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硫磺島的代價
時光總是在海潮的撲擊聲中一點一點消逝，三天的時間，紅鬍子彷彿在針氈上度過一般。
黑六甲海域爆發了新戰事，正如他預料的一樣，隨著黑六甲海峽統一，獸族，海族，人類的目光同時瞄準了他。
目前獸族出現不過是沿海區域的鱷阻強盜，人族也是個小男爵在試探，最麻煩的是海族，魚人和蝦人剛剛組建連忙，宣稱奉了海洋君主的命令，收回黑六甲海域。
這種狗屁的借口讓人想笑，想當初光明教廷崛起，海族藉助著海洋優勢，聲稱整個世界是海族天下，讓光明法師為首的一眾勢力直接搗了海洋君主巢穴，更是將海族君主列入異端，在審判台上斬了頭顱。
從此之後海族一蹶不振，過了幾百年雖恢復一些元氣，但多是縮在海洋底部或海島上小打小鬧，但凡敢稱君主的，等來的必是光明法師大架。
這群海洋強盜，所看的無非是現在紅鬍子名聲不顯，想打秋風，尤其在連番試探后，紅鬍子還沒半點反應，更加猖獗。
「團長，現在已冒頭三股勢力，還有十幾股在觀望，黑六甲現在亂的很，靠老三根本鎮不住，若在硫磺島呆下去，我怕咱們好不容易打下的成果給別人撿了去。」大副貼在紅鬍子旁側，苦口婆心說道，「我覺得換一些白骨船也是不錯，有了海底白骨船隊，分分鐘我就能平了戰事。」
這種最簡單的道理紅鬍子哪能不懂，可平了動亂后呢。
現在不過是一些小蝦米，若人族的公爵或光明教廷三級之上的牧師前來，他靠什麼應對。
心底不停告訴自己，依靠艾迪生是很有必要的，但緊鎖的眉頭顯然對黑六甲海域的戰事很是擔憂，若在這裡得不到想要的武器，蝦米成了氣候，到時真成一場空。
抬頭向硫磺島中心看去，高聳的火山如同巨人般聳立著，在其頂部，一團團灰黑色煙霧噴涌而出，整個硫磺島空氣中夾帶著灰黑色絮狀物，像下雪一樣，可所帶來的都是火山的焦味，也不曉得是島嶼的緣故，紅鬍子總能聞到一點點臭味。
儘管很淡，可這股怪異的臭味讓他噁心。
三天了，從他們談定生意后整整過了三天，可三天來艾迪生面都未露一下，他站在桅杆頂部向硫磺島觀望過。
隱隱能看到一大堆骨頭，像人族木匠坊，他多少知道一些艾迪生的本事，正是這些散亂骨頭加工成一件件威力奇特的死靈武器。
平日觀望的時候，艾迪生總會在各種骨頭間活動，極其忙碌，三天來他爬上桅杆五十次，竟沒一次捕捉到艾迪生身影。
顯然三天內他並沒進行屍骸加工。
這個死靈法師到底在幹什麼？
越是疑問紅鬍子越是沒底，尤其在連續接到黑六甲海域的戰亂報告后，越是急的不行。
他等不了了。
儘管艾迪生不喜歡陌生人踏足硫磺島，但現在戰事緊急，他必須催促對方儘快交工。
「團長，不可！」眼瞧著紅鬍子向硫磺島走去，大副連忙攔在前面，「你不記得咱們第一次發現硫磺島時的遭遇了。」
一句話就讓紅鬍子腳步停了下來，他怎能不記得，當初打了敗仗流落到硫磺島，本想在這裡簡單修整，可剛剛進島中心就被上百個掛著骨矛的骷髏團團圍住。
那是他第一次和艾迪生見面，儘管最後平安離開硫磺島，可代價卻是整個紅鬍子海盜團一半人口。
目光在身後跟隨的海盜上掃了一圈，
心底立時有了主意，如果艾迪生追究，大不了將眼前這些全部送出去。
反正不是第一次。
相比起觸犯死靈法師，眼下黑六甲的穩定才是重中之重。
「叫兄弟們看好船，你跟我過來，但凡有任何異動，直接向硫磺島發動猛攻。」紅鬍子眼中儘是海盜獨有的狠辣，「若他不將規矩，也別怪我不講情面，時間要緊。」
大副眼中儘是擔憂，他對這座滿是火山灰的島嶼沒一點好感，猶豫功夫，紅鬍子已向前走去，連忙將匕首掛在腰間，還覺得不放心，撿起一把鐵斧跟了上去。
腳下是沙沙聲響，彷彿踩在雪花上，可若細細向下看，便能清楚看到黑色火山灰中夾雜著一顆顆細小的白色粉粒。
不是別的東西，完全是屍骸經過徹底破碎后，再灑落到整個島嶼。
越是向里，這種細碎骨粒越密集。
大副跟在紅鬍子身後，掩著口鼻，可硫磺味仍不停往喉嚨中鑽，微微吸上一點，便覺得喉間和肚皮中都似火燒一般，越是接近火山，腳底越熱，眼前的龐大山脈彷彿就是一個隨時會噴火的巨人。
他終於知道硫磺島為何無人問津，即便飛鳥也不落下，火山內部不停噴發的黑煙攜帶酸味，只是片刻而已，便覺得全身痒痒。
下意識向紅鬍子看去，整顆頭都被帆布包著，兩隻手不停在身後抓著，顯然和他遭遇一樣。
大副完全不明白，這種環境怎麼住得下人，心中更肯定了一個想法，死靈法師絕對是異端。
沙沙聲響漸漸消失，腳底被灰黑色岩石代替，這些岩石足有兩側開鑿整齊，明顯是被修理過，但鑿口處殘留的指甲印還是讓人頭皮發麻，他能看出來，這條石頭小道完全是用骨手一點點挖出來的。
只因在旁邊，隨意丟棄著報廢的骨手，很多骨手尖端完全磨損。
大副緊緊跟隨紅鬍子，生怕一不小心成為這些白骨手掌一部分，向前行進半分鐘，出現一個小廣場，廣場上堆滿了各種各樣的骨頭，粗壯的象脊骨，細小的螳螂椎骨，肋骨，鯊魚牙齒，魚刺，烏龜殼。
當然更多的是生靈骷髏，像籃球般隨意扔的到處都是，在極遠處有一顆顆腦袋堆積起來，成草垛狀，這些腦袋上都帶著完整白骨文，顯然是製作成的死靈炸彈。
「團長，我們的死靈武器都是從這裡做好的嗎？」大副湊上前低聲問道。
紅鬍子點了點頭，沒有言語，目光在加工廠周圍掃了一圈，落在火山正中心的溶洞中，他在桅杆上所能看到的也只是這裡，並不曉得有溶洞存在。
既然和白骨加工廠相連，裡面應該就應該是死靈法師卧室或者書房之類。
儘管開鑿在火山內部很奇葩，可對目前兩人而言，死靈法師躺在岩漿中都不過分。
紅鬍子儘可能不觸碰地上骨頭，在完全不清楚這些骨頭是否有魔力的情況下，躲著是非常有必要的，好在道路經過清理，溶洞內也沒有散骨，唯一的缺點就是光線太暗。
好在向里走了半分鐘后，溶洞里漸漸紅了起來，但隨之而來的暴熱讓兩人不停掉汗，只是幾步而已，便似從水裡撈出來一般。
兩人只能更嚴嚴實實包裹自己，常年海上經驗告訴他們，只要皮膚暴露出一點點，馬上就會被空氣烤數了。
「異端！真是異端！」
大副心底咒罵了幾十遍，也只有這種怪類才會生活在這種地方，但兩人越來越小心，除了應對火山內部高溫，更要想著艾迪生即將到來的刁難。
兩年的交易讓紅鬍子明白，但凡有一點便宜可占，艾迪生絕不會放過一點點。
這次他已經做好大出血的準備。
這般行進半分鐘，終於，一座巨大的岩漿湖出現在眼前，整個火山內部早已被岩漿沖刷乾乾淨淨，山石形成一條條流水狀紋理，順著紋理而下，是一座圓形平台，平台上布滿白色骷髏，這些骷髏似苦力一樣，彎著身用自己的指甲將一塊塊石頭摳出來，扔進岩漿。
噗噗噗！
整個岩漿到處都是石子亂扔的聲響，似下雨一般。
大副下意識看了腳下，石頭很平整，像打磨過，不遠處還趴著一具骷髏，正用指甲一點點向下扣，似要鑿出一個深坑。
在這個平台上，深坑算得上最特殊的，兩人都不明白，這個地方要深坑幹什麼。
不過，紅鬍子目光定住了，他看到了艾迪生，就在一個閃爍著藍色火焰的骷髏旁邊，整個人正靠在牆上。
但下一瞬間，紅鬍子的目光驟然抖動起來，甚至控制不住自己的細胞和腳步，一點點向後挪去。
艾迪生沒有工作，也沒有冥想，就直愣愣的靠在石壁上。
但在他的旁邊，是那個滿身眼睛刺青的女巫。
閉著眼睛，如同情侶般依偎在艾迪生身前。
可那細長的三叉舌頭，慢慢舔舐。
而艾迪生的腦門，波波波的冒著光，光中似有東西蠕動。
女巫！
是他交易給艾迪生的女巫。
他正在吞吃艾迪生。
心頭一頓，竟隱隱感覺到那滿是刺青的餓婀娜身形轉了過來。
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