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見
阿曼,阿曼。:
親厚的人才有這個資格叫自己阿曼,比如說爹跟娘,比如說大哥,再比如說雲笙,旁的人開口叫自己阿曼,那都是沾親帶故一般,叫她好不習慣。
起初的時候,蕭子墨一定要自己叫他二哥,而叫自己也從不稱呼什麼娘子之類,定是要一口一個阿曼,聽得自己難受極了,只覺得什麼東西被生生給霸佔了過去,後來久了之後才算是慢慢受住了,而秦氏也是這樣叫自己阿曼,沈曼知道自己就是這樣學著習慣,久了之後也就成了自然,直到每一聲阿曼都成了一種甜,沁入心房,甚至牽引著自己,向他靠攏。
沈曼想起生死邊緣,那一聲阿曼將自己喚醒,若非那一句阿曼,沈曼不知道自己還要睡多久才會醒。而這一回,一句阿曼,卻是他夢靨中的一聲低喚,卻叫沈曼滿心脹得酸疼起來,放輕了腳步,順著蕭子墨睜開眼的視線,慢慢地走到他面前蹲下身子,手輕輕攏住蕭子墨的,眼底盈盈一片水色,果真是黑了也瘦了很多。
沈曼輕輕地將蕭子墨的手握住,臉頰貼上他的手背,等蕭子墨的手背觸上一片柔軟的粉嫩時,蕭子墨的身子禁不住顫了顫,這才知道這一切並非是自己的幻覺,而是真的,阿曼來看自己了?!!
天知道,蕭子墨這段時間能有多想阿曼,他不是那種英雄氣短,兒女情長的人,但是當那箭射穿自己的胸口,鮮血噴洒出來,當他看見自己的身子一寸寸跌落砸到塵土裡的時候,他聽見了刀槍劍戟互相廝殺時候的鏗鏗聲,聽見了血肉橫飛后墜落的聲音,他也聽見了蕭子琛他們的驚呼,那一聲二哥,帶著一種強烈的恐慌,蕭子墨想,他怎麼會死呢?他還答應了阿曼,要阿曼等他回家的呢,他的衍兒甚至還沒開口叫自己爹爹呢,他怎麼能死呢?
但是他的確在生死線上轉了一圈,若非大哥沈君安,蕭子墨想,自己的確可能已經死了。那毒並不致命,但那傷口卻射得極准,只是偏開了心口半寸,若非大哥一手醫術起死回生,蕭子墨想自己真的可能已經死了,帶著濃濃的不甘願,他最捨不得不是這天下,而是他的阿曼,他好不容易哄好了,開始慢慢愛上自己的阿曼啊。
其實之前蕭子墨也醒過來幾次,只是每次醒來也跟沒醒差不多,整個人燒得迷迷糊糊,沈君安也不敢怎樣,只是趁著清醒拚命給他灌藥,喝了之後又繼續睡,也沒聽他開口說過什麼話,結果阿曼一來,居然就給醒了過來。
沈君安不敢告訴阿曼,毒是沒事了,但是傷口引發的一些問題卻很嚴重,這燒已經熱了大半個月了,若是再不退下去,蕭子墨就算是不死,也得燒成個傻子了。
蕭子墨覺得這就是個夢。阿曼在雲城,自己在柴郡,阿曼又怎麼可能出現呢?但是他拚命睜開眼的時候,阿曼就是這樣活色生香地站在自己面前,一步步向自己走了過來,他叫了一聲阿曼,他其實想跟阿曼說,這燒壞的嗓子喊的一聲阿曼真夠難聽的。
喊不出話來的喉嚨叫蕭子墨更加覺得這只是自己燒糊塗的腦子裡一場旖旎的夢,夢裡阿曼就這樣朝著自己一步步走過來,可是等夢裡的阿曼握住自己的手,將臉貼上自己的手背的時候,蕭子墨才發現,這不是夢,夢裡的阿曼哪裡會這般柔軟,手背上的一寸冰涼叫他通體舒暢,這是活生生的阿曼啊。
彼▍岸▍繁▍花
阿曼將蕭子墨的手輕輕貼著自己的臉頰,二哥的手背乾燥而溫暖,與自己那四季涼寒的手腳根本不一樣,那一聲阿曼,便是要她從刀山火海后趕來,穿過荊棘叢,饒是體無完膚也無憾了。
只是……
「大哥,二哥這是怎麼了?」沈曼來不及拭去自己眼角的淚痕,這邊蕭子墨竟是噴出一口血,眼兒一閉,腦袋一歪,嚇得沈曼連忙想鬆開蕭子墨的手跑出去叫人,結果蕭子墨也不知道是真暈還是假暈,竟是死死拽著阿曼的手,沈曼察覺到自己手腕上的力道也就沒掙,正好外間嚇傻過去的大哥回過神來,推開門走了進來,就聽見阿曼叫自己的聲音。
沈君安過去將手搭上蕭子墨的手腕,眼睛卻不時落到阿曼被蕭子墨死死扣著的手腕上去,沈曼這才發現不妥當的地方,扭著胳膊想要蕭子墨鬆開,結果沈君安瞥了瞥急紅臉的阿曼,「急什麼急,不過就是見了你,毒血攻心,吐血而已,不過恰好也散了熱毒出來,倒是你……」
反正蕭子墨的手一直扣著沈曼的,沈君安順勢也沒收回手,就將手搭到沈曼的手腕上,「身子虛成什麼樣子,你當大哥一直不知道?此番過來軍營,只怕這身子又得一番大補才成。」
沈君安是醫,而且是很厲害的那種,當初沈曼想要瞞著自己身子的狀況,可不是像華玉瑤一樣在臉上刷上一層水粉胭脂就能遮掩得了的,只是沈君安了解阿曼的心,所以他也只是借著名義讓阿曼吃了不少補藥,只是今天卻不能不說,這樣千里迢迢,別說她是一個弱女子,就是普通的男子也得瘦上一圈不是?
沈曼有些訕訕的,但是一瞥眼就瞧見蕭子墨那嘴角帶著笑意的臉,不放心地再問了一遍,「大哥,二哥真的沒有關係嗎?」
沈君安轉身往外走,這一對小夫妻還真是夠能折騰人的,「這熱毒我也不是沒想過法子,只是他一直不肯吃藥,而且他身上還帶著傷,不好動手,結果沒想到你一來就毒血攻心,將毒給散了出去……」
(忘記更新了。の,抱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