魔尊身邊走著：「我懂了我懂了，這種傳送點總是喜歡設定在平平無奇的地方。比如凡人的村落，每次出事都是村子倒霉，間接導致無數凡人修士主角報仇的故事。」

沈山枝聽得笑了，再次問她：「你都看了些什麼話本。」

阿九說：「尊主你肯定不喜歡看的。」

沈山枝掩手打了個哈欠：「那不一定。」

這邊的村莊繁盛，走在半山腰往下看去，連綿的村莊似看不到盡頭。

阿九一邊感嘆一邊問：「尊主，你的村子還在嗎？」

「不在了。」沈山枝說。

阿九說：「我看那邊很像啊。」

沈山枝：「從前的村子毀滅后又重建，如此循環多次，早已經不是原來的模樣了。」

仔細想想，仙人界似乎是最危險的地方了，總是動不動就毀滅。

偏偏人鬼妖仙都喜歡往這跑。

它們平時沒事就去仙人界逛街，有事也去仙人界溜達，打架也往仙人界死里打。

阿九唏噓一番后，問走在前邊的沈山枝：「那我們現在是要去青陽宗嗎？」

沈山枝回過頭來，輕抬下巴：「你不是要去找張逢白？」

阿九嗯嗯點頭。

沈山枝問：「張逢白在哪？」

問得好。

沒猜錯的話，張傲天這會正帶著秦姿月回到玄天宗，在玄天宗卧底，開始他的復仇之路。

但她現在過去豈不是壞事了嗎？反正都到了仙人界，不先溜達一圈說不過去吧。

阿九撓撓頭，假裝一無所知道：「尊主，我也不知道誒，要不咱們先找找看吧。」

她小心端詳著沈山枝的表情，一旦發現魔尊生氣，她就立馬滑跪。

沈山枝心中遺憾，卻沒有催促，點點頭隨她去。

兩人一路晃悠著往前走，過了幾家村落後來到鎮上。

鎮上比起村莊更加熱鬧，不知是否剛巧碰上趕集天，街上人來人往。

這可不是在魔界能看見的景色。

阿九玩瘋了，路邊隨便哪家攤子都要湊過去瞧一瞧，遇上稀奇的小玩意想買，一摸腰包，誒嘿，沒錢。

竹籤上掛著的是紙紮的紅色小老虎，做工精緻，塗畫惟妙惟肖，湊近一看，那小老虎像是在朝你眨眼間似的。

阿九很喜歡，很心動，但想想空空的錢包，嘆氣地放回去。

老闆笑呵呵道：「姑娘，買一個吧，兩文錢一個，五文錢兩個，買了不虧。」

「你看多可愛啊。」

阿九跟著點頭：「是很可愛啊。」

老闆：「可愛就買一個啊。」

阿九雙手一攤：「可我沒錢買啦。」

老闆朝站在旁邊打哈欠的沈山枝說：「讓你家夫君給你買一個吧。」

阿九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與歪頭看過來的沈山枝目光相撞，霎時心跳都停了。

你怎麼敢當著魔尊的面說這種話呢！

阿九在沈山枝還沒反應過來前連連搖頭，立馬回頭跟老闆解釋：「不是的，老闆你誤會了！」

老闆見她急切的模樣，也忙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這位是你兄長對吧？」

阿九搖頭：「不是不是。」

老闆又是滿臉抱歉，接著道：「哦哦，是弟弟。」

阿九抓狂：「也不是！」

老闆傻了，正要斟酌下言辭，一抹藍色身影走上前來，瞬間奪走了兩人的目光。

藍裙少女氣質出塵，背負一把銀白長劍，紅腰帶上有著繁複的咒紋。少女朝那隻紙紮小腦虎伸出手，瑩瑩玉指在暖陽照耀下似在發光。

她的指尖觸碰到紙紮的小老虎一瞬又往後收去，水潤的杏眸輕眨，顧盼生輝。

柳西柔靜立在攤前，目光凝視著攤架上的紙紮工藝品們。

阿九跟老闆的目光都隨著少女視線的轉動而動，彷彿有攝影機對著少女拍了特寫后又拉開距離，回到近景拍攝。

有如此待遇和光環的，是女主角無疑了。

老闆向柳西柔熱情推薦：「姑娘你儘管看，兩文錢一個，五文錢兩個。」

「你看這老虎多可愛，就剩這最後一隻了，旁邊這對小夫妻正鬧脾氣，要是等他倆和好買了去，可就沒有啦！」

阿九：「……」

老闆你在說什麼鬼話！有你這麼賣東西的嗎！都說了不是！

阿九內心惶恐，就怕一回頭沈山枝揮揮手就讓這老闆灰飛煙滅，可她已經進入強制路人甲劇情，眼巴巴地回過頭去朝沈山枝喊：「夫君，我想要小老虎。」

沈山枝：「……」

此刻，壓力給到了這對「鬧脾氣的小夫妻」。

阿九拚命給沈山枝使眼色，示意他：快回想起來尊主！違心話，都是違心話！

柳西柔瞥了眼這對「鬧脾氣的小夫妻」，抬起的手剛要去拿，卻見那竹籤自己朝阿九飛去，同時有兩文錢落在老闆攤上。

沈山枝仍舊是沒睡醒的慵懶狀態，將懸空的竹籤拿著塞到阿九手裡，示意她買到了。

阿九握著竹籤輕輕張嘴，欲要說什麼，卻沒能結束強制路人甲劇情，嘴裡說道：「謝謝夫君，夫君對我真好。」

沈山枝望著她那張糾結的臉，卻說出如此甜蜜的話，抬手捏了捏眉心，在憋笑。

阿九內心哭泣：算了，我這一輩子很快的。

柳西柔目光輕掃「和好的小夫妻」，被他們的親昵與甜蜜感染，眼裡掠過笑意，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