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光復日前夜

沒有人知道1911年的4月3日徐賁和黃興達成了什麼條件，即便是親信如徐丹者，也只是在黃興走後，收到了徐賁下達的命令：「命令興業黨總部開始執行螢火計劃。」

對於螢火計劃，徐丹是知道的，這是一個將興業集團變為軍事組織的計劃，在計劃執行后，將會在兩個小時內，組成以薛猛為首的參謀部，在參謀部成立后，開始執行代號為「龍騰」的軍事行動，而相關下屬企業，將會進行軍事總動員，以配合「龍騰」計劃的實施。

早早下了夜班的王子良剛吃過早飯，腦海里卻在想著工廠里反常的事情，他所在的那個車間，十八台機子在往常里全部打開的情況下，只需要五個人就可以照顧過來，可是現在車間里的人數，卻高達三十八人一個班。

為了這事，他還向領導反應過，甚至在一個月前曾經在黨委會上提出過，可是已經過去一個多月了，這三十八人還是擠在一個小小的加工車間里。經過和同事的溝通，他發現這些年輕人在別的車間里，也是平時的好多倍。聽說最厲害的精密五金車間里，居然有四百多人，要知道那裡可是只有十台精密鑽床，四十個人照顧一台，這該是多麼大的浪費？

躺在床上，頭腦原本昏昏沉沉的王子良正胡思亂想著，突然一陣隱約的哨聲遠遠傳來，等他一個激靈從床上坐起，還未等他反應過來發生什麼事時，哨聲已經響徹在整個村子里，仔細一想不禁臉色大變，嘴裡失聲道：「壞了！！」

喊出壞了后，王子良從床上一蹦而起，跳下床鋪，手忙腳亂的開始穿起衣服，一邊對著已經傻眼的婆娘說道：「記住，今天哪都不要去，連門都不要出！！這事工廠里出大事了。」

匆匆告別已經大肚子的婆娘，王子良衝出了院子，四處一看大街上到處都是行色匆匆的人們，而這些人不約而同的，都穿著在胸前綉有興業字樣的工衣，只是和其他人不同，王子良的胸口興業機械的字元上面，別著一顆小小的五星銅扣。

「老王，你怎麼才來，聽說我們有批貨被打劫了，老闆已經下達命令，抽調車間85%人員進行報復。」王子良才走進車間，一個胸口帶有銀白色五星銅扣的年輕人對著他說道。

王子良來不及詢問原因，因為按照平時車間管理制度，那就是下級一定要無條件執行上級的命令，再加上他在進入廠區的時候，看到巨大的操場上已經布滿了一個個的方隊，所以他也就沒有去要求對方出示手件簽章確認。

王子良走進車間，看著自己班上的人數開始點名：「齊海，查浩，芮金建，塗青，邴立海，張啟，孫金東出列回家休息！晚上照常上班，其他人跟我來！」

「頭~怎麼不讓我去？我想去...」

「老大，不行，我一定要去...」

「你怎麼這樣呢？我平時那麼聽你的話，你不讓我去？」

「我丟，你想干毛呢？不想好了是吧？我一定要去！！！」

「王子，你真以為你是王子了？我告訴你，你不讓我去，我就去砸你家窗戶，上次就是我砸的，你有意見不？」

被點到名的不幹了，在王子良沒來之前，這幾個被點到名的就是整個車間里最活躍的人群了，都在談論著是不是要開仗了，是不是要獨立了，是不是造反了等一系列在廠外連提都不敢提，在這裡卻可以暢所欲言的事情。可是沒想到王子良一來，就把他們給刷了下去，對於這幾個十七八的小夥子來說，這可是看不起的另外一種表達方式。

看著鬧哄哄的幾人，王子良動氣了：「廠規第一條是什麼？」

鬧哄哄的諸人頓時安靜下來，耷拉著腦袋齊聲道：「無條件服從命令...」

看著幾人垂下了腦袋，王子良接著說道：「齊海，你今年才十六歲，上面一個奶奶一個姐姐，你走了他們怎麼辦？」

說著又轉向了旁邊的查浩：「查浩，你媽媽的眼睛不好使，你爸爸又不能下床，你就忍心這麼走了？他們的生活怎麼辦？誰來照顧？」

「還有你，塗青，你可是你四個弟弟的頂樑柱，他們在學校里那麼拚命，你就這麼走了，你想讓他們進福利院嗎？還有芮金建，邴立海你倆，現在要服從命令！懂嗎？」王子良大聲吼道。

帶著隊伍走出車間，王子良來到了按照部門劃分的操場上，等待著進入會場。看著一隊隊整齊的隊伍魚貫而入，一個小時后還站在操場上的王子良心裡開始怦怦的亂跳了起來：「去打什麼樣的土匪需要兩萬多人？？」

等王子良進入會場后，就發現抬眼望處皆是人頭，而隨著一陣激昂的音樂響起，所有人全部起身立正：「起來！不願做奴隸的人們！把我們的血肉，築成我們新的長城！中華民族到了最危險的時候，每個人被迫著發出最後的吼聲。起來！起來！起來！我們萬眾一心，冒著敵人的炮火，前進！冒著敵人的炮火，前進！前進！前進！進！」

每當聽到這首歌，王子良內心深處都不能自已，淚水瞬間從眼角滑落，但他還是堅持在心中唱完了這首歌曲。

隨著音樂聲逐漸消失，一個巨大的聲音響徹在了會場里：「各位同志，我是許文東，興業集團的總經理，興業黨的副黨魁。今天是1911年的4月3日，興業集團成立已經一年多了，在這一年裡，大家從四面八方匯聚到了興業集團，成為了集團的一份子，這裡沒有廣東人，沒有山西人，沒有四川人，沒有福建人，在這裡只有中國人！這裡沒有漢族，苗族，壯族等民族之分，這裡只有中華民族！由五十六個民族組成的偉大地中華民族，也許很多人都會發現，這個集團的規矩很嚴，違反廠規廠紀最嚴重的會被槍斃，但是直到今日，可喜可賀的是還沒有哪個員工被槍斃，因為大家都很珍惜現在的生活，在這裡大家可以看到彼此臉上的喜悅。可是在朝廷的壓力下，興業集團已經面臨了生死存亡的關頭，一年多來的訓練，相信大家都有刻骨銘心的記憶，站軍姿站的直接倒在地上，被摔出腦震蕩的都有十幾個員工，但是他們醒來，依舊留在了興業集團。這說明了什麼，這說明了興業集團是被大家所認可的！是被大家所接受的！！興業集團不是一個人的，不要看老師沒在這裡，即便是老師在這裡，我也敢當著他的面大聲說，這興業集團是我們大家的，並不是他徐賁一個人的！」

「在沒有遇見老師的時候，大家也許早已在私下知道，我許文東就是一個黃包車夫，就是現在碼頭上等待客人的黃包車夫。可是老師改變了我，教會了我製作味精的技術，可是這個技術最後被我們時任的兩廣總督大人給勒索去了，這些著貪官污吏，不懂得為老百姓們著想，反而變著法的在剝削者老百姓。其實在我心裡，他是我的少爺！但是，我尊重他，所以按照他的要求來稱呼他老師，現在他不光是我們的老師，更是我們的衣食父母，你們之所以能夠出現在這裡，拿著穩定的工資，下班了可以回到充滿親情的家，但是在一年前呢？你們敢想象著在興業集團，能夠過的這麼舒坦嗎？」

「有些人會想，我們在這裡打一輩子工，衣食無憂。但是我們的後代呢？幾十年，百年以後我們的子孫呢？也許我們死後，哪一天興業集團倒閉了，或被清廷給毀滅了，那我們的後代子孫，就要像一年前我們生活過，見過的那樣被人猶如買豬賣狗一般買來賣去，你們就能忍受這樣的事情發生？」

「推翻清王朝！！！」

「打倒清王朝！！！」

「推翻清王朝！！！」

隨著第一個人帶頭站起大聲的喊了出來，越來越多的人站起身子大聲的應和，幾秒鐘之後所有的聲音匯成一股，喊出了一句響徹會場的語言：「推翻清王朝！！」

許文東看著群情激奮的工人們，眼角流出了激動的淚水，拿起桌子上的話筒，大聲喊道：「老師，您聽到了嗎？這就是興業人給您的禮物！興業人，就是你最大的後盾！！去干吧！！！為了我們的子孫後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