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章 想逃卻逃不掉
衝出溶洞，跨過加工廠，跑到沙灘，難得回頭看著這座冒著煙灰的島嶼，女巫發誓這輩子再也不回這裡。
纖細的小腳直接鑽進海水中，她不需要別的，在海上只要讓她遇到一個活物，就能成為救星。
可雙腳剛剛蘸上海水，一股詭異的寒氣驟然襲遍全身，柔軟身體莫名僵硬，隨之詭異的開始分解，越是向前，這種分解速度越來。
現在的身體彷彿糖塊般，根本觸碰不了海水，不對，似不能離開沙灘。
連忙轉身，暗夜之下，整座島嶼冒著油藍色鬼火，每一條火焰都似在觀望她，更像在等她回家一般。
家？
怎麼會有這種怪異的想法。
她應該呆在鷹眸女神身邊，絕不是這座荒廢島嶼。
海水一點點扑打在身上，可現在身體卻莫名著火，她最討厭的橙色火焰，不停在海水中跳動，她的手指，頭髮，皮膚，骨頭，血肉都在細化。
死靈法師，這個傢伙改造了她。
不
封印了她。
用邪惡的法。
可現在她一點也不想回頭，即便是這般在海水中寂滅，也不再回到那個死靈法師身邊，那雙陰冷的眸子隨時都能將他吞的一乾二淨。
分解，分解，不停分解，這具身體不重要，即便她死掉，也能自然回到鷹眸女神身邊。
噗！
噗噗！
橙火跳動，她在飛升，這種感覺應該就是回到自己神靈的身邊吧。
砰！
意識終於徹底崩塌，慢慢回過神，她沒見到鷹一樣的眼睛，也沒見到鷹巢城，更沒見到鷹眸雕像，只有灰紅色跳動的火光，隨之而來是咕咚咕咚冒泡的聲音，這種聲音她熟悉，甚至周邊慢慢蒸騰起的溫度讓她更熟。
火山！
連忙坐起，自己正躺在四四方方的槽口中，而在她旁邊是那個打著微鼾的身影。
回來了。
怎麼可能再回到死靈巢穴來。
女巫呆愣愣站起，重新慢慢挪動腳步，跑出溶洞，穿過加工廠，衝上沙灘，進入海水。
一模一樣的火焰，一模一樣的飛升，一模一樣的出現在四四方方槽口中。
一次，兩次，三次。
暗夜中所能看到的只是奔跑的曼妙身影，最後只剩下獃滯。
沒法離開硫磺島，她的身體被某種詭異的法陣封印在了這裡。
靜靜看著靠在牆壁上的男人，慢慢伸開手，纖纖玉指落在喉嚨上面，只要她用一點點力氣，就能終結一切。
咫尺而已，卻完全下不去手。
男人的記憶在跳動，是新鮮的歌曲，若在以往她恨不得撲上去，可現在沒一點勇氣。
她不知道新歌下面到底隱藏著什麼。
岩漿慢慢跳動，氣流在封閉空間內不停盤旋，女巫再次站起，這次她沒再逃跑，走到山羊一號旁邊，看著這個冒著藍火的骷髏。
或許能通過這個稍微有一點點靈智的骷髏，了解一下死靈法師。
她能感覺到對方很脆弱，當然她現在並不是衡量這個骷髏水準，手指按在光禿禿腦顱上，一團記憶慢慢浮了起來。
火山轟隆隆的噴發，岩漿在地面上不停流動，滾滾濃煙徹底籠罩了整個小島。
「火山噴發？」艾可低聲喃喃，這是山羊一號在硫磺島第一次遭遇。
記憶流動，島嶼的邊沿一個少年正半趴在沙灘上，身邊跟著山羊一號，少年不停觀摩著噴發的火山，
隨後鑽進海底，不消一會兒便見一具具屍骸站起。
屍骸進入岩漿，這些沒有靈智的東西直接在岩漿中融化，但更多屍骸撲了進去。
「這是，故意的？」
記憶中應是死靈法師第一次踏足硫磺島，那些屍骸，彷彿是給他的領地打地基。
隨著火山停止噴發，地表的岩漿也漸漸凝成火山灰，而此刻已有幾千具屍體填充進去。
地表穩定后，死靈法師開始正式進入硫磺島，隨之而來的是一具具屍體。
記憶具體起來，死靈法師開始分解屍體，每一隻手留下來，讓他們活動。
剛剛開始的時候，似乎只能加工一些手掌，可以說這些骨手是整個島嶼的勞動力。
一些骨手分配在外圍縫隙充當警戒，更多的則是用在加工廠建造。
很快，他能控制更多的骨頭。
第一個爆炸骷髏頭出現，半隻手臂高的小骷髏成為島嶼新的苦力，白骨鑽，基礎骷髏兵，越來越多的白骨從死靈從法師手中現身。
他們開始進入海洋狩獵，帶回來鯊魚屍體，這些屍體經過特殊召喚后全加工成鯊嘴炮。
隨著死靈武器的發明，開鑿火山，記憶中，幾乎是爆炸骷髏頭和骨手齊齊用力。
記憶根本沒多少特別，完全就是死靈法師在這座島嶼的開拓史。
甚至和那個邪惡的靈魂，根本聯繫不起來。
輕抓著頭，從這個死靈法師的行動來看，根本沒有特殊，就是個普通法師，能溝通一點點死之力。
但有很多疑問。
在沒進入硫磺島前這麼多屍體是從哪來的？
山羊一號到底怎麼回事？
女巫能從屍骸衣物上看出，這些屍體有貴族，平民，奴隸，乞丐，戰士，城衛兵，各種各樣的職業都有。
看上去很混亂，細細分析應是一座城邦中應有的人口。
屠過城嗎？
很多死靈法師為了收集屍體都會屠城的，可那是在舊神時代，如今的世界哪敢有這種狠人。
光明打壓下，一切異端都得龜縮著。
記憶一點點流動，火山內部挖掘出來，溝壑中填充骨手，越來越多的身體沉進火山壁上，每天都能看到死靈法師在火山內忙碌的寫寫畫畫。
這應是某種儀式，就如同她願意在鷹眸女神廟裡書寫神文，這應是某種儀式。
平凡！
山羊一號提供的記憶中，艾迪生很平凡，甚至根本不能說異端。
他絕對是個善良的人。
當然前提是排除擺弄屍體。
但那雙冰冷的眼眸根本讓她無法忘記，一想起來就不寒而慄，她能感覺到最後將自己分解成無數塊仍沒完，如若不是這座島嶼的骷髏數量有限，她可能分解的更徹底。
那絕不是眼前這個人。
嗯.....
輕鼾聲打斷了女巫沉思，猛然轉身，正看到一雙清透透亮的眼瞳。
身形驟然抖了一下。
他醒過來了。
我該怎麼辦？
艾迪生緩緩睜開眼睛，瞬間映入眼帘的是一堆寶藍色的眸子。
透亮的眸子不斷抖動，似鑲嵌在面孔上的精緻寶石。
布滿整個臉頰的刺青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皎白細膩的皮膚，堅挺的小鼻和櫻紅色嘴唇鑲嵌在這張臉頰上，找不出一點毛病。
順著臉頰向下看去，是細長的喉嚨，美妙的身影都讓人不自覺動容起來。
「你是？」
他能感覺出是女巫，可沒了刺青后，這個女人似完全變成另一個人，尤其絕妙身姿，完全就是人類國度頂尖美人，只是看上一眼，本能便不停在體內亂竄。
「艾可，老闆，鷹眸女巫艾可！」艾可細聲回道，她現在得安定下來，提升力量，只要有更強大的力量才能掙脫死靈法師的束縛。
「老闆？」艾迪生不解，努力想著什麼，似乎她和女巫並沒有過分交集，甚至還一味希望能和對方達成某種交易，畢竟她能幫助自己得到知識，這樣的能力對現在的他而言，絕對有利。
「當然，我說過我們締結了雇傭契約，鷹眸女神選擇了你，你有支配我的資格，便是我的老闆，我會幫助你傳播鷹眸榮光。」艾可極為客氣，當然謊話連篇。
的確締結契約，但是單方面的記憶汲取，絕不是所謂的神之使，可現在她必須穩住艾迪生。
手指輕點，便見艾迪生眉心一顆淡藍色瞳孔刺青慢慢衍生出來。
嗡！
腦顱轟然響動，眼前一片空明，空明中漸漸被一抹漆黑代替。
淡淡的波紋從漆黑中散開，隱約能捕捉到一顆顆黃沙，而在那黑色頂端，是一團團不停蔓延的漩渦。
咕咚。
一顆金屬炸彈直直穿透黑暗，轟然爆炸，掀起的水花讓頭頂的光芒照了進來。
船。
一艘赤白色的船隻像鯊魚正在海底遊盪，船身上，一整排僵硬的屍骸緊緊吸附著。
死靈之船。
海底偷襲。
船頭上，紅鬍子正一動不動盯著上方款款滑動的游輪。
黑六甲海域。
紅鬍子？
難不成這就是契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