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曖昧的種子
丑王后寢宮的琉璃燈,一直迷濛的亮著。*只要有人留意垂聽,就會聽到嬌笑聲,棋子落盤聲,以及溫言細語聲。
天色漸漸地明亮了起來。王后將手中的黑子輕輕地丟在棋盤上,然後慵懶地立起了身子,伸了伸細長的水蛇腰,伸出纖弱的玉手相互拍了拍有些發酸的肩頭,笑說:「好了,快去牽你的汗血寶馬吧,記得來感謝婉兒哦。」
南宮欣宇表面上看去是在收拾殘局,小心地將黑白子分開放進各自的匣子里,可他飄飛的眼神早將新王后嬌俏的模樣攝入了心底。聽見王后如此說,直爽如他,無畏如他的南宮欣宇,竟然也如大姑娘似的,羞暈滿面地問:「王……婉兒喜歡什麼?」
見南宮欣宇好不容易才嘣出個「婉兒」兩字,再瞧他嬌羞難當的可愛模樣,新王后的心裡涌動起陣陣的春潮,伸手便去掐他的臉,可手伸到一半,又縮回。她想起古代的人都拘謹,放不開,他們不是開放的美國黃毛……「你送的,我都喜歡。」
南宮欣宇越發羞窘了,他拿起那根見證金步搖,正要告退。
「等會。」新王后叫住。
纖長的手指撮起白狐脖圍,踮起腳,細心地替已被幸福打暈的南宮欣宇披上。
南宮欣宇有些依戀地走出鳳鸞宮,剛穿過花雕影壁,一個高揚的聲音便擋在了面前:「二王弟好早!」
南宮欣宇聞聲抬頭,神情有些倦怠,眉宇間卻隱著一抹喜悅,輕輕地撮起唇弧,略一施禮:「王兄早安!王兄在這做什麼呢?」
淡淡的晨曦下,南宮光宇環披著一件腥紅的斗蓬倚壁站著,妖魅的臉上,無法掩飾縱慾的痕迹-皮色泛青,眼部充血,下眼瞼下,明顯地掛著兩個大大的眼袋……「等你呢。怎麼樣,沒事吧?朕直擔心了一夜,生恐二王弟被嚇出個好歹來。」
心裡卻在發笑:嚇個半死才好呢,這也算是對你那位毒蠍般母后的一個報應!
大早上的候在宮外,就是想看看南宮欣宇驚慌失措的慘樣。
可情形並不似自已所想像的那樣,南宮欣宇似乎只是疲憊一些,根本不是受驚嚇的模樣。
「王兄請看,這是什麼?我南宮欣宇是何許人也,豈是那麼膽小之人?」說著,心地很單純的南宮欣宇將金步搖雙手奉上,一臉的得意之色。
這得意,含著一絲炫耀,更多的是一股難以言明的竊喜與歡愉。
南宮光宇有些疑惑地接了過去,舉起轉著看了看,身後的管事太監朱公公探過腦袋來,只看了一眼便小雞子啄米似的點著頭:「沒錯沒錯,這根金步搖正是新王后的聘禮之一,老奴親自送去的。」
又蹙起稀稀疏疏宛若掃禿了掃帚似的眉毛,撇了撇薄薄無色的唇,被橫七豎八的皺褶包圍的眼裡,雖暗淡無光,形如死魚,可絲毫沒有減弱訝異之色,「二王子殿下,你真是夠膽大的,竟然能勝出!老奴儘管在接親的路上曾多次拜見王后,何況也算是隨著兩朝先王見過一些世面的人,什麼蹊蹺的人和事沒見過?可老奴每回見了這位新王后,心裡還是不免有些慌亂。」
你們知道什麼呀?若是看過新王后昨夜那傾國傾城且嫵媚惑人的小模樣,想必更要慌亂了。
南宮欣宇也想不明白,這婉兒是如此的美貌,她是用什麼方式才將自已弄成那付嚇人的樣子的?一個個都說她奇醜無比,到底丑成啥樣啊?南宮欣宇很是好奇。
南宮光宇不再說話了,動作輕盈地一甩斗蓬,在人前劃出一道紅色影簾,率先往前走去。
走了幾步,回過頭,勾起盅惑誘人的紅唇,鳳眸輕掃,好像很隨意地笑道:「朕要去太后的慈和宮,王弟不隨著去?過會你新王嫂要給太后奉茶,許多朝庭命婦,權臣千金都會隨侍,那位方瑋儀小姐想必也會在場吧?」
南宮欣宇臉一紅,很陽光剛毅的臉上放射出淡淡的柔光來。他急走幾步跟著,不好意思地說:「王兄……」
「哈哈哈,瞧二王弟的小臉紅成關公似的,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相中了,跟朕說,朕親自保媒主婚。」南宮光宇笑聲爽朗,心裡卻別著一股勁:哼,你母親十幾年來沒停止過對朕的傷害,朕要讓你們母子倆生不如死!
這次選后,只因南宮光宇一句話,王太后,也就是南宮欣宇的親生母親,竟然下懿旨在全國範圍內選醜女之最為王后……行啊,丑后就丑后,權當她是個擺設,也省得成天提心弔膽提防王后是太后的卧底。這麼丑的女人南宮光宇是不會挨邊的,更不會上她的床啦,那王后自然也就探不到王上的秘密了。
「多謝王兄。不過,臣弟尚幼,考慮……還早。」南宮欣宇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
其實,在他的心裡,有個朦朧的倩影,這個靚麗倩影的所有者,就是京門九重提督方子瑧的獨養姑娘方瑋儀。
而這位千嬌百媚博學多才的方家小姐,對一表人才、品貌出眾的天潢貴胄南宮欣宇也早已是芳心暗許,而且此女頗有一些討人喜歡的手段,深得王太后的寵愛,時不時地被招進宮來遊玩。
只是,南宮欣宇對這位方姑娘,除了好感,竟找不到一絲男歡女愛之情的感覺,所以遲遲不肯完成母后的心愿-儘快將方家小姐娶回宮。
經過昨夜的這次意想不到的奇遇,南宮欣宇心中的那個倩影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不自覺地在靈魂的深處種下了一顆曖昧的種子。連他自已也不曾感到,這顆種子,後來竟然會偷偷地發芽,很頑強地長大,將他逼到一個很尷尬很痛苦的境地。本書由瀟湘書院首發,請勿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