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秦知古
「可惡!」丞相寇準臉色鐵青,猛地舉起拳頭,揮舞道,「真是喂不熟的白眼狼啊!恩師,定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以暴制暴,以牙還牙!」
「倭國所犯的罪行,罄竹難書。」趙楠沉聲道,「更可恨的是,他們拒不悔改,還以入侵他國為榮,公然供奉戰犯,是可忍孰不可忍?」
「氣煞我也!氣煞我也!」寇準青筋暴起,怒目灼灼,禁不住橫眉冷對,請令道,「恩師,學生請求親率五千華夏兒女,踏平東瀛,生啖其肉,飲其血,剝其皮,抽其筋,把倭賊挫骨揚灰。」
「犯我大漢者,雖遠必誅。」趙楠嘴角上揚,露出些許不屑與冷酷,「倭國四面環海,量他們也無處逃遁。眼下,戰船整裝待發,出擊東瀛的時機已經成熟,可謂恰逢其會。」
「恩師!」寇準難掩情緒激動,怒髮衝冠,他對趙楠深施一禮道,「學生平生最恨那些滿嘴仁義道德,卻一肚子壞水,行同狗彘的衣冠禽獸。有來無往非禮也!倭賊不義,就休怪我大宋無情。《史記》載:一飯之德必償,眶毗之怨必報。我今天也要做一個氣量狹小的錙銖必較、睚眥必報之人,誓言蕩平東瀛。」
「嗯,大丈夫當有仇必報!」趙楠頷首,虛扶道。
得知子孫後代被倭國肆意屠殺,任何一個有血性、有良知的人,都不會無動於衷的。
更何況堂堂一國的丞相呢?
「平仲,若你真想出戰東瀛,可將手頭諸事交接一下,騰出手來,一心對付倭寇。」趙楠思索稍許,「他日,蕩平賊寇,或許是由你先治理一段時間,或許乾脆你留在那裡稱帝,二者選其一,可好?」
「一切,皆由恩師作主!」
「治理倭國,需要鐵腕,更需要鐵血手段。」趙楠囑咐道,「既如此,那你就需要事先物色幾個順手的文武大臣帶過去。沒有合適的人手,很難統御倭國。」
「恩師,」寇準自謙道,「學生雖不才,但門下也養著幾十名幕僚,他們為北宋朝廷的發展獻計獻策,堪稱智囊。」
史載:門下食客三千。魏晉有詩云:「食客三千餘,門下多豪英。」
在宋代,有識之士大多都選擇入幕,門下之人不在少數。
趙普、歐陽修、王安石、蘇澈、司馬光、辛棄疾、陸遊等等都有入幕的經歷。
寇準身為丞相,門下食客眾多,人才濟濟,決非虛言。
「好。」趙楠輕輕點頭,「一個籬笆三個樁,一個好漢三個幫。你儘可能多帶幾個左膀右臂,一旦進入角色,便亟需一個執行力強大的朝廷穩固政權。」
「恩師,您的教誨,學生一定照辦。」寇準道,「只是,他們尚缺乏為官之道的歷練,獨當一面,恐一時難以勝任。譬如門下一人,姓秦,名喚知古,此人才思敏捷,學富五車。明明才高八斗,卻屢試不中。諸如此類,身懷將相之才,從政經驗卻是白紙一張,和科舉成績一樣,純屬小白。敢問恩師,可有破解之法?」
趙楠呵呵一笑:「秦知古這類人,若從縣令做起,積累從政經驗,顯然已不太可能。唯一可行的解決方案,便是學中干、干中學。好比紫霞國極速壯大,已無人可用,解決用人之道,主要是靠諸位大將軍傳、幫、帶,再一個就是從抓獲的敵人中爭取一部分人為我們服務。當然,倭賊不在此列,蕩平賊寇后,可暫時留幾個倭寇大臣多活幾日,跟著揣摩一段時間后,即可速成一代能臣幹吏。」
「學到了!」寇準暗暗伸大拇指,「恩師一番話,對學生而言大有裨益。」
寇準話音落下許久,趙楠並無應答,而且連一句應酬的客套話都沒有。
「秦知古?秦知古?」趙楠並未覺察出他自己的失禮,只顧著自說自話叨咕著這個名字,雙目緊閉,陷入了沉思,似乎在竭力想起點什麼。
寇準聞聽恩師前言不搭后語,暗自納罕,心道:「恩師一向注重禮儀,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心性堅如磐石。何事竟能令他公然失態?」
許久,趙楠靈光一閃,猛地一拍自己的腦袋,「是了!就是他。」
這個世界,說大也大,說小也小。
巧遇秦知古,趙楠一時百感交集,另一番滋味湧上心頭。
秦知古,何許人也?
史載:秦家世居金陵,江寧縣人,秦知古以及他的兒子秦仲淹都是讀書未仕,直到孫子秦學敏方才中進士,歷任湖州縣丞、玉山縣令。
公元1090年,秦學敏一子出生於黃州赤壁。進士出身的秦父親學敏自然想為新生兒取一個寓意美好的名字。
他熟讀《詩經》,有「淇水溜漶,檜楫松舟」一句,因給此子取名曰檜,字會之。
檜是一種像松柏一樣的喬木,堅實而有香氣,人們常常用檜木製作建築材料,極其堅固。
《西遊記》中的凌空子便是檜樹成精。
趙楠感嘆,寓意美好而深遠的一個「檜」字,硬是被秦檜給玷污了,而且一污千年不說,還會遺臭萬年。
「平仲,你可知這秦知古何方人士?」
「回恩師,」寇準見趙楠的話題,終於回歸正傳,提及到他的幕僚,忙道,「秦知古世居金陵,江寧縣人,讀書未仕。」
「雖說天機不可泄露!但對這個秦知古,我還是想多說幾句。」趙楠悠悠道,「百年之後,他秦家將會誕出一名千古佞臣秦檜。此人裡通外國,脅制君父,包藏禍心,倡和誤國,違天逆理,戕害國本,興大獄,冤殺我朝名將。天下賢士大夫,無不冤之。秦檜遭世人唾罵,乃千古罪人!」
「恩師,」寇準聞言,心下茫然。沉聲道,「佞臣誤國,當誅九族。不過,這未來之事,畢竟無憑無據。如果單憑個人好惡,便貿然處置之,只怕會令聞者寒心,知者落淚。這可如何是好?」
「的確如此!」趙楠沉思道,「過猶不及。過了,會寒了賢士之心;不及,又難以止損,悲劇依然會再度上演,聲討秦檜也會再次載入宋朝史冊。」
「宋朝史冊?恩師言外之意,我宋朝之後,還會有別的朝代?」寇準詫異,有點不敢相信。
「那是自然。」趙楠雙眸凝視著窗外隨風搖曳的花草,和一架正在不停地轉動著的水車,若有所思道,「人生一世,草木一春。朝代輪換,亦如這架水車之水,奔流不息,汩汩流向遠方。自夏朝以來,有多少帝王,你方唱罷我登場。宋朝被秦檜之流搞垮,域外蠻夷趁虛而入,多次問鼎中原,華夏從此陷入無休止的戰爭,社會動蕩,百姓流離失所,再無寧日。倭國也毫不客氣地燒殺擄掠……秦檜,給華夏帶來的深重災難,絕非危言聳聽。」
「恩師,我知道該怎麼做了。」寇準目光堅毅,「永絕後患。」
「有些事,明知有悖常倫,也必須去做。也許,這就是人生無奈。」趙楠點點頭道,「積德行善,方能行遠。秦檜罪大惡極,十惡不赦,誅其九族,也難消民意洶洶。現在,滅其曾祖父一族,也算仁至義盡,對百年之後的宋朝,也有一個了結。」
「恩師放心,」寇準鄭重施禮道,「學生一定親自處理此事。」
「好。」趙楠吩咐,「你先回去交接一下朝廷事務。三天後,出海。劍指東瀛。」
「是!」寇準領命,又與趙楠談論了許久治國方略,征討倭國等事宜。
美酒佳肴款待,自不必說。師徒二人談至夕陽西下,寇準方返回汴京。
趙楠送別丞相,便帶著管家,二人直奔港汊,驗看戰船。
晚霞染紅了河水,流光溢彩的長河上,錨定著一艘巨大的帆船。不遠處,還飄蕩著兩艘略小一點的戰船,船上的白帆,也被這晚霞染紅了,像兩面巨大的紅綢在空中飄揚。
「公子,你看!」管家一隻手掩著霞光,另一隻手指著前方道,「那艘大的戰船,是主艦,裝有紅衣大炮;後面兩艘小一點的,是副艦,主要用來運送補給戰馬。」
「嗯!好樣的。」趙楠嘖嘖稱讚,「管家,你對戰船的用途,如數家珍,了解得十分詳盡,幾乎可以帶兵打仗了。東瀛一戰,便由你來指揮,可好?」
「公子說笑了!」管家邊自嘲邊打趣道,「我還是有自知之明的。戰場,畢竟是流血的地方。性命攸關,我還沒有準備好。甚至我這一輩子都準備不充分。因為跟隨公子多年,我知道,打仗容易,打勝仗也不難。難的是,以最小的代價換取最大的勝利。更難的是,一場勢均力敵的大戰,幾乎零死亡,便能不戰而屈人之兵,我這輩子好像是做不到了。」
「孫子曰:『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攻城之法,為不得已。故用兵之法,十則圍之,五則攻之,倍則分之,敵則能戰之,少則能逃之,不若則能避之。』」趙楠面帶微笑,「善於審時度勢,即是用兵之道。」
「不!不!不!」管家語速極快,猛搖頭嘟囔道,「公子不解釋還好,這一說,更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