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五六 一把燃燒的野火

一五六 一把燃燒的野火

「咳咳……真的?」誰知聽了孫子的話,病床上如油燈將盡的老人卻忽然一個用力咳了上來,然後在眾人驚異的目光中,清晰地問了孫子一句。

「呃……」眾人都被老人的表現驚到了,先是齊刷刷的看著他,然後又面面相覷。

「這個……」司徒燁語氣頓了頓,看了看晉賢賢,最終還是點了點頭,「當然是真的!」

「呵呵……」老人聞言笑了起來,渾濁獃滯的眼在這一瞬竟然綻放出奇異的光彩。

「這還有假!」

「是啊是啊……」

司徒燁的母親和兩個姑姑見了老人如此,趕緊附和著。

「丫頭,他們說的是真的嗎?」老人卻並沒被幾人的**湯灌住,目光穿過眾人,看向那低著頭的晉賢賢,問道。

「呃……當然。」在老人那期待的眼神下,晉賢賢也只能點點頭。

後來老人終於安靜下來,睡著了。

一眾人退了出來。

司徒燁的兩個姑姑回去了,司徒燁去了主治醫師哪兒,晉賢賢也準備回母親那兒,但是卻被司徒燁的母親叫住了。

「晉小姐……」

「伯母,有事嗎?」晉賢賢轉過身看向她。

司徒燁的母親是北方某所大學的董事,還在一家政府機關的第一把手,但是不知是天生秉性,還是經歷過苦難的原因,身上並沒有一般的政界女領導的那股高傲氣。

相反她很和氣,一雙美麗而智慧的眼睛里看人時總是帶著淡淡的笑,晉賢賢很有點喜歡她。

「晉小姐有空嗎?方便聊兩句嗎?」司徒燁的母親又道。

「嗯,當然。」晉賢賢笑笑。

於是兩人也沒選地方,就坐在走廊一邊的休息椅上。

「我早就見過你!」盯了晉賢賢片刻,司徒燁的母親突然笑道。

「呃……」晉賢賢一怔,驚訝。

「是在相片上見過你,小燁有一個相簿,第一頁上就是一個留著馬尾、穿著大校服的小個子女生的一寸免冠照,他說是中學時的同桌兼班長,我細細看過應該就是你。」她又道,從容和善的目光就落在晉賢賢的臉上。

「我?」晉賢賢禁不住又一怔。

好像記得中學時代因為入學籍的緣故學校里曾經讓照過一排一寸的免冠照片,後來多餘的也就隨手送給了同學。

但是她實在不記得送過這司徒燁,只記得因為學校里要充實牆板上的優生風采欄時曾經讓她交過一張,但她拿出來放在桌子上就出去了一小會兒那相片就不見了,當時她還以為是被冒失的值日生們當垃圾收走了,現在想來是應該是被人偷了……

偷?

一想到這個字眼,又想起那時老實巴交的司徒燁同學,她禁不住又大大驚訝了,沒真想不到……

「呵呵,」司徒燁的母親又笑了,「小燁是個很內向的人,有什麼話很少和人說,那幾年因為他父親的事全家人更是都顧不上他,所以說那個時候受了不少委屈,說起來慚愧,那個時候他不願去上學,我竟然……竟然還吼過他,卻不知道孩子的生活其實也受到了衝擊。」

「……」

「說起來……晉小姐,真的應該謝謝你,聽說那個時候你是他的同桌,對他很照顧,還幫助他誠摯欺負他的同學,呵呵……我這個兒子竟然被美女救了。」司徒燁的母親幽默的道。

「伯母,哪裡話……那都是多年前小孩子們鬧著玩的事了。」晉賢賢不好意思的笑了。

「呵呵……是嗎?」司徒燁的母親也跟著笑,然後又道,「晉小姐,我和小燁他爸是經過浮沉的人,人間冷暖,世態炎涼,真的嘗過不少,人前甜如蜜,背後卻捅你一刀的人見得太多了,所以呢,與人相處並不看重身世地位,只在乎人性人品,因為這人性人品是最難得的,也是最長久的。」

一席話說完,她很是鄭重和期待的看向晉賢賢。

但晉賢賢卻在她這目光下移開了眸子,她當然明白她這話的意思,她是在變相的告訴她,她和司徒燁的父親並不在乎這些身份地位。

如果她真的對她的兒子有意思的話,那就大膽的去愛吧,他們不會反對的。

不過可惜了……

看她不說話,司徒燁的母親眼裡不由閃過一絲失望,但稍後又笑了,「晉小姐,剛才老人家的事多虧你了,其實那天我就想向你說聲謝謝,只不過卻一直都不得機會……」

「這沒什麼,伯母,只是舉手之勞而已。」不待她說完,晉賢賢就趕緊道。

「小燁的父親這段時間在國外學習,而他的兩個姑姑也忙著生意上的事,冷落了老人,老人就讓人將他送來了這裡,雖然我們聽說后立馬就追了過來,可是老人卻是個犟脾氣,打定了主意要跟在自己從小帶大的孫子身邊,可是……哎,老人的身體卻是不做主,醫生已經下了結論,沒幾天了。」說到後來,司徒燁的母親卻禁不住一陣黯然。

晉賢賢不知道怎樣安慰她,只能沉默。

「老人起起落落一輩子,雖然風光榮耀不少,可是真真舒心的日子並沒有幾天,特別是到了晚年小燁他父親坐牢的那幾年,老人更是一夜白頭呀,對於老人,我和小燁的父親始終覺得愧疚,我和小燁他父親年輕時個性都強,那時沒少鬧騰,是老人一直做我們的後盾,後來又為了小燁的父親奔走,如今老人老了,可是我們卻依然每天忙忙碌碌的,連陪陪他的時間都沒有,就連他……連他得了這麼重的病都是最後一個知道的,我們……有愧呀……」

司徒燁的母親邊說著,美麗的眼睛中已經蓄滿了晶瑩的淚水。

「伯母,別這樣,相信有你們這片孝心,就是老人最滿足的事了。」見她如此,晉賢賢趕緊勸她道。

司徒燁的母親聞言點了點頭,輕嘆一聲,然後又看了晉賢賢道,「賢賢……晉小姐,我們也算是熟識了,我叫你賢賢可以嗎?」

「嗯,當然可以。」

「賢賢,所以呢,這些日子還請你多幫幫忙,扮演一下小燁的女朋友的角色。」司徒燁的母親又道。

「這個呀……當然,那天司徒燁已經向我提過了。」晉賢賢笑了笑道。

「是嗎,小燁還真是想得周到。」聽了這話,司徒燁母親又看向晉賢賢,一雙明亮又智慧的眸子探尋的落到她的臉上。

難道這個母親已經知道兒子那天向她表白的事,晉賢賢的臉上不由泛起一絲紅暈,她趕緊低頭掩飾……

「媽,賢賢,你們在說什麼?」就在這時,卻聽身後一聲。

兩人回過頭,然後就看見司徒燁和一個穿著白大褂的年輕男醫生一起走了過來。

「沒什麼,聊兩句。」司徒燁的母親拉了晉賢賢站起來。

「徐醫生。」晉賢賢和那個男醫生打招呼,因為這個人正是母親的主治醫生,很細心也很熱心的一個人。

「哦,你們認識呀,那正好,賢賢,小徐是我的大學同學,為了感謝他幫爺爺辦的有關住院的一切事宜,我今天特意請他吃飯,你也一起去吧。」

見她和那個男醫生認識,司徒燁很高興,立刻道。

「這還是算了吧,我媽那兒還等著我去給她買飯呢。」晉賢賢自然趕緊推脫。

「趙女士不是已經康復,明天就出院了,難道還不能照顧自己嗎?」一聽她這話,那個徐醫生立刻問道。

「呃……這個、那個……」晉賢賢只覺得一時好尷尬。

「賢賢,」司徒燁的母親見了她這副模樣,立刻慈愛的笑笑,拍拍她的肩膀,「可以先去給你母親買份飯,然後再一起和小燁他們一起去,年輕人,多一起聚聚是好事。」

「去吧,小徐的女朋友也一起。」這時司徒燁又道。

「呃……好吧!」再推脫的話就顯得過於矯情了,所以晉賢賢不好意思的笑笑,然後點了點頭。

聽說女兒要出去和司徒燁吃飯,趙慶雲自然十分支持,也十分高興,就連剛才何英華來過帶來的那份憂戚也一掃而空了。

她並沒讓晉賢賢去給她買飯,自己直接去了,後來晉賢賢出門的時候,向蘭蘭又過來了,這下晉賢賢真的更沒什麼不好放心的了。

司徒燁選的飯店,是一家很有格調的飯店,在市中心。

正值晚飯時刻,飯店前停滿了各式各樣的豪華車子,飯店大廳里更是流淌著清新優雅的音樂。

司徒燁早讓手下的助理定了位子,幾人到了以後就直奔樓上的包間。

徐醫生的女朋友叫小敏,是報社的一名編輯,很熱情爽朗、愛說愛笑的一個人,只同行了一路的工夫,就和晉賢賢熟識起來。

幾人一邊吃飯一邊閑聊,這段飯到吃的很是開心,兩個男人甚至還喝了一點酒,

幾人吃完飯,因為徐醫生要值夜班,而晉賢賢和司徒燁又都惦記著醫院裡的病人,所以並沒耽誤,結了賬就準備回去。

出了包間的門,小敏就像來的時候一樣,垮上了男朋友徐醫生的胳膊,甜甜蜜蜜的走在了前面。

司徒燁看一眼兩人,又看向晉賢賢。

晉賢賢則對他一笑,跟著兩人後面

司徒燁有些落寞的搖搖頭,快走兩步,跟上晉賢賢,和她並肩而行。

走廊里來往的人很多,一些穿著紅白制服的侍者端著菜在其中穿梭著,步履匆匆。

「小心!」

晉賢賢接完一個電話,剛想把手機放進包里,就聽一邊的司徒燁一聲低喝,然後就將她往一邊一拉。

「對不起……對不起,先生,對不起,小姐。」身後響起道歉聲。

呃……她一怔,回過頭,才發現一個端盤子的侍應生險些撞上她,幸虧司徒燁拉了她一把,她才倖免洗一個油水澡的悲慘命運。

「謝謝!」她對司徒燁道謝,就想要掙開他的手。

「哎,小心!」誰知司徒燁又一聲,然後對她指指地上那剛才沒淋在她身上,卻潑灑了一地的湯湯水水。

「呃!」她怔怔。

司徒燁又拉著她繞過去,才放開她。

但忽然間,她一抬頭,就立刻對上一雙熟悉的眸子。

莫青軒就站在距離她不遠的地方的看著她,俊逸的臉上沉靜而漠然。

看著這個已經有多半個月不見得男人,晉賢賢有一瞬間的恍惚,就好像兩人從來沒離開過、從來沒分別過、更從來沒離婚過一樣。

好像他就一直在她身邊,就在她生活中,一直這麼看著她。

她的心頭不由一酸,直直的看著他,忘記了收回眸光,直到男人轉過頭去。

她一怔。

難道……看了看身邊那也正看著莫青軒的司徒燁,她不由微微蹙眉,他吃醋了?

只不過下一瞬,她就開始知道自己是多麼的自以為是、自己的傻——

「青軒,走吧……」

一個身材妖嬈、長相嬌美的長發女子從一邊走了出來,對他喚道。

「嗯,好。」男人對那女人溫柔的一笑。

女子看了男人一眼,然後上前來主動挎上男人的胳膊。

男人並沒反對,兩人那相攜著十分登對的背影很快就消逝在樓梯口

原來呀,晉賢賢禁不住在心中對著自己凄然而自嘲的笑,他轉過頭去並不是因為什麼吃醋,而是他那美麗的女友去了一邊的洗手間,女友出來了,他當然要轉頭看她了。

「走吧。」身邊的司徒燁當然也將她的失神看進了眼裡,低聲對她道。

她沒說話,點點頭。

司徒燁看著她,搖搖頭,忽然就將手伸過來,握住她的手。

她一怔,轉眸看他,竟然笑了,「怎麼,安慰我嗎?放心,我沒這麼脆弱,我們已經離婚了,而且是我先提出來的,遲早會有這麼一天的,我心裡只是有些彆扭而已,我想是因為他比我先找好了,讓我有點心裡不平衡了,這是離婚男女普遍的心裡吧。」

「是嗎?」司徒燁偏過臉看她,「那你也趕緊找呀。」

「我……哪裡那麼好說?」她又笑。

「怎麼不好說,我可隨時準備做你的備胎。」司徒燁卻忽然道。

「呃……」晉賢賢一怔,隨後道,「好了,司徒燁,別開玩笑了。」

「你看我像在開玩笑?」司徒燁又道,目光中頗有幾分認真。

「司徒燁……」晉賢賢臉色也鄭重下來。

「好了,就當我開玩笑好了。」司徒燁趕緊道。

晉賢賢終於沒再說什麼,任他牽著手一起下樓去了。

她畢竟只是世俗小女子,脆弱,想要依靠,孤獨,想要被疼愛。

而那個曾經許她整個世界的男人終於也已經牽起了別人的手,他們終於徹底的走出了彼此的生活。

只是為什麼她的一顆心竟然這麼痛呢,她可以欺瞞別人,卻永遠都無法欺瞞自己的心。

她還是愛他的吧,畢竟有過那麼刻骨銘心的感情。

忽然就想起了大學時代喜歡的現代女詩人席慕容的一首小詩——

終於使得你

不再愛我

終於與你永別

重回我原始的寂寞

沒料到的是

相逢之前的清純

已無處可尋

而在我心中

你變成了一把永遠燃燒著的

野火。

……

晚上,一切安定下來,站在醫院樓道的窗口前,聆聽著話筒里大洋彼岸的兒子那稚聲稚氣的一天流水報告,她的淚忽然就落了下來。

「媽媽,姥姥好了嗎?你什麼時候回來?我想你了。」對面的小人兒終於停止了絮叨,開始隔著話筒對她撒嬌。

「嗯,很快……」她趕緊深吸一口氣,「就這兩天吧,明天姥姥就出院了,我勸通了姥姥,馬上就會回去,到時會和姥姥一起回去的。」

「真的?」小人兒一聽這個高興了。

「當然是真的。」

掛斷了兒子的電話后,她又去打了一壺開水。

在打開水時,照樣碰到了司徒燁,她當然知道他是故意來碰她的。

其實他大可不必住在這裡,不管是他一聲令下,還是司徒老人一聲令下,都會有很多人代勞,可是他卻還是選擇在百忙之中來這裡,其實無非是為她。

哎,對於他這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手段,她無語……

她照樣是和簡單的說了兩句,然後就以累了為借口,轉身就走。

直到轉過走廊角,她還感覺到身後那失望的目光,可是她卻並不回頭。

不愛卻總給人希望,那是不負責任的做法,她已經想好了,明天就訂機票,後天回美國。

母親不走,她也會走,離開這個地方。

將那開水放好,給熟睡中的母親蓋了蓋被子,她就又出了病房,站在那樓道的窗口處,準備給於靜打個電話,交代一些工作上的事

但是忽然她的目光就落到了樓下一輛快速駛離的車子上,駕車的人很是眼熟,怎麼好像是小國。

你又自作多情了,隨後她又禁不住斥罵自己。

第二天一早,晉賢賢就辦好了一切相關的手續,然後拿好東西和母親一起到了樓下。

她想打電話叫輛車子,但是剛剛掏出電話,司徒燁的那輛黑色的奧迪就駛了過來,車窗搖下,司徒燁一臉微笑的請她們上車。

趙慶雲見了,立刻笑了,將手中的東西遞給那下車給她們開門的司機就坐了進去。

她也不好再堅持,拉開另一邊的車門就也要坐進去,但就在這時,忽然一輛黑色的車子快速的駛了過來,緊貼著她的身體滑過。

她嚇壞了,眾人驚呆了。

那車子在前面不遠處停下,車門打開,一個男人走了下來,赫然就是莫青軒……

……

------題外話------

又沒寫道,慚愧,不好意思,再說明天了,但是明天真的就寫到了,默默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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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婚,綁來的嬌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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