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章 張益與愛麗絲

東方市，藍星國際大都市。

作為龍國南部沿海最大的城市，最具有發展潛力的城市，東方市可以說是龍國的門面之一。

常駐人口超2000萬，GDP多次名列龍國榜首，經濟一片繁榮，藍星諸多的大企業都在這座城市設立總部和分部。

但哪怕是最現代化的城市，表面的光鮮亮麗之下，也會有一些陽光照耀不到的地方。

城市的發展，有跟上步伐的，自然也有拖後腿的。

位於東方市東門區的春風路，大抵上就是這麼一個地方。

殘破的街道，老舊的二層房屋，一眼看過去儘是衰敗，落寞的氣息。

掉漆的招牌，滿街的貼紙小廣告，電線杆上，房屋大門，儘是一些找小姐或者房屋中介的聯繫方式，當然還有讓人無語的各種貸以及好心人重金求子。

不過對於生活在這片街道上的人來說，他們可不管什麼小廣告，而且匆匆忙忙，開始通勤上班。

忙忙碌碌的人群，在初晨朝陽下擠在了春風路唯一的公交站台上，每次有公交車停靠，整輛車都被塞得滿滿當當。

就在這樣一個早晨，春風路迎來了一位怎麼看都不屬於這裡的客人。

一輛深藍色的漏油牌最新款轎車停靠在路邊，走下來一位混血的都市職業麗人。

銀金色的微卷長發，復古款式的蛤蟆鏡，與車同款色彩的女士套裝，高挑靚麗，身材顏值完美，讓往來路人都紛紛側目。

不過雖然美女很吸引人，但打工人更關注的還是自己一天的工資，所以他們都無心留戀，火速上車。

麗人摘下墨鏡，露出了寶石般閃耀的天藍色眸子，但隨後她的眉頭卻浮現一抹詫異。

愛麗絲看著面前的老街道，看著腳下坑坑窪窪的水泥地面，心中不經產生懷疑，這裡真的是東方市嗎？

她的手中捏著一張褶皺的名片，上面記載的地址就是這裡沒錯。

東方市東門區春風路77號，張三律師事務所（老田快餐店隔壁，請上二樓），聯繫電話188xxxx4396。

愛麗絲找了一會兒，果然找到了79號的老田快餐店。

因為是早晨，快餐店還沒有開業，不過愛麗絲的目光已經投向了隔壁。

進二樓的地方有一個打開著的小門，水泥牆壁上寫著「找律師請上二樓」一行字，而在樓梯口有一群大爺大媽坐在一塊兒，曬著太陽聊著天，時不時還朝她看過來，然後和身邊人偷偷摸摸的說著話。

「看來，就是這裡了。」

愛麗絲心說自己應該沒有找錯地方，可這裡怎麼看，檔次都好低的樣子。

她不經回想起自己外公的銀城律師事務所。

佔據東門市中心城區一整棟的豪華商務寫字樓，樓下擁有咖啡店，健身房等一系列高端店鋪，街道乾淨整潔，行人都西裝革履，面帶微笑。

為了再確認一遍，愛麗絲走到大爺大媽們面前，微笑問候：「那個，請問張益先生是在這裡嗎？」

「哎喲，這閨女能講龍國語唉？」

「是啊，是啊，阿拉還以為她要說歪果語呢！」

「張益是誰啊，這閨女的男朋友？」

「瞎說什麼，沒聽到人家說張益先生，男女朋友會叫得這麼生分？」

「那是誰……」

見大爺大媽們七嘴八舌，但就是沒人告訴自己，張益在不在這裡，愛麗絲有些不理解。

自己問問題，不應該得到答案嗎？

「那個，請問張益先生，他……」

「張益，我們不認識啊，沒聽說過這個小夥子。」

大媽們擺擺手，表示自己不認識張益。

「咦，不應該呀，張益律師不是……」

愛麗絲再次拿出名片確認，張三律師事務所就在這裡才對。

「哦，律師，閨女，你要找的是張三律師吧？」

愛麗絲這才想起來，名片上確實標註的是張三律師。

所以，她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哦，張三律師啊，他現在可能有點不方便……」

幾個大媽們下意識抬起頭，隨後露出怪異的笑容。

「不方便？」

「是的，今天是樓上那房東太太收房租的日子，不過你放心，也許等會他就會從天而降了。」

大媽們說著，還指了指樓上的窗戶。

愛麗絲下意識抬起頭，看向上方。

下一秒鐘，就見那原本緊閉的窗戶突然打開，隨後一道比猴子還靈活的身影一竄而出，在空中轉體翻騰之下，平穩降落在愛麗絲和大媽們的眼前。

「張益律師！」看到眼前人，愛麗絲激動的喊了一聲。

就見張益突然回頭，一隻手捂住了愛麗絲的嘴巴，隨後將她整個人擠到了牆邊。

二人緊緊貼著，雙方都能夠感受到對方身上的溫度。

噓！

張益面色猙獰，眼中滿是警告意味，身體也死死抵住面前的姑娘，不讓其掙扎出聲。

他抬起頭，眼角餘光牢牢鎖定上方的窗戶口。

「張益，今天是交房租的日子，你tm給老娘死出來！」

一聲咆哮，但也代表著樓上那位沒有找到人。

張益頓時鬆了一口氣，眼前這妞的叫喊聲，沒有讓樓上的房東太太聽到。

「嗚嗚嗚……」

又是一陣嗚咽聲，張益這才發現，自己好像制住了一個姑娘。

「不好意思哈，美女，剛才情非得已，抱歉，抱歉。」

「張益律師，我們昨天見過面的，我是……」

愛麗絲剛激動開口，嘴巴又再次被捂住，並且張益直接緊貼過來，眼睛卻又一次盯著上方。

「張益，好啊你，我看到你了，今兒個別跑，你必須得把房租給我交了！」

樓上，房東太太已經站在了窗口，並露出一臉兇相。

「卧槽！」

張益暗呼糟糕，終究是被房東太太找到了。

「那個啥，房東太太，我這邊有事，先走一步哈！」

說完，沒給房東太太開口的時間，他一個閃身就溜沒影了。

這是讓愛麗絲目瞪口呆，隨後摸了摸自己的臉頰。

就在剛才，她好像被一個輕浮之徒非禮了兩次？

「閨女，你看啥呢，人都走了啊。」

旁邊的大媽們則是在起鬨，臉上露出了不經意的笑容。

「那，他，他……」

愛麗絲指了指張益離開的方向，都不知道怎麼辦了。

「閨女，你放心，春風路十字路口有一家咖啡店，張三律師保准在那兒避風頭呢，你去就保准能找到他！」

大媽們輕車熟路，給愛麗絲指點方向。

愛麗絲道謝一聲后，就出發了。

……

春風路十字路口，咖啡店。

「哎呀，房東太太真是可以啊，每一次都能抓到我！」

雖然昨晚上一個人料理了野狗幫的幾十號人，但面對房東太太，張益可不敢動手。

他這一動手，人家順勢就地一趟，指不定誰折騰誰呢。

畢竟，不是人人都有26歲女房東的，他這位房東太太，年齡得x2。

「張三律師，老規矩嗎？」

「嗯，老規矩。」

咖啡店的服務員，親切的走過來，笑著和張益打招呼。

不一會兒，一被熱騰騰的咖啡就端在了他的面前。

可還沒等張益開動，咖啡就被面前突然坐下的一個姑娘拿了起來，一口飲下。

「小心，咖啡很……」

噗——

下一秒鐘，咖啡從姑娘口中噴出，直接濺了某人一臉。

「……燙。」

這最後一個字，終究了慢了一步。

「怎麼這麼苦，竟然還有人會喝這麼濃的意式濃縮，還不加糖？」

愛麗絲放下咖啡杯，大聲吐槽了一句。

但隨後，她發現自己好像做錯了事，好像噴了某人一臉。

「不好意思，張益律師，我不是故意的，就是口有點渴，就下意識的……」

從隨手包里拿出紙巾，愛麗絲趕忙給張益擦臉，順帶道歉。

擦過臉，看了一眼面前被吐掉一半的咖啡，張益心中直呼可惜。

「姑娘，你認識我？」

「昨天我們見過啊，我……」

「昨天？」張益瞪大了眼睛，隨後問道：「你也在紅姐的場子？」

「啊，什麼？」天真的愛麗絲，完全聽不懂這番話。

「昨天晚上，是你救了我呀，就在天橋下。」

「哦，是這樣啊，剛才你什麼都沒聽到哈，紅姐是誰，我不認識！我就說你怎麼有些眼熟呢，原來是晚上天橋下的那個妞啊！」

張益義正言辭否認之後，這才仔細打量眼前的姑娘。

銀髮藍眸，臉蛋白皙，五官精緻，身材比例完美，妥妥的大美女一個。

可惜了，這麼年輕就去借高利貸，還被人家綁了。

「那你找我來，是為了……」

張益問著，還是將面前的半杯咖啡端起，悠悠吹氣后，仔細品了起來。

「張益律師，我想跟在你身邊學習！」

噗——

好吧，剩下的半杯咖啡，也被糟蹋了。

看著桌面上剩下的半杯咖啡，張益心疼了許久。

愛麗絲好似看出了張益的心疼，招了招手道：「服務員，請給我一杯焦糖瑪奇朵，再給他續一杯意式濃縮。」

很快，服務員端著兩杯咖啡上來了。

愛麗絲順后結了賬，甚至多給了幾張票子，算是服務員的小費。

服務員很高興，看愛麗絲的眼神都冒出了小星星，富婆賽高！

張益也很高興，終於可以喝咖啡了。

愛麗絲喝下焦糖瑪奇朵之後，同樣很高興，就是錢包比剛才瘦了一丟丟。

「你剛才說，你是想在我手下學習，這是為什麼，你也是律師？」

「是的，我是律師，但我不想在家裡的律所實習，昨天正好你救了我，所以我想……」

「家裡的律所？」

這妞不經意間說出了，她家裡有一間律所的事實。

「為什麼是我？」

「因為昨天，我看到你幫委託人的樣子了呀，你一拳一個，一腳一個，尤其是最後那一巴掌，看著太厲害啦！」

愛麗絲手腳比劃，一臉激動的說著。

可張益聽后，臉色卻黑了下來。

「姑娘，你知道就可以了，可別亂說，我不會承認的哦！」

他趕忙搖頭否認。

開玩笑，律師可不是和人動手的，這可有違職業道德，我張三最守規矩了。

「我知道啦，張益律師，只是我感覺你和其他律師不一樣，我外公的律所有一千多個律師，但我總感覺你和他們真的很都不一樣，所以我真的很希望你能夠讓我加入你的律所，在你的律所實習！」

好吧，這妞不經意間，又說出自己家律所有一千多個律師的事實了。

一千多個律師，這得是超級大律所了吧？

「總之，請你收留我吧。」

「你……」

「我叫愛麗絲，愛麗絲·杜·努維爾，你叫我愛麗絲就可以了。」

「哦，愛麗絲是吧，先不談你的問題，我律所的情況，你剛才應該也看到了，我都交不起房租了，自然也不可能發的起你的實習薪資……」

「錢不是問題啊，我實習不要工資都沒事。」

愛麗絲表示，如果是錢的問題，那就不是問題了。

張益自然也看得出來，眼前這姑娘的家裡鐵定有錢。

可惡的狗大戶！

「那麼第二個問題，既然我律所對你來說不是問題，那你這邊的問題呢？」

「我的問題？」

「是啊，你要來我這邊實習，你外公會同意嗎，你家的律所可是有一千多號人，能夠管理這麼大一間律所，你外公會同意你出來？」

「對哦，我今天偷跑出來，還沒有和外公說呢！」

話音剛落，愛麗絲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一看來電顯示界面，寫著「老頑固」三個字，她就知道是外公來電話了。

「張益律師，那我先接個電話，實習的事情等下午再說，對了，這是我的聯繫方式，你的聯繫方式我已經保存了哦。」

愛麗絲微微一笑，在紙巾上寫下自己的號碼后，告辭一聲，就出去接電話了。

張益見此，也不好阻止，表面收好紙巾，但內心其實是抗拒的。

因為自己一個人習慣了，這突然來一個菜鳥打下手，指不定誰照顧誰呢。

可那姑娘一本正經的態度，卻讓他又有些無法拒絕，畢竟那不像是開玩笑，也不像是一時衝動。

要不，帶帶她？反正帶著美女，平日里養養眼也不錯？

大不了，讓她當花瓶？

可憐的愛麗絲，絲毫不知道自己還是要當花瓶的命運。

張益喝完咖啡，看了眼牆上掛鐘，這個點房東太太應該是走了。

見愛麗絲已經離開，他也直接返回自己的律所。

重新回到老舊的街道，沿著樓梯走上二樓，打開破舊的大門，一個亂糟糟的律師辦公室就出現在他的眼前。

桌上，地面上，滿是散落的文件，還有一些漫畫書和小說。

泡麵捅，塑料袋，快餐外賣盒子等等，以至於空氣中散發著些許異味。

張益打開窗戶，感受著溫暖的陽光，因為房東太太出現而激蕩的內心，此刻也得到了平息。

他坐在那掛有「代表律師張益」的主座上，看著面前堆積的許多份信件，隨後打開一封。

「感謝你，張律師，我和我的老婆孩子已經離開了東方都，再次謝謝你的幫助，如果沒有你的話，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這封信雖然只有寥寥幾行文字，但每寫下一個字，我都忍不住激動落淚，因為在這人世間最絕望的時刻，拯救我的人就是您……」

信件中的內容飽含深情，張益看到後會心一笑，將信件放在身後的柜子內。

而這裡，已經被塞得滿滿當當，全都是相似的信件。

他又打開第二封信件。

「張律師，我們已經讀小學四年級啦，感謝您一直以來的幫助，今天老師問我們長大后的夢想，我和我的小夥伴們都一致決定，等將來我們要成為和張律師一樣的頂天立地的男子漢，要和您一樣熱心幫助他人。」

「對了，小花說如果等我們長大了之後，張律師您還沒結婚的話，她要做您的新娘，然後小胖不開心了，因為我們都知道他喜歡小花，小皮還調侃您和小胖，說您這麼大年紀還是單身狗一條，小花肯定要跟著您。我聽后當然不開心了，反駁他說張律師這麼有本事，一定能找到老婆的。小胖聽到后也高興了，還讓我問你，下次來看望我們時，能不能帶上女朋友，這樣就沒人可以和他搶小花了。」

信件的內容，讓張益的內心感受到了一抹溫暖。

這一看就是孩子書寫的信件，但卻洋溢著別樣的歡樂。

就是小皮這孩子又皮癢了，等下次過去的時候，指不定要打兩頓，來的時候一頓，走之前再打一頓，興許他就不皮了。

小皮：？？？

將面前的信件一封封看完，時間已經來到了中午。

「咕嚕嚕……」

肚子也在咕咕叫了。

張益站起身，準備去往樓下的老田哪兒吃頓飯，走之前他回頭看了一眼座位身後的主櫃。

在那放滿了信件和漫畫書的柜子上，有一個放置在邊角的玻璃柜子，其內放置著一條金色領帶以及一枚金色的勳章。

「王牌大律師，這又如何？」張益看著這兩樣物件，卻面露一抹不屑。

他搖了搖頭，隨手將門關上。

而就在張益下樓后不久，一個穿著樸素衣服的女人，拿著一張褶皺的名片，尋到了春風路街道。

他對照著門牌號，終於找到了張三律師事務所。

上到二樓，可惜門居然是關著的，律師不在。

女人本滿懷希望，可看到緊閉的大門，彷彿整個世界都在和自己作對，心態瞬間崩潰，臉龐落下兩行淚。

絕望充斥全身，女人失神站起，就欲離開。

「你好，請問你是來找我的嗎？」

可突然間，她的面前出現了一個男人，正是從老田店裡吃完飯的張益。

他的嘴角還殘留著油漬，可這些已經不重要了。

「您是，張三律師嗎？」女人低著頭，一副唯唯諾諾的樣子

「是的，就是我。」

張益露出微笑，用紙巾擦了擦嘴后，朝女人點了點頭。

看到這個笑容，女人的心中居然湧現出一抹希望。

「張三律師，請你一定要救救我的家庭，救救我的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