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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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霞光絢麗多彩,在一片荒涼之地平添美感,隨行侍衛也紛紛找了落腳之處休息。

姜沐璃打聽好邵景上的哪輛馬車后,悄悄在那輛馬車的不遠處仍了個小石子,直到砸到第三個,邵景才從馬車落地。

姜沐璃轉身,留給他一個背影,便往深處的僻靜之地行去。

片刻后,身後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她便知道,是邵景來了。

身後的男人呼吸彷彿都急促了些,楞楞地看著這纖細的背影,啞著聲問:「是小璃嗎?」

姜沐璃抿了抿唇,轉過身笑道:「景哥哥,是我。」

當這張他日思夜想的臉龐真正出現在他眼前時,邵景眼眶倏地便紅了起來。

他幾乎是想也未想地雙手覆上姜沐璃的雙肩。

在即將抱上去那一刻,姜沐璃極快抽身。

「景哥哥,請自重。」她語氣不太好。

邵景面色漲紅,點了點頭,問:「好,你先告訴我,你怎會在此?」

「我可以什麼都同你說,但前提是你必須要保密,且不要做出讓我難堪的事。」

邵景眼神雖說還是無法平靜,但至少有認真聽她說話,姜沐璃這才放心下來。

只因兩年前分開那次,她與他之間鬧了不愉快,這番能遇上,她是如何都沒有想到。

姜沐璃將她帶著弟弟來長安求醫,又被表哥欺騙,誤送入東宮的事都告訴了邵景。

聽完這一整個過程,邵景最在意的卻是,「太子殿下這番出行,身邊帶的那個侍妾就是你?」

「小璃,你委身他了?」

姜沐璃解釋道:「沒有。其中皆是誤會,殿下不知道我是什麼人,也並未碰我。」

除了那夜,他失去了理智啃了她幾下之外。

邵景心裡苦澀不已,喪氣似的問:「那你如何打算的?」

「景哥哥,我只希望你不要在殿下面前說與我相識,我不想惹麻煩,現在殿下只當我是個以色侍人的女子,哪天他厭煩了我就會放我離開的,我只要能離開東宮,就能帶阿臻繼續去尋醫。」

姜沐璃輕輕緩緩地說,只希望邵景裝作不認識她,幫她最後一次。

她真的不想再惹出別的禍端了。

邵景苦笑一聲,輕聲道:「我又怎會不依你,小璃你知道的,我一直……」

姜沐璃眼神閃躲,低聲道:「那便多謝景哥哥了,我要說的就是這些,你我二人不好這樣私下獨處太長時間。」

天色漸漸晦暗,遠處幾名侍衛正在隨處走動,姜沐璃擔心有人看到她和邵景獨處,便只能匆忙離去。

邵景看著她倩麗窈窕的身影,眼裡浮起一抹濃濃的不舍。

入夜,邵景上馬車為謝縛辭換藥,雖說二人已經事先說好當做不認識,可邵景仍是時不時向她拋來眼神。

甚至有一次她都察覺謝縛辭眼神在她和邵景之間掃了一個來回。

直到第三日換藥,包紮好傷口后,邵景收撿藥箱,眼神又含情脈脈向姜沐璃這處射來。

「邵太醫認識阿璃?」謝縛辭倚靠在軟榻上,慢悠悠地問。

邵景拾藥罐的手頓了須臾,略不自在地回道:「不,不認識。」

語落,他似乎也察覺到自己表現不大自然,便又加了一句:「阿璃姑娘仙姿佚貌,微臣從未見過這般好看的女子,便不由看出了神,望殿下恕罪。」

為了徹底打消謝縛辭的懷疑,邵景只能承認是貪圖美色,甚至不怕擔上個覬覦太子女人的罪名,也要認了下來。

皎潔的月光透過車窗照入,車廂內靜默了片刻。

姜沐璃惴惴不安。

謝縛辭笑了一聲,分不清喜怒,只抬手一揮,便讓邵景下車了。

**

等邵景離開后,謝縛辭一雙漆黑無波的眼像長在了她身上,長久沒有挪開。

「孤倒不知,你竟那般招人喜歡。」

有了皇子還不夠,現下一個太醫見了她一眼便也見之不忘。

著實惹人得狠。

他語氣淡淡的,神色也不見異常。

姜沐璃實在探究不出他究竟是個什麼意思,便只能轉移話題道:「殿下,接下來換藥的活兒,交給阿璃便好了。」

謝縛辭這才詫異地喔了一聲:「你也會醫?」

姜沐璃道:「會一些,幼時曾在醫館幫過忙,換藥並不難。」

因邵景看她的眼神實在灼熱,她擔心時間一長,太子會看出她二人相識,便只能自己攬下這個差事。

醫術也是從前為了弟弟特地有跟大夫學過一手罷了。

誰知,謝縛辭的重點竟然跑到別處去,蹙眉問她:「你很缺銀子?」

姜沐璃只能繼續扮演那個因為家裡窮得揭不開鍋的身份,訥訥地點頭。

她靠在角落,垂下的長睫輕輕顫動,紅唇輕抿,低著頭不敢看他,身形嬌小又纖弱。

謝縛辭忽覺得自己心口好似被什麼攥了一下,又酸又脹,還有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苦澀。

她也僅是個十七歲的小姑娘,幼時便被家人賣來長安,無依無靠下為了生存竟還要去醫館打雜,兜兜轉轉又被人賣做侍妾送到了東宮。

謝縛辭發覺,越來越捨不得殺了她。

或許將她留在身邊也是個極好的選擇,待此行回長安后,若她仍舊乖順聽話,他也不介意封她為良媛,給她一個依靠。

姜沐璃尚且不知謝縛辭這些想法,但見他同意讓她換藥一事,心裡還略略驚訝。

車隊行駛了大約七日,不知是否抄了近道的緣故,姜沐璃覺得比她從江州去長安的時間要快得多。

自打那夜提了她換藥一事之後,謝縛辭再也沒讓邵景上車了。

姜沐璃這才放鬆了緊繃精神。

就連夜裡給謝縛辭換藥時,心情都好了許多。

包紮時,姜沐璃纖軟的雙手在謝縛辭裸露的胸膛前來回撫摸,白帶由指尖纏繞,襯得那雙柔荑美如軟玉,所過之處彷彿都留有餘香。

是獨屬於她的淡淡馨香。

分明只是上藥,謝縛辭卻覺得自己愈發不對勁。

那雙沉靜的黑眸,總是不經意地從她曼妙的身形掠過,或是起伏的雪脯,或是纖細皓腕,亦或是那不盈一握,引人浮想聯翩的腰肢。

他喉間上下滾動,一股難言的熱意涌了上來,折磨到他臉色愈發難看。

姜沐璃包好了傷口,從他胸膛前抬眸,輕柔地笑了笑:「好了殿下。」

謝縛辭俊臉發黑,換了個坐姿后,隨手拿起方才閱了一半的書卷,冷聲道:「孤這傷也好全了,今後不必你上藥。」

不上藥便不上藥,怎麼好端端地又給她甩臉色?真難伺候!

姜沐璃腹誹了幾句,便應了下來。

**

三日後,總算抵達江州。

天空灰濛濛,雖有將近十日沒有落雪,但江州仍是處於最濕冷的時節。

甫一下車,刺骨的寒意撲面而來,姜沐璃頓時感覺在馬車內沾的暖氣瞬間被澆了個透。

江州刺史楊歸接到消息,已帶著手下等候多時,遠遠瞧見一錦衣華服,身形高大的男人攜侍衛走來,忙不迭躬身上前迎接。

「下官楊歸,拜見太子殿下。」

謝縛辭道:「不必多禮,楊大人請起。」

楊歸一張老臉興奮地眼角又多了幾道褶皺。

天知道江州這樣的小地方,竟然能等到太子殿下這尊大佛!

得意后心裡又不禁慌亂。

江州匪亂一事,已困擾他多時,匪徒猖狂,陰險狡猾,引起百姓不安,此事拖了許久也無法徹底解決,無奈之下他只能上摺子請聖上支援人手。

本以為等到的是其他大官,可他萬萬都沒想到是太子殿下親臨!

楊歸將太子帶來的人手皆恭恭敬敬請到了自己的府邸。

待安排好入住之後,他面色為難,看了一眼太子身邊那個戴著帷帽將自己遮得嚴嚴實實的女子。

「殿下,這位姑娘可是要單獨住一間房?」

謝縛辭朝姜沐璃暼了一眼,見她將自己捂得密不透風的,無聲嗤笑,道:「她跟孤一間房。」

楊歸只楞了一瞬,便笑容滿面應了下來。

太子出行剿匪還要帶著的女人,能是別人嗎?那必然是一天也離不開的女人,自然是要睡一間房。

姜沐璃手指蜷了蜷,沒再表達什麼。

總歸這一路,她和他都是擠在馬車上過夜的,殿下也沒有對她做什麼。

再者說,她早就沒什麼清白可言了……

只是這刺史府。

當時她怎麼沒想到,太子殿下來江州又怎會住在客棧?自然是被官員接待。

楊歸笑著就要退下,卻在門外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晃過,喊了一句:「邵世侄?」

邵景聞聲,跨步走了過來,對太子行禮后,笑道:「楊世伯,許久未見了。」

楊歸詫異問:「邵世侄怎會同太子殿下一同回了江州?」

邵景回道:「如今小侄在宮裡太醫院當差,這番是作為殿下的隨行醫官來的。」

「原來如此,我本還想問你,阿璃那孩子去哪兒了,怎就帶著她弟弟突然也離開了江州,音信全無。」

姜沐璃心裡一緊,藏在帷帽下的臉色變了又變。

謝縛辭聽到阿璃二字,也疑惑地掃視楊歸。

邵景溫潤地笑了一笑:「勞世伯挂念,小璃離開江州是去長安找我的,如今還在長安等我回去呢。」

聽了這話,楊歸曖昧地笑道:「好事近了?記得通知我們江州的父老鄉親啊。」

謝縛辭耐心早就被耗了個乾淨,聽這二人還在這沒完沒了的敘舊,冷聲打斷:「楊刺史,孤要知道江州一切詳細的信息。」

楊歸這才反應過來將尊貴的太子殿下晾了半晌,嚇得臉都白了,忙恭敬請太子去書房:「殿下這邊請,下官已經將所有的信息都整理出來了。」

謝縛辭淡淡頷首,路過姜沐璃身側時,丟下一句話:「去房裡等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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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獻給偏執太子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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