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禮物:一口棺材

婚禮禮物:一口棺材

她迷糊的看著南蒼刃,費解的聽他一次又一次的說,「我們結婚吧。」

聽是聽到了,可疼痛讓她無力思考。她想了很久,都想不明白,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想不明白,便乾脆不想了。

她握著他的手,努力的擠出一絲笑容道:「你來決定。」

大腦不清醒,卻還有一個信念在心中:他對我很好,只要聽他的就沒什麼大不了。

從她惶惑無神的雙目中,他猜測她或許連他話中的意思都無法理解。他心疼的擁著她,露出苦澀的喜悅。

一個人哪能承受整個大陸的福運?這恐怕是要遭天譴的事情。所以,她被多出來的福運折磨得不成人形。

他有時會抱著她出去坐坐,雪已經化了,暖暖的陽光照射在身上。他想讓她感受冬日裡難得的陽光。風是無法靠近她的,都被他隔絕了,唯有陽光可以照射在她的身上。

她蜷縮在他的懷裡,很少說話。憋了很久她才會開口說出簡短的話語,聲音是發顫的,模樣是狼狽的。

平日里少話的他,不斷的和她說著什麼。有時候,她的注意力都在抵抗著痛苦,裝模作樣的聽著。只知道他在說著什麼,嘴巴張張合合,神情自然安穩。

他的目光散漫的看著前方嬌嫩的小草,刻意讓她以為他在看景色。她是不希望他看到她醜陋的模樣,所以她的腦袋一直縮在他的懷裡。

那個自信飛揚的君斥天,在經受了日以繼夜的折磨之後,勇氣一點點的被磨掉。她堅強了太久,遇到了他,才會想要軟弱的接受他的保護。

他語調緩慢的說著這些年來的見聞,時不時把她從懷中拉出來,溫柔的凝視她。

可她常常會搖著頭,又縮回他的懷裡。她從他的眼裡看到了自己現在的模樣,臃腫的臉,慘白乾裂的唇,迷茫的眼。

「天兒!你看到了嗎?他們在準備我們的婚禮。」南蒼刃的目光斂了斂,讓她看那火紅的布置。鮮艷的色彩沒有讓她的心情好起來,她仍是迷迷糊糊的。

「刃!」她喃喃的叫著,乾裂的唇上積累了一滴血珠。

「天兒,我在。」南蒼刃立刻回答,他抹去她唇上的血珠,在她的唇上塗了些滋潤的藥水,沒過多久,唇又像是大地缺水時皸裂的慘狀。

「刃!」她似乎沒有聽到他的回答,不依不饒的叫著。

「天兒,我在。」他耐心的重複著一直以來的回答。

這段無聊又具有重複性的對話從午後一直持續到星辰綴滿夜空。

「刃……我……你不要擔心……我……我會活到……活不下去為止。」這段無限循環人物表情一直不變的對話,最終以君斥天吃力的宣言結束。

「天兒,你會活下去的,一直!」南蒼刃為她下定決心的話語心情激蕩,灰白的心情也有了動態感。

一直被南蒼刃抱著的狀態被結束了,鶴舞妍給她換上了鮮紅的嫁衣。

「很漂亮。」鶴舞妍真誠的對女兒說,君斥天的反應變得有點遲鈍,過了一會兒才發覺鶴舞妍在對她說話。

她不知道鶴舞妍說了些什麼,只得笑了笑。

察覺女兒的狀態不佳,鶴舞妍也笑了笑。他們不約而同的裝作她還處在正常狀態,使盡渾身的氣力讓她覺得所有人都不是那麼傷心難過。

盛大的婚禮,推杯換盞時的歡聲笑語。她倚在南蒼刃的懷裡,看著南蒼刃一杯杯的接下他們敬過來的酒。

婚禮里的許多步驟,都因為她的狀態不佳而省略了。正如現在這個時候,她不該是癱軟在他的懷裡看熱鬧似地無動於衷。

「赤兒,你真美。」空湛的目光緊緊的跟著她,隨後朝南蒼刃又敬了幾杯酒。他把所有的苦澀匯成了一杯酒,強迫自己一飲而盡。

她依稀能看出眼前的人的輪廓是空湛,嗚咽一般,念道:「湛兒……謝謝……」

空湛沒控制好力道,生生的將手中的杯子捏得變形。腳下生風,逃也似地離開能夠看到她的範圍。他不知道南蒼刃這段日子是怎麼撐過來的,說實話,他做不到。只要看到她苦不堪言的模樣,他就會想讓她解脫。

然而那解脫,便是送她離開這個世界。死去的魂靈沒有了身軀,是無法承載福運的,只要她死了,就再也不用忍受那麼多的痛苦了。

只要看到她靈動的眸子變得獃滯,身體上傷口不斷,又快速癒合,他就無法再眼睜睜的看下去。

他想揍南蒼刃一拳,他想說:「你這個自私的傢伙,憑什麼要她為了你苟延殘喘的活著?讓她解脫不好嗎?」可他發覺自己沒有立場這樣說,她雖痛苦,卻從未有過尋死的心。

地面上殘留未化的雪上氤氳著紅色的光芒,詭異萬分。

「紅月!」空湛皺著眉頭,這個日子出現這種現象,未免太不吉利。

人聲鼎沸的婚宴有一剎那的寂靜,然後是人們慌亂的叫聲。能夠造成整個場面失控現象的只有她了,她怎麼了?

空湛的腳步比思想更快,趕往她的所在地。

目光穿越重重人群,他一眼就看見了她。她的肌膚像是陶瓷一般,閃現出了漂亮的光澤。唇也變成了紅潤的顏色,只是她的眼睛是閉著的,睫毛像是不再動彈的蝶翼,了無聲息似睡著了。

上一眼,她還在經受著世人難以想象的折磨,痛苦的活著。這一眼,她就失去了溫度,美艷不可方物。

他的心臟狠狠的抽動了一下,然而對上南蒼刃那並不比他少的絕望時,他沉默了。

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以往看過去就會覺得深邃如夜空,現在卻似絕望的無底洞,裡面無窮無盡的黑暗,不見光明。

「你們太安靜了,天兒會不高興的,她最怕孤單一人了。」南蒼刃開口說道,空洞洞的目光掃過在場的所有人。被那雙眼睛注視,只覺得胸口悶悶的,鈍鈍的疼。

在這寂靜的時刻,一口棺材直線飛入,人們下意識的躲開。

站在那口棺材上,意氣風發的枚凝笑意盈盈的說道:「我知道你們很需要這個,感謝我吧,這是我送你們的婚禮禮物!」

凌天上下,所有人臉色一變。尾狐族在和君家一戰中,只不過是隨便出來走了個過場,之後又一直沒有任何消息。現在一來,就微笑著送棺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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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誰人不服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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