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無疆（七）

重新歸於黑暗的玄子大陸，彷彿最後一絲生的希望都被剝奪了。

冷斌瞠目結舌，難以置信地盯著灰色的太陽。

「哈哈哈……」沙滸殺人般的笑聲從遠處傳來：「天要亡你們，神也攔不住。看著你們突然鬥志昂揚的樣子，我還以為要被反撲了呢，結果你們的光明只是出現了一瞬間么。」

王雨看著沙滸，把血鑄插在地上，嘴唇緊閉，不安的情緒蔓延不絕。

「冷斌？」王雨無助地問了一下，「我們怎麼辦？」

「連你都不知道怎麼辦了嗎？」能看得出冷斌額頭上已經滿是冷汗。

「我本以為我可以對付沙滸，沒想到十年間我們的差距越來越大。」王雨搖搖頭，「現在已經不是我再狂傲的時候了，這麼下去，戰士們的犧牲只會越來越多。想個法子吧。」

冷斌心如止水。他也想想個法子，可是沙滸如日中天，玄子的全部兵力都搬出來，也沒辦法阻止他的破壞。

更何況玄子最強大的火力在海上，當初緝殺鬼鐮也多虧了戰艦的火力覆蓋，在賞金首身上獲得的戰利品也都安裝在了戰艦上，現在光憑坦克戰車，怎足以摧毀掉沙滸殼。

「上！」沙滸大刀一揮，無數活死人和沙滸戰車洶湧而來。沙滸戰車都是經過培養皿製造出的生物性戰車，沒有彈藥量，機動性極高，還有自動瞄準和規避的系統，在戰車這一方面，玄子已經被全面碾壓。

一連串的轟響，炮火漫天飛舞，使得地面都明亮了幾分。特製的炮彈炸在人群中，玄子戰士們苦不堪言。坦克的炮轟完全被蓋住了，空中炮彈飛行的軌跡只有單方向，人類這邊毫無進路。

而在猛烈的炮火覆蓋之下，活死人奔襲而來，揚起改造后的肢體，刀劍槍炮紛紛從斷肢中伸出，向戰士們奪命而來。

「不能再退了，退下去我們就沒有落腳之地了！」冷斌大吼一聲，「打回去！」

冷斌的喊聲在轟轟烈烈的炮轟中變得忽遠忽近，戰士們聽到命令，卻望而卻步，瞳中布滿恐懼的火焰。

下一秒，活死人已經臨近，戰士們被殺了個落花流水。

「上啊！」冷斌急躁地大吼。

王雨一咬牙，第一個沖了上去。他明白，是自己的的遲疑，讓全體戰士都猶豫不決。這種生死戰場上，進一步很大概率就是死，退一步卻苟且偷生一秒都是奢侈。戰士們的心境遭受著巨大摧殘，不等真正的防線被摧毀，心理防線已經摧殘了。

王雨也深知形勢已經到了這個地步，稍有不慎就是一條死命，他還想親自殺了沙滸，還想親自為阿若報仇，但作為戰士的領頭羊，作為昔日的國武大將軍，王雨沒有退路了。

「殺啊！！！」王雨掄起血鑄，在沙滸軍中撕開一道口子。看著將軍身先士卒，戰士們遲疑的心也被牽了過去，紛紛舉起武器隨之衝鋒。

王雨在敵群穿梭，所到之處人頭落地，哀鴻遍野。血鑄切開活死人的身體后，乾柴一般的斷面都被它汲取出了血液。貪婪地吸食著血的血鑄，在王雨手中愈加鋒利。

「殺啊！！！」戰士們扎進沙滸軍中，亡命地廝殺著，始終將前方防線固定在安全地帶，不准許敵軍攻入城內。在空中揮舞的刀劍和子彈毫不留情地撕裂身體，鮮血飛濺，血流成河。

血腥味變得無比濃重，血雨腥風之中，王雨面色嚴肅，徑直衝鋒。

「找到了……戰場的感覺！」王雨嘶吼著，雙手握劍，在紅色的風流中前行著，「再看我一眼吧！我的這個樣子！」

王雨騰空而起，手持大劍，像一團紅色旋風席捲而來，每一劍都是數只亡魂升天，無一生還。他彷彿死神降臨，直取沙滸性命。

「乒！」王雨破空而來，長劍劃出紅色殘影，橫著劈向沙滸的脖頸。後者早已料到，輕鬆防下這一擊。

與沙滸對視一眼，仇恨差點沖昏了他的頭腦。王雨旋轉一周，將血鑄從身後猛然劈來，狠狠地撕裂著沙滸寬刃，而後他的劍擊如同雨點洗刷般襲來，迸發出無數火花。

「忽然變強了……」沙滸眯著眼睛，沙滸寬刃上火焰飛騰，「華斬說得對，背水一戰時，人類會激發出自己的潛能。」

王雨怒目圓瞪，揮劍如雨，風捲殘雲，速度快到沙滸也勉強才能跟上。一道紅色的殘影閃過，血鑄已然架在沙滸脖子上。

沙滸卻面不改色。

「乒！」血鑄在沙滸的脖子上劃出青煙，卻不見流血。血鑄像是一隻瘋狂的吸血鬼，無比渴求沙滸的血液，卻被沙滸殼拒之門外。

「呲！」沙滸一刀削在王雨的腹部，刀刃之鋒利直接穿透了鎧甲，鮮紅的血液從縫隙中噴流而出。

王雨咬緊牙關，難以置信地退了幾步，差點跪倒在地。

「王雨，這就是你我的差距。」沙滸提起寬刃，「你還妄想殺了我嗎？」

王雨抬起頭，雙瞳震顫地盯著沙滸那雙紅色的眼眸。

沙滸走過來，一隻手掐住王雨的下顎，彎下身子，就在其面門前小聲說：「我知道你為什麼要殺我，因為當年我沒有遵守承諾。可你要明白，就算當時我放你妻子一命，最後你也守不住城，她還是會死，多見那一面只會加重你的痛苦。」

二人的後方，炮火連天，生靈塗炭，可王雨已經聽不見那些刺耳的哀嚎。

「而且。」沙滸冷笑一聲，「為你那糟糠之妻搏命，何必呢？」

王雨瞳孔一縮。

「砰！」一聲巨響，紅色的氣旋爆開，沙滸被擊退幾步，原地的旋風中灰塵漫天。

「沙滸！」王雨徹底被激怒了，如同一隻狂躁的野獸，「我要殺了你！！！」

沙滸嘴角微揚，似乎這是他的計劃之中。

王雨拔地而起，勢要奪沙滸人頭。忽然，沙滸戰車的火炮當頭落下，就在王雨的身前爆炸。煙塵斗亂之中，王雨好似耳鳴，喉嚨滾燙，不禁噴出鮮血。

沙滸的鬼臉在飛揚的塵土中囂張跋扈，一點一點接近著。

忽然間，不知名的炮火從人類的方向轟來，劃過夜空。沙滸一眼就看出這不是己軍的火力，也知道剛剛人類沒有出現過這種火力，疑惑不解的他望向遠處，發現一群熟悉的坦克飛馳而來。

耿蜻站在梅卡瓦Ⅴ的蓋子上，戴著標誌的護目鏡，頭髮在風中飛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