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章 瘋了吧，你管這叫律師？
平行宇宙，平行時空。
藍星。
東方市。
銀城律師事務所。
位於東方市律師圈頂點的超大型律師事務所，是東方市乃至龍國所有法律人的嚮往。
此刻，銀城律所內部，正有一場新人接待會正在召開。
台上，是銀城律所的部門代表律師，他正在為新人們進行入職歡迎會。
「銀城律所，乃是龍國頂尖，藍星知名律所，各位加入我們銀城的大家庭，一定可以得到飛速的成長，我們銀城也歡迎各位新人……」
入職會的演講，內容其實都差不多，動員新人的激情，讓他們能夠看到未來。
台下的新人們列成數隊，也都配合著台上的演講人，面露激動之色。
因為在新人的眼中，加入大律師就等於：升職加薪，平步青雲，走上人生巔峰！
不少新人都已經暗中攥緊拳頭，準備加入新部門后，就直接開卷！
畢竟他們很多人從出生就開始卷，小學卷了6年，初中卷了3年，高中又卷3年，等考上大學之後才發現，大學可不是象牙塔，不少人變著花樣卷，甚至明擺暗卷，卷中卷。
他們很多人又在大學卷了4年甚至6-7年，面試時一個個都恨不得告訴面試官，自己就是龍國卷王，新一代卷神。
就算是這樣，同期投offer的人得有幾萬，但真正能夠獲得加入銀城律所資格的，只有他們在場的寥寥十數人。
頂尖律所的新人入職，就是千軍萬馬過獨木橋。
「……以上！」
代表律師終於完成了入職會的演講，台下掌聲雷動。
散會之時，代表律師目光朝離開的新人之中掃去，隨後看到了一個有著銀髮藍哞的混血美女。
「愛麗絲！」
「代表，你叫我嗎？」
被稱為愛麗絲的女孩，毫不意外代表會單獨找上自己，朝來人展顏一笑，十分有禮貌。
代表律師看著眼前這位姑娘，也不得不稱讚一聲，上天真是待她不薄。
那白皙的肌膚，精緻的五官，高挑完美的S曲線，以及出塵如仙的高貴氣質，混血所帶來的異域魅力，都讓附近的男生和路過的男律師無一不側目。
有些人，彷彿天生就是主角。
代表律師更是知道，眼前這個姑娘不僅人長得漂亮，而且還擁有顯赫的家世。
「愛麗絲，你說笑了，剛才你外公可是反覆叮囑過我了，你現在和我一起去見他吧。」
「嗯，好吧，我也正好去問候一下他老人家。」
愛麗絲微微一笑，這嬌艷如花的笑容，瞬間又吸引了全場所有男人的目光。
女人們很多在心中暗罵，恨她搶走了自己的風頭，可卻又無可奈何。
沒看到代表律師都和她那麼客氣嗎，聽二人的交談，人家外公貌似也在律所內，並且地位絕對不低。
長得漂亮不說，還是關係戶，為什麼上天如此不公啊！
愛麗絲的外公，確實在銀城律所身居高位，他的身份更是銀城律所的創始人。
此刻，銀城大廈頂層辦公室內，愛麗絲見到了自己的外公。
「外公~」
「啊，愛麗絲，我的小寶貝。」
看到自己可愛的外孫女，外公開心極了。
外祖父和外孫女見面，那自然是其樂融融。
一旁的代表深知，自己可有些多餘了。
「總代表，那我先告退。」
「嗯，去吧。」
負責領路過來的他躬身告退，外公也只是隨意揮了揮手。
外公又欣慰的看向外孫女，嘴裡開始滔滔不絕：「愛麗絲，你終於長大了，加入了我們銀城，接下來簽完合同，你就是我們銀城的一員了，我會將律所最好的資源都安排給你。」
「外公，我早就想加入訴訟部了，這樣可以得到更好的鍛煉……」
「到時候，你就加入公關部，成為我們律所的新一代門面吧！」
女孩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可外公的那半句話，是讓女孩沒有反應過來。
「啊，公關部？」
「是啊，愛麗絲，今後你就是我們律所力捧的明星了，我會讓你接代言拍廣告，體會到大明星的滋味。當然，你儘管放心，那些娛樂公司我都打好招呼了，絕對不會給你製造壓力的，你如果不開心了，隨時可以出國旅旅遊散散心，可千萬別累著自己了。」
女孩感覺，這和自己期望的律師生活有些不太一樣。
「可是，外公，我是律師，我想上法庭。」
「上啊，肯定讓你上法庭啊，我們會安排一些無關緊要的案子，讓你上台去走一個過場，到時候你就是我們律所的形象大使，案子那塊我也會讓幾大部門代表協助你，所以你可千萬不能有壓力哦。」
女孩覺得，自己還是要據理力爭一下，所以笑著看向外公：「可是外公，其實我想靠自己出庭。」
「出庭，肯定有必要啊，而且我也會聯繫媒體，到時候你出庭的案子，頭條絕對都是你，不過你放心，發言稿那邊公關部都會準備好，我也吩咐過了，到時候整個公關部都圍著你轉，你是絕對的主角！」
見外公還在滔滔不絕，並且完全沒有聽從自己的意見，愛麗絲的表情略有一些尷尬，眼中也浮現出一絲迷茫。
自己辛辛苦苦念書，學法律，從法學院畢業，還順利通過司法考核，到底是為了什麼？
難道是為了，加入外公的律所，成為律所的形象代言人？
雖然這好像是其他人羨慕都不來的生活，可這就是自己想要的嗎？
一想到自己將來，可能要永遠活在設計好的劇本中，愛麗絲人生第一次猶豫了。
……
當天晚上，東方市某天橋下。
哪怕是人口密布的大城市，也會有鮮少人出沒的地方，這座天橋下就是如此。
昏暗的路燈閃爍，漆黑的夜色瀰漫，上方大橋車來車往，可下方的區域卻完全不見人。
一個混血美女獨自走在漆黑的夜色下，無人的空曠之地，本不是她該來的地方，可已經無所謂了。
她正是剛參加完公關部入職歡迎會的愛麗絲，下班之後她沒有按照預定的人生軌跡那般回家，而是鬼使神差的來到了這麼一處從來沒來過的地方。
看著面前洶湧澎湃的水流，她知道自己需要發泄。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
可惜，大聲的質問沒有得到答案。
不過，這也驚動了此地的其他人。
「老大，是個妞！」
一個流里流氣的聲音響起，隨後一群一看就是小混混打扮的男人，從天橋下的黑暗中走了出來。
「喲，老大，這不僅是個妞，還是個美女，這身材這顏值，比那些大明星都漂亮！」
看到愛麗絲后，混混們眼睛都直了。
「嘿嘿，今天老子的運氣真是好，居然送上門來這麼一位美女！」
被稱為老大的男人，穿著敞開的暗紅色皮夾克，露出圓挺的啤酒肚，本該面露兇相的臉上，卻浮現出毫不掩飾的淫邪。
「你們，你們想幹什麼，你們不要過來，我可是很能打的！」
愛麗絲看到一群混混靠近自己，當即害怕了。
她今天第二次後悔了，自己為什麼突然想不開，非要來這樣的地方發泄，為什麼不回家？
「嘿嘿嘿，小娘們還挺辣。」老大淫笑一聲，大手一揮，招呼手下們：「直接上，綁了她！」
不一會兒，愛麗絲手腳被捆綁住，嘴裡還被塞了一塊抹布，整個人都被綁在一張椅子上。
「老大，這娘們挺有錢的啊，這水果牌手機還是最新款，身上還帶著這麼多卡，看起來都是高檔卡。」
「哼哼哼，不錯，不錯。」
看到今天的戰利品，老大很滿意。
這綁架的妞，感覺又是一票大的啊。
當然，他最滿意的還是人。
瞧瞧那身段，那顏值……
今晚可絕對是妥了！
一想到等會的好事兒，老大頓時飄飄然起來。
「小美女，不要怕，等會我會讓你知道，什麼才是真正的男人，嘿嘿嘿……」
看到逐漸靠近自己的老大，愛麗絲內心瘋狂吶喊。
天吶，誰來救救我！
「那個，請問這裡是野狗幫的地盤嗎？」
突然間，不到不和諧的聲音，打斷了老大的思緒。
就見幾十步開外，一個男人站立在閃爍的路燈下，視線彷彿能穿透黑夜，鎖定他們這邊。
「艹！」
見有人打擾自己的好事，老大當即忍不住了。
「上，圍住他！」
一群混混，面露兇相，甚至手中還拿著搬磚，板凳，鏈條和啤酒瓶等街頭鬥毆的神器。
可來人被一群混混圍住，卻絲毫不慌。
他淡定的看著面前那個，一看就和「好人」兩個字不沾邊的老大。
「請問是野狗幫的人嗎，我怕自己找錯了人。」
「找錯人，你tm誰啊你！」
「哦，我忘記自我介紹了，我是一名律師，我姓張。」
來人從上衣口袋裡掏出一張名片，輕輕一彈之下，旋轉著飛到了老大面前，後者下意識抬手，抓到了名片。
「張三律師事務所，首席代表律師，法外狂徒張三？」
「其實我本名叫張益，張三和法外狂徒都是別人給我起的外號，順帶一提這外號我倒是挺喜歡的。」
「艹，居然是個律師！」
老大聽到來人身份，頓時嗤笑一聲，將手中的名片捏成團，朝背後隨手那麼一丟。
「上，給他點教訓！」
他大手一揮，混混們聞風而動。
張益見此，身形連續閃爍騰挪，輕輕鬆鬆躲開了混混的搬磚、板凳、鏈條和啤酒瓶等利器。
「各位，暴力是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的，而且你們還沒有回答我，到底是不是野狗幫的人呢？」
一邊躲閃著混混們的攻擊，張益一邊詢問對方。
「老大，這小子太滑溜了，我們碰不到他！」
看著連續數下都打不中張益，混混們都氣急敗壞了。
「艹，老子就是野狗幫的老大阿狗，你tm……」
「哦，看來沒找錯人啊！」
不等老大說完，張益的眼中驟然綻放凶光，嘴角更是浮現出一抹殘忍笑容。
「砰！」一聲炸響。
混混們就見自己的一個同伴，彷彿人手沙包一般朝後方飛了出去。
前方，那個長相斯文的男人，保持著出拳的姿勢。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混混們總感覺，那拳頭上冒著煙。
咕噥……
混混們都吞咽了一口唾沫，內心更是無比的緊張。
剛才那是不是錯覺，眼前那小子，一拳頭能把人打飛幾米遠？
「怕什麼，他就一個人，給我上！」後方，老大再次發話。
「上啊！」
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一時間，十幾個混混與張益戰成一團。
不過場面上，張益居然佔據上風，他一拳，一腳，閃身一肘，凌空飛身一踢，每一次都有一名混混飛出，躺倒在地掙扎數下后沒了動靜。
噼噼啪啪！
鮮血混雜著慘叫，戰鬥場面異常激烈。
短短十幾秒鐘，這些擅長街頭鬥毆的混混們，就全都躺倒在地。
老大早就在張益滅掉一般小弟時，準備腳底抹油了。
可沒等他跑出幾步，小弟們已經全躺下，他就感覺背後一道勁風來襲，隨後腰腹傳來劇烈刺痛。
「啊，大俠饒命！大俠，暴力是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的啊！」
這話咋聽著這麼耳熟呢？
老大這邊見點子扎手，當即雙腿一軟跪下了。
不過他內心卻在吐槽，這世界是不是瘋了，這tm也能叫律師？
從來沒見過哪個律師，能夠一個人單挑他一群人的，而且這戰鬥力，恐怖如斯。
張益見阿狗配合，笑著俯下身。
「阿狗是吧，你是不是幾個月前借給我委託人4萬塊的高利貸？」
「大哥，我阿狗就是個放高利貸的，這幾個月有不少人找我借錢，都是4萬5萬，不知道您說的是誰？」
「是他，你看看照片。」
張益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照片，是一個頹廢滄桑的中年落魄男人。
「哦，是他啊，是的是的，前幾天我們還去找過他呢，他……」
「他暫時沒有錢還你們，不僅如此，剛才我還在天橋上把他勸了下來。」
張益指了指上面的天橋，阿狗聞言一愣。
我們好幾天沒找到的人，感情就在我們頭頂上啊。
「不過話說回來，你們也夠可以的了，4萬塊短短四個月的時間，本息就滾到了40萬，這是不是有些太不合理了呢？」
「高利貸，不都是這樣利滾利嗎？」老大反駁了一句。
可沒想到，回答他的是張益的一巴掌。
砰！
阿狗肥碩的身軀像是沙袋一樣飛了出去。
可張益卻不依不饒，再次走到腦袋昏沉，眼冒金星的老大面前，並且一腳踩在了他的手上。
「啊——」
在一陣殺豬般的慘叫聲中，張益俯下身。
「銀行最高年息也才15.4%，你們這四個月的利息就達到了900%，這合理嗎？」
「我錯了，哥，我真的知錯了。」
現在形勢比人弱，阿狗不得不低頭。
「你錯了，可我沒有感覺到絲毫悔過之意，這樣不好。」
張益言罷，腳下加重力道。
啊——
慘叫聲愈發撕心裂肺，甚至變得刺耳了。
「說起來，我這人其實真不喜歡動手，暴力不是解決問題的唯一途徑，我向來講究以德服人，以理服人，我相信你應該也是吧？」
「我是，我是，我很合作的，大哥，求你饒了我！」
「繞過你，那麼那些被你逼的走投無路的人，他們能放過你？」
張益說著，渾身上下散發出一股凶戾之色。
阿狗感受到之後，下體微微一涼，在一陣顫抖之中，他嚇尿了。
「我看看哦，如果把屍體丟在後面的水道，得多久才會被條子發現呢，夠不夠時間讓我跑路……」
張益用平靜的語氣，說出了讓阿狗嚇尿的發言。
他轉過頭打量身後水道的一幕，好似真的在思考，如何處理屍體。
這一番動作加神態，彷彿在告訴某個人，自己不是開玩笑的。
「大哥，我錯了，我真的什麼都願意干，求你別殺我，別殺我……」
見阿狗態度改變，好似誠心悔過，張益低下頭，咧嘴一笑。
「是嗎，那我問一句，你打算用多少錢買自己的命？」
幾分鐘后。
阿狗顫抖著從一個包里取出借據，一臉恐懼的遞到了張益手中。
「大哥，這就是借據了。」
「嗯，記住了，我們這是公平交易，我這人也一向不喜歡強人所難。」
「是是是，您說得對。」
阿狗一邊跪著，一邊點頭哈腰，低眉順眼應承。
可心裡卻在瘋狂吐槽，你拳頭大，你說什麼都是對的。
「那好，我也不是什麼壞人，這裡是4萬塊，算是我委託人借的本金，還有按照一季度銀行最低年息是1.43%計算，每月利息是190，本金加利息就是40762，你點一下吧。」
看著面前多出的一疊錢，而且還是本金加利息，阿狗的腦袋真就沒轉過彎來。
「我告訴你，現在你和我的委託人，徹底兩清，明白嗎？」
「明白，明白……」
雖然沒了「一隻羊」，但阿狗完全不敢有任何反對意見。
「很好，這裡就沒你事了，我……」
張益言罷，就要離開。
「嗚嗚嗚……」
可突然間，後方傳來一陣嗚咽聲。
他尋聲望去，這才發現後面還綁著一個呢，貌似還是個女生。
「這妞也借了高利貸？」
看到對方，張益想著反正來都來了，多救一個是一個。
黑夜中，他替愛麗絲鬆了綁。
「小姐，以後別借高利貸了，好好工作吧，我可不想過幾天在洗腳城或者按摩店點到你，知道嗎？」
「我沒借高利貸，還有洗腳城和按摩店又是什麼鬼，為什麼借了高利貸後會出現在那種地方？」
張益沒有聽愛麗絲的反駁，而是轉身就離開了。
「大哥慢走，大哥慢走！」
阿狗這邊，趕忙下跪磕頭，強忍著全身的劇痛，臉上擠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因為他要將眼前的瘟神送走，這點苦痛都不算什麼。
愛麗絲看到這一幕，又看了眼滿地躺下的小弟，心中湧現出一股強烈的吐槽欲。
是這世界不對了，還是我不對了。
這年頭的律師，都是這樣子辦案的嗎？
瘋了吧，你管這叫律師？
愛麗絲本想趕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但眼角餘光卻瞥到腳邊有一團紙。
那好像是……
一張被人揉成團后丟棄在地的名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