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第 5 章

露西轉身就往那邊跑去,她身形矯捷,目光銳利如鋒,衣擺輕動,腰間的槍支就落在了雙手中。

兩位之前還扮作病人家屬的便衣警察也同樣迅速圍了過來,他們與那突然發難的神秘人沒有正面對上,對方速度極快,在警察開槍之前,就晃入了走廊另一邊的拐角里。他手臂揮舞,暴力地將許多阻攔在路上的行人往後撥,為了避免傷到無辜者,那兩位警察一時竟不敢扣下手中扳機。

露西長腿一邁,不肯放棄地追了上去。在路過便衣警察身邊時,她飛速說道:「去看看受害者!還有聯絡局裡!」

話音未落,整個人就同樣消失在了拐角。只留下兩名警察互相對望一眼,一人選擇了留下來處理混亂的現場,另一人推開病房門,想要看看裡面的小女孩怎麼樣了。

棕色的小熊又回歸了之前的平靜。就在幾分鐘前,它還是轉過頭,盯著房門一動不動的樣子,愛麗絲幾乎以為它就要將不知藏在何處的匕首拿出來了,可到底最後還是沒有。門外有人喝止住了要進來的人,便衣的警察沒有被醫生胸前掛的工作牌迷惑住,堅持要他將面上的口罩摘下。

愛麗絲的身形也緩緩地鬆懈了下來,在警察推開門往裡望的時候,她露出一個感謝的笑。

露西一拳砸向警局的牆壁,路過她旁邊的同事被嚇到晃了晃,差點讓手中端著的咖啡潑灑出去。之前為她說過話的黑人女警搖搖頭:「露西,別太為難自己,犯人還可以繼續去追查,把自己氣傷了可就不好了。」

「我知道,瓊,」露西咬牙回應道:「我只是不甘心!」

她一路追著對方去到了地下停車場,滿以為沒了周圍路人的阻礙,就可以將這個膽大包天的殺人犯阻住,可誰知,他竟然直接就開著車朝著這邊衝撞過來。

汽車輪胎與地面發出刺耳的摩擦聲,在劇烈的風壓下,露西抑止住亂跳的心臟,連開四槍后,無暇觀看自己的戰果,於千鈞一髮之際往身側一滾,躲開了兇猛撞來的車頭。她保住了自己的命,但右腿受了傷,沒辦法再繼續追上那逃逸的犯人了。

鮑勃局長剛剛結束了一次內部的會議,他剛想要對露西說些什麼,那位英勇的女警就急聲道:「『荊棘殺手』死亡的消息怎麼被媒體播報出來了?!」

局長知道她遭遇了什麼,他嘆了口氣道:「這並不是什麼必須要封鎖的消息……也封鎖不了。電視台對於這種新聞的追逐,就像聞到了味道聚來的鬣狗,強行鎮壓只會適得其反。」

露西沉默了下去,她知道對方說的有道理。但她也知道,這一次殺手行動這樣急躁,很難說沒有「荊棘殺手」自殺死亡帶來的影響。這次讓他逃過了,下一次,他只會變得更加狡猾、更加奸詐、更加具有耐心,且會做好更充足的準備。

她現在還記得他那雙暴虐的眼睛,在那被口罩遮住的面容的上面,匯聚了令人難以置信的兇狠的惡意——那是來自人性本身的一部分,是被隱藏在黑暗中的腐化物。她看到他是如此的憤怒與失望,不論他剛開始的到來是為了什麼,現在都已被轉化為殺意。

無窮無盡的殺意。

愛麗絲沒有等到那人的第二次襲擊,或者說,在她沒有離開醫院和與警察斷開聯繫前,殺手都不會再輕易暴露出行跡。而醫院也並非長居之所,愛麗絲很快就被帶離了那個地方。

但她也沒地方去了。警局可不是收留孩子的地方。按照流程,沒有了監護人的孩子,政府都會把他們分配到官方或個人開設的福利院中,而在聯邦,這個「個人」大多數指的是教會,當然,也有一些真的是私人性質的。

這一次她暫留的地方便是這樣的一處居所。

很容易就可以看出,露西對於這一點是有些不滿的。但就像之前一樣,她這一次依舊無法更改。警局是想要抓住那個模仿犯不錯,他們甚至是從中心調查局那裡派遣來一隊精英的罪案探員,他們也確實查找到了一些證據,可像是被施了隱身法,那位嘗到了失敗的犯人不再冒頭,甚至是連新的案子也不再犯……這對他們來說,無疑是最糟糕的情況了。

於是在半個月後,那隊精英探員離開,三個月後,連警局中也不再提起這個案子了。露西所能做的,就是將愛麗絲的信息徹底封鎖,並將它隱藏到一系列的收養文件中。為了不讓愛麗絲的所在暴露,露西甚至都沒有親自將她送走,沒有擁抱與祝福,就這樣匆匆分別了。

當晚,在天上的星空下,露西對著半圓的月亮,喝了一晚上的酒。

但愛麗絲沒有忘記那個人。在奔向新的居所中的時候,她抱著自己的小熊,回首望去,見到那位將自己帶過來的警察叔叔正在沖自己擺手,她笑了起來,金色的髮絲在陽光下熠熠閃光,她用自己的下巴蹭了蹭小熊的腦袋……然後,她微微朝兩側望了望。

沒有發現什麼也不在意,沖著將她帶來的警察回應揮手,她轉身朝著後面走去。在她的身後,鐵藝的大門裡是一棟深灰色的建築,建築有些年頭了,牆角處有一些綠色的青苔在往上爬,牆壁上的圓頂窗戶也不再明亮。

她抬起頭,彷彿能看到上面投注下來的視線,她微微一笑,懷裡小熊嘴巴上的線條好似也往上彎了彎。

但仔細一看,又似乎沒有。

…………

「嘿,夥計!小心點!」深夜,穿著古怪的黑袍人抬著奇怪的東西來到這個人跡罕至的地方。他們分兩人將一具長形黑袋子前後抬起,又一人走在前方,手裡端著一盞銀色的燈,他十分謹慎地四處張望,手中鐵的燈具帶有歷史的老朽感,其中燃燒的蠟燭發出類似水銀的光。

他們並沒有走多遠,夜晚的風本就冰冷,這個地方的特殊性更是讓它帶上了一種刺骨的陰涼。哪怕是已經有過多次處理事物經驗的黑袍人也不想在這種地方多待。他們匆匆來到目的地,從最後一人攜帶的道具中拿出幾把鐵鍬,就這樣直接挖掘起來。

他們忙活了半天,挖出了個一到兩米的坑洞,為首的人做了個手勢,另兩人就伸出腳,將黑色的袋子往洞里踢。或許是袋口沒繫緊,也或是搬動的途中,讓繩結鬆動了,袋口中流瀉出稍許的絲縷……是人類的頭髮,沾染了塵土,凌亂不堪。

「這傢伙是怎麼得罪我們老大的?」其中一名黑袍人似乎有碎嘴的屬性,他一邊往裡面填土,一邊嘀嘀咕咕道。

「誰知道呢?」另一位填土人回答道:「這傢伙名氣倒是挺大,但得罪了我們老闆,還不照樣是要去地獄里見撒旦?要我說啊,人可以不聰明,但要知道誰能衝撞,誰不能衝撞……」

提燈的人轉過頭來:「說什麼呢!」

這貌似並不是個等級森嚴的團體,先前說話的填土人笑嘻嘻說道:「在說我們這一次回去后能拿多少賞金,我已經開始想念酒吧里甘甜的美酒了。」

提燈人喝聲道:「別貧嘴了,好好乾活!這裡可不是我們能繼續待下去的地方!」

濕潤的泥土一點一點被填上,最後被踩成結實的平地。銀燈的光微微有些暗淡下來,先前還稍為悠哉的人動作立即迅速起來,他們不再說話,只將事情做完后,沒有任何好奇,乾脆利落地朝著到來的方向撤退了。

只留下一地的冷風。冷風之中,一隻細長的、不類人的手指被收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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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物女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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